《（陆小凤）月照满楼》玉于何旸

76、沧海飞尘楼（二）

　　暮柳苑，小园香径。

　　花满楼走在青石板上，忍不住问：“你为何一定要家规沧海飞尘楼打造成一个情报组织？”

　　秦写月拨开竹枝，傲然一笑：“那是因为有时候舆论是比刀剑更加厉害的武器，无形却强大。我想如果沧海飞尘楼仅是一个财力不错的商会，难免会受到愈多规则的限制和压迫，而掌控了舆论的风向，别人就会忌惮和畏惧我们，而不敢随意触犯我们的规则，这是为自保。

　　花满楼“你的想法恐怕不止于此，可有其他意图？”

　　秦写月似是漫不经心道：“其他嘛……这个江湖太过自由，对每一个江湖人而言，杀人放火都已是寻常。”

　　他突然沉了脸：“我曾经见过江湖帮派因为争斗而牵连周遭的百姓村民，也见过那些大侠为了名利驱使百姓，还将其灭口。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视百姓为蝼蚁，慈悲少得可怜，凉薄到了可怕的地步。”

　　秦写月松开手上的枝叶，正色道“可人与人哪有什么不同，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江湖之人便可肆无忌惮地杀人吗？所以我想，若能形成一个有约束效力的氛围，使道德底线不会太过松散，那也算是利国利民。”

　　花满楼江湖阅历颇深，自是对江湖人的习性有所了解。“你的不忿也不无道理，如今道义式微。若人人都能多一分仁慈之心，使得‘人心正，天下清’。倒也是一大善事。”

　　秦写月颔首，“大庆江湖人太多，他们也看不上儒家的做派，自成一套善恶体系，只是人心惟危，竟致失了平衡。因此我希望沧海阁能扎根于这个江湖，从根本上改善其道，正其所行。”
　　花满楼皱眉思索了许久，才道：“这样的组织，其影响力和声望必定要达到令人生畏的地步，算得上是执江湖牛耳了。你可有想过：国之利器，不予私人。”

　　秦写月傲然大笑，“那又如何，反正这样的财势名望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达到的，我实行的又是潜移默化的渗透之法，以人心制衡人心，以善惩恶。并非蛊惑人心的邪佞之行。况且等到那时，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为何一定要把沧海阁攥在自己手中，而不选择主动交给朝廷，让它名正言顺地成为一个可以正言立德，惩恶扬善的机构？和儒家并行不悖，各施其道，又有何不可？”

　　花满楼听他此言，便已放下心了。

　　秦写月见他默然认同，轻松笑道：“我原以为你会觉得我太天真呢。”

　　花满楼摇摇头，突然问了句：“你是否并未将此目的告予阁中众人？”

　　秦写月点头：“他们自己本身都还未曾消去戾气，亦是动辄刀剑相交，我哪能指望他们懂得生命的平等呢？”

　　“那你？”

　　秦写月笑了笑，优容自信。“我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要验证其可行性的。其实沧海飞尘楼的人已经改善了很多，至少常年与平民百姓打交道的他们，绝不会因为江湖恩怨而牵连无辜。何况师兄便是丞相，掌一国之法度，他们潜意识里其实是有一份苟利天下的操守的。”

　　花满楼叹道“言丞相深谋远虑，有整肃朝堂成就在先，此次又若能端正江湖风气，实乃百姓之幸。”

　　秦写月停下步子，委屈道：“你怎么不夸我呢？这个办法还是我想出来的。”

　　花满楼立即顺毛道：“你也厉害。”

　　秦写月没出息地笑了，满意地搂着人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