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月照满楼》玉于何旸

34、何时与君同醉

　　半个时辰后，秦写月才从外面归来。他的身上带着些微露水寒气覆盖的些微酒气，整个人萦绕着一股忧伤和哀寂。他的脸上是落寞与迷乱交织的晦暗，可眼神却是空茫的虚无。

　　花满楼似乎感觉到了秦写月的恍惚失落，他无法看清秦写月的神色，却能准确地察觉到秦写月气息不平，似是意气难抑。

　　他时常不住想，秦写月到底有怎样的经历和过往，才会如此神魂若即若离？在他恍如清风朗月的表情话语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沧桑不安的内心？而他对自己的眷恋爱慕，又是否只是一场不自知的年少错爱？

　　他不由地想要抱紧面前这个落寞忧郁的人，却又怕惊动这失落在外的灵魂。终于，他走向了秦写月，缓缓抱住了他。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安慰。

　　喟叹一般呢喃：“写月，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怀抱是如此令人安心，那些阴暗可怖的想法终于沉寂下来。秦写月不由轻轻闭上了眼帘，静静呼吸着花满楼身上传来的杜若清香，感觉自己胸中方才那阵失重的沉闷渐渐被平静安宁所取代。让人忍不住想要阖目安眠。

　　窗户外月华如练，依旧如冰如霜，却又温暖着一代一代相思人。

　　过了许久，秦写月才揽住花满楼的腰，看着月色道：

　　“天上月圆，人间亦圆，何其难得？可惜如此良辰，却是无尽哀思绵延的中元。花满楼，下月十五便是我的生辰，届时陪我一醉可好？”

　　远处有清笛渐响，飞入无数人的梦中，唤醒记忆里人们思念之人的音容。花满楼静静感受着这份独有的淡淡韵味，仿佛看到了中秋月圆，丹桂飘香时，自己与秦写月月下相携，共盏佳辰的画面。他不由轻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额头，缓缓答道：“好。”

　　秦写月听到这句答复，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如夜昙初绽，幽美如歌。

　　****

　　陆小凤此时正在追一个女人，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老婆婆。婆婆或许并不老，杀人的手法却十分老练。

　　陆小凤原本一心在西园守株待兔，等待中看到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妇人。老妇人看来孤苦贫穷，已到了垂暮之年，却还在深夜贩卖糖炒栗子。

　　陆小凤向来是个心软之人，看到此景难免侠义之气发作，兼之心中对薛冰的深深担忧，便出二十两买了些接济她。

　　或许冥冥之中有天相助于他，又或许有情人多牵念；他没有吃下一颗栗子，却引出了老妇人的真实面目——公孙大娘。

　　直到那老妇抽出那双红缎短剑之时，陆小凤才真正相信了眼前这人确是那身份多变，但以杀人为乐的嗜好却不改的公孙大娘。想到这里，他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因为…那颗据说剧毒到可以毒死三十个人的糖炒栗子，方才险险被送入口中。生与死，不过在那一瞬一念的距离。

　　然而公孙大娘不但剑器不凡，连轻功也是极好的。仅仅是开始时落慢一步，后来的追逐之中，陆小凤未能超出那四五丈远的距离。

　　公孙大娘是一个狡猾的女人，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外物。便因她的扮相，极为理所应当地，现在，陆小凤跟丢了他的目标。

　　中霄落下，初阳东升。时间的渐渐流逝似乎并未带走陆小凤的运气。

　　线索未因此断绝，陆小凤又因为糖炒栗子的相似经历，交上了一个以陆姓为傲的朋友。而这个叫陆广的朋友带他来到了疑似薛冰被囚的一处据点。

　　陆小凤满心期待欢喜地跑了进去，却只看到了一件熟悉的白衣。那是薛冰的衣裳。

　　而后他受到了伏击，陆小凤心绪急乱之下下了狠手。最终是金九龄赶来救场，还不慎被刀伤了右臂。陆小凤才发现大水冲了龙王庙。伏击者是名捕鲁少华，而此处是蛇王派人找到的可疑点，他们只比陆小凤晚来一步。

　　在陆小凤的追问下，二人一五一十地将蛇王提供的消息告知，每一则消息都与他心心念念的薛冰有关，却让陆小凤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直到陷入绝望的冰寒之中。

　　薛冰可能已然……遇…害……

　　然而噩耗不仅于此，蛇王，纵横东南一带的□□大佬，终于横死家中，而且是被人活活的勒死在软榻上，被一条鲜红的缎带勒死的。

　　又是…公孙大娘！

　　一片悲痛和愤怒占据了他的心头，澎湃不息……

　　陆小凤狠狠握紧自己的双手，他发誓般地对金九龄说道：“我要让她的头永远不会再疼。”

　　一个人的头只有在被割下来以后，才永远不会再疼的！

　　于是陆小凤坐上了前往南海的马车，金九龄告诉他，花满楼和秦写月都好好地呆在有客居，有人探查到秦写月的一个朋友去看他了，他们至今没有出客栈半步。

　　陆小凤自然是知道秦写月受伤了的，便不疑有他。一心一意地想着如何对付公孙大娘。

　　至于后来……都是后来事了。秦写月是陪着花满楼一起听陆小凤亲自讲给他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