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知风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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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的眼疾并不好医治。
秦写月缓缓收回了手，如是判断。据脉象及观察显示，花满楼应是幼年时生病高热引起脑部筋脉受压淤塞，后来似乎不慎服用了什么药性相克的药物导致血毒蔓延，侵入眼部筋络。又因为后来常年沿用药性温和的药物，只是一味偏于脑部治疗，虽然最后脑部神经恢复通畅，但眼睛四周却积累毒素愈甚，经年累月下来以致筋络硬死，一双眼睛彻底失明。
以秦写月之能，最多能够令他恢复光感，察觉几不可辨的光影。若要全然治愈，单靠中医的治疗手段怕是不行。身为沧海飞尘楼楼主，以秦写月之力，收集天下难寻的珍稀药材和一双……活人的眼睛，自是并非难事。然而身为一个大夫，毁人躯体，夺人双目，实在有违医者正道。
所谓医道，就是人道，人性为先。秦写月还记得上辈子拜入师父门下习医之时所发的誓言：“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一字一句，如金石相击，铿锵深沉，犹在心中铭刻，如何忘却？
师父曾经说过：“月儿，我知你身世多舛，遍历炎凉世态；看似柔善多情，内里却是决绝而
毫无生死执念之人。但身为医者，当以济善渡厄，医泽百姓为念。须知众生虽苦，仁义尚存；今日种种，来日逝川……无心之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望你早日勘破，好自为之。”那是师父对‘她’的殷切瞩望，是他上一世的救赎，‘她’存在的意义啊!他怎能忽视……怎能……辜负？
况且，花满楼是那样一个尊重和热爱生命的君子啊 ，又怎会同意这般自私到毫无人性的方法？
罢了。前世不过一场虚空大梦，我又何必太过纠缠过往是非……我如今在乎的，也只有一个你罢了。
“花满楼，我以药物、针灸及推拿活血之术，可以令你眼睛附近的筋络软化散瘀，回塑再生。然而若想恢复如常人，却极难办到。但也并非束手无策，只要……罢了，医道无涯，必能寻到两全之法，即便最终只有此法。我也据实以告，绝不欺瞒……”待我穷尽天下药典手札，探赜索隐；必能改良。即便最后……天意如此，一应因果罪责皆有我承担。原是我之强求医治，你既将信任交托于我，我又岂会以此为名行欺骗之举，陷你于不义之境，累你懊悔终身？
花满楼实在是温柔通透之人，即便秦写月言语闪烁，颇为忧患。但既然秦写月承诺绝无欺瞒，他又怎会让他再多受压力，多增不安呢？
“那便有劳写月为我忧心了。”花满楼明白，在真心待你的人面前，多余的感谢才是伤人之言。
秦写月显然很受用。千言万语都不若你的信任，于花满楼，即便不能得到他的一丝情爱，那么深切的朋友情义也不错。
人事虚盈，韶华白首不过转眼之间。只争朝夕，把握现在，是他能自己给自己的最大仁慈和安慰。谁也没有资格来指责他的妥协退让，毕竟……人的心，又岂能强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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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在北，太行山以西；而平南王府却在两广一带。
秦写月与花满楼在京城呆了五日。吩咐暗阁搜寻药材典籍，带着准备好所需的药物前往南境。秦写月已恢复往日“血月剑客”的打扮，暗金色劲装，衣摆绣以精致暗纹，深色剑柄的长剑，刘海被挽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剑眉来。轻风一吹，脑后马尾扬起，颇有几分落拓的潇洒气质。这一身装扮气势极为强盛锋锐，虽然毫无杀意，也实在令人不敢小觑。
薛冰围着秦写月转了几圈，啧啧叹道：“我说小秦啊，你为何这般打扮？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过你气息太过平和干净了，看起来好生别扭啊！”
花满楼目不能视，虽然察觉到秦写月气息凌厉了几分，但也未感到有何不妥。
秦写月微微苦笑，自从他的《明月决》小成以来。身上杀气尽消，若不与高手对战，便几乎毫无武林高手必备的凌厉气息。难道要让他外放剑意证明自己是个刀口舔血的赏金猎人，还是外号“血月剑出，残阳不归”的剑客。唔，貌似江湖上还不知道自己曾与独孤一鹤对招过，不然大家看到他这么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家伙就是“血月剑客”，还不得笑掉大牙。更别说是沧海飞尘楼之主了。恐怕日后真相大白，也没有谁会相信吧。唉，低调过头，装神秘过头，他堂堂沧海飞尘楼楼主装逼技能真的有这么差吗？长得有这么‘柔弱好欺’吗？
秦写月不得不审视自己的装逼方式了。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和声音，看似十分高冷道：“此去东南，我们要见到的可不只有陆小凤，还有一位绝世剑客。”还有，我的仇人，八年了，韩明泽，我总算要见到你了，你可不要把我忘了。
薛冰讶异道：“莫非是叶孤城？西门庄主不会随便出门……呀，小秦，你的意思不会是陆小凤会对上叶孤城吧？”
秦写月好笑地眨了眨眼，碍于在花满楼前的形象不能装乖卖萌。郑重道：“正是，陆小凤见了江重威之后便又去五羊城，拜访当地的□□之首——蛇王，以他的习性，想必也是为了夜探王府，以身试威，找出绣花大盗盗宝的真相。所以，薛冰姐姐，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
于是大道上便有两男一女骑着良驹疾驰而过。
花满楼是个很有特色的瞎子，因为他不但吃饭睡觉如同常人，连骑射之艺都一如常人。甚至，远远优秀过大多数人。他的武功也极好，数次与秦写月练招都不落下风，游刃有余。流云飞袖，这武功当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好功夫。袖里乾坤以运筹，袖外一揽销刀兵。以柔克刚，君子端方故而锋芒内敛。当真神奇！比陆小凤那号称能够夹住天下所有兵器的“灵犀一指”还要有趣。
有客居
“金九龄？”秦写月看着手上的请帖，“今晚陆小凤夜探王府，白云城主有意出手。特邀花公子及秦公子观战~”秦写月意味不明地笑了。
“花兄，你看这位前任六扇门总捕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花心思请来陆小凤破案，自己却在后面围观陆小凤出糗。嗯~你说陆小凤能否接住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呢？”
花满楼倒是自信道：“叶城主是个与西门吹雪一样高傲的剑客，自然不会真的杀了陆小凤。况且~”感觉到秦写月有些刺人的眼神，花满楼轻快地转了个弯“不是还有写月你吗，西门庄主都想要和你一战呢！”
虽然是调侃，但也有夸赞他的意思不是吗？秦写月可耻地被安抚了。好吧，秦写月现在承认当初努力学武这个决定的正确性了 ，虽然这是当初被那群懒淡的手下推上劳累至极的楼主之位的恶因。但现在看来，好武艺等于有能力里回护自己所爱，高地位等于爱情的地位平等，况且自己不是学会分权制衡，妥妥地反坑了回去吗，一点也不亏！
话说薛冰一来到这里就去找了陆小凤，陆小凤居然正好宿在一家妓院。想必是有的闹腾了。
看到金九龄这封不伦不类的请帖，秦写月忽然改了主意。他往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青色儒袍，罩住暗金色的劲装收回那把极其显眼的长剑，只在腰间别了一把软剑，又拿出一把扇子。只见他“唦”地一声，秦写月潇洒地摇开了和花满楼手中扇子极其相似的一柄折扇。上面山水幽隐，桃花灼灼。一个题着“穷源易访桃源境，入世难为世外人。”一个是“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的词句。除了题字不同，都是紫檀木为扇骨的上品绢扇，透出一股低调的奢华雍雅来。
“花满楼，我们这就应邀前去。我可是对这有白云城主护卫的平南王府好奇不已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不知风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