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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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奕然听见声音顿了顿，捂着脸别过头去，抽抽噎噎的回：“柏，柏哥，你搁那儿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成，就一会儿。”话间就要起身，谁知道脚上挨了棍子，一个趔趄立马瘫回原地。
柏其睿看他始终护着脑袋，不愿叫人看见，心里就生出点儿疼，竟然陪着坐在旁边儿，也不帮他，只是缓着声音回：“嗯，我就在这儿。”说完犹豫片刻，抬手搭在安奕然脖根那儿，捏小狗似的透着温柔。
安奕然抱着脑袋抖成一团，结结巴巴的回：“没事儿，柏哥，我没事儿。”
柏其睿手上动作不停，带着点霸道劲儿，眼看着护士端了药箱走过来，立马笑着摇头：“我来吧，这儿正委屈着，等缓过劲儿再说。”说完接过药箱捧在手里，试着打趣：“怎么着，眼泪不要钱你就可劲儿糟蹋是不是。”
安奕然脑袋上一头包，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心窝里头跟被人捅了一样，细长的伤口，疼却喊不出来，这会儿就跟溺水似的，靠着旁边一点儿温暖浮浮沉沉，他想软弱给人看，他想哭给旁人听。
情绪就跟潮水似的，决堤一样涌到嘴边，安奕然突然昂起脑袋，就着最后一点儿任性，磕磕盼盼的喊：“我就哭了，怎么样，别人能哭我不能哭么，他为什么打我，我哪里对不起他。”
安奕然一脸伤口，红白夹杂，瘪着个嘴嚎的断断续续，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小玩意儿，可劲儿的朝人亮爪子，一脸的无助彷徨，看得人心疼。
柏其睿眼见他破罐儿破摔，难得发泄一回，索性由着他的脾气哄：“也行，你就跟这儿嚎，舒坦了就回个话儿。”话间拿了个棉球儿沾了酒精凑到安奕然跟前，哼着声音哄：“眼睛闭上。”
安奕然闻言一愣，立马悔的肠根儿都青了，柏其睿是什么人物，自个儿居然朝他使性子撒泼，平常怎么插科打诨都好，可这心里一点儿真，怎么好摊开来给他看，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在柏其睿没有恼他，一时就觉得尴尬，憋着嗓门想把眼泪咽下肚去。
柏其睿也不揭穿他，一点儿温柔心思全都用在手上，棉球擦了又换，最后贴了创口贴才笑着问：“哭干了？”
安奕然闭着眼睛点头，就觉得脸上手指干燥温暖，像是阳光一样的流质，填在心里踏实稳妥，跟安慰剂似的。念头到这儿又生出点儿羞赧，眯着眼儿朝外打量，正看见柏其睿凑在跟前，笑着叹出口气，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柏其睿眼看着安奕然小心翼翼，壮着胆儿瞄来看去，嘴角就弯出点儿笑意，又拿了棉签沾了软膏轻轻的擦：“看什么呢，嘴闭好。”话间就觉得跟前小孩儿唬的全身僵硬，嘴巴抿成条线儿，自个儿手指正巧擦在嘴角，立马陷进安奕然唇边，带着点儿湿润的痒。
这么电光火石一刹那，俩人都跟过电似的愣在原地，几秒钟的静默就跟长镜头似的，拉的无休无止。
安奕然眼看着情况跑偏，立马撒丫子往外跑，嚎了一嘴柏哥再见就没了踪影。
柏其睿没有追，这会儿心里跟起了雾一样，看不清楚，刚才的事情跟放电影儿似的在脑海里头转，滤到最后剩了点奇怪的渣，满是问号。
自己根本不是个耐心的主儿，刚才擦药哄人的待遇，二十多年里头也就宋晚眠见识过几回，之前心里早就清楚，杂毛鸡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插曲一段，播完就算，可是今儿这状况，明显不在预期之内，几个音跑偏，连带着整个旋律都开始不受控制。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小杂毛掩藏的太好，跟个画着油彩的小土著一样，看不清里头究竟是个啥模样，偶然剥开一点儿又觉得清鲜甜润，变着法儿的招人。
柏其睿忽然斜眼看着自己的指头，上头还留着点儿淡淡的温度，像是小杂毛的笑，跟清淡的水蜜一样，尝不出甜味儿，却带着雨季的香。
“尝上一口再说。”
柏其睿由着冲动下结论，心思就往暗处飘，不管以后如何发展，合心意的东西总要吃进嘴里才知道滋味儿如何，小杂毛就跟个野味一样，上不得台面，但是总让人惦记，看准的就得上手，直白又清晰的逻辑。
然而，安奕然跟之前那些男孩儿又有点儿不同。
柏其睿嘴角挂着笑，起来收拾整理，头发揉成杂乱无章的范儿，跟镜子前头天马行空的想，以前床上的都是钱来钱往，简单纯粹，但是跟安奕然这儿，他就不愿利诱，甚至除了自个儿这个人，其他任何因素都不愿牵扯进来。
什么心态不好说，但就是想要撕掉所有标签，原始人一样来一场血腥露骨的狩猎。
外头光线渐暗，柏其睿瞄一眼手表，立马拨了电话问：“订的蛋糕怎么样了？”
苏雪纤正巧跟蛋糕店里候着，毕恭毕敬的回：“还差点儿樱桃，半小时后就给您送到家里，花是百合，小叶紫檀木也给您包好了。”
柏其睿听完就觉得心里舒坦，慢悠悠的应声：“嗯，晚眠应该还在睡，不要吵醒他。”话间就听见外动静儿，跟个小老鼠似的窜来窜去，一时嘴边儿笑意更盛，挂了电话懒洋洋的问：“怎么着，你这偷窥还成瘾了？”
安奕然闻言就觉得这人猴精，啥也瞒不住，只好扒着门框探出个脑袋，苦哈哈的问：“柏哥，我那包，还在您那儿么？”
柏其睿听的糊涂，转身跨到安奕然身边，一把就给提溜儿下楼：“有什么稀罕东西么，包我老早就给扔了。”
俩人正走到大院儿门口，安奕然一听就不乐意了，嚎的张牙舞爪：“哎，你怎么这样，我那里头全是宝贝，你怎么说扔就扔了，早上要扔电饭锅，这会儿又糟蹋我东西，我是不是得叫你柏扔扔啊！”
柏其睿由着他叫唤，临了一个龇牙瞪回去，冷着脸问：“嗯？”
安奕然立马认怂，蔫头耷脑的回：“柏哥，您是柏哥，扔就扔了吧，也不值几个钱儿。”话间带点儿讨好，又问：“那，那啥，能报销不，这责任咱五五开！”说完就觉得没戏，挣扎着放弃：“那，四六也成，多少赔我点儿成不？”
柏其睿看他就跟掉钱眼儿里似的，心里倒是乐呵，脸上还是一水儿冰碴子，拉扯着就给人按在个小饭馆儿里头，摊开菜单赶着问：“吃什么。”
安奕然一听立马来神，肿着眼泡儿颠颠儿的问：“柏哥，您请吃饭么！我能随便儿点么！”说完也不认生，叽里咕噜就给报出一长串儿的菜名，点完就瘪着个嘴嘟囔：“柏哥您是大人物，怎么能在这小馆子里头将就，忒抠门儿了。”
柏其睿瞪他一眼，一菜单就给拍在安奕然脑门儿上，哼着回：“赶时间！”说罢下了单，临了指着菜单最后，鬼使神差的说：“一个乱炖菜粥。”
安奕然正闷头喝茶，一听就给呛得脸红脖子粗，咳着问：“柏哥你干啥，早上不是还嫌弃这玩意儿么，怎么还上赶着吃上了？”
柏其睿看他一头一脸都是伤，还没好彻底就缩进壳里，脑门儿上都写了个笑字，心说刚才是谁哭的撒泼打滚，不管不顾，正想着就起了点温柔，无奈的问：“我说你这哭哭笑笑都是按开关的啊，一会儿一张脸。”
安奕然一听就皱了眉头，自个儿好容易揭过去一章，可劲儿的粉饰太平，这倒好，又给往事重提，脸上一点儿笑差点没绷住，嘟囔着往回顶：“你管我。”话间拆了筷子戳在水杯里，一下下的，溅了一桌子的茶。
柏其睿心说伤口这东西，憋久了就成顽疾，非得拿出来泼酒精，一时也不理会他这点儿情绪，追着问：“今儿那人是谁，为什么打你？”
安奕然不乐意了，低着脑袋不说话，手底下都快攥出血来，半天儿才挤出个表情，勉强的回：“柏哥，这事儿就过去吧，您这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家务事儿，您别搁心里惦记了。”说完就开始咬嘴唇，眼睛眨的跟个电风扇似的，没两下就开始泛水光。
跟个小孩儿似的，捂着伤口不给看，一脸的控诉。
柏其睿是个下得去狠手的，没想到遇上这情况，心里居然开始动摇，总觉得这一刀下去，腐肉没有割掉，小杂毛怕是要疼死，只能无奈摇头，掏出个钱包递给安奕然：“那包里的，我看就这个重要点儿，给你留着了。”
安奕然闻言收了满身尖刺，捧了钱包摸在手里，讷讷的回：“这下好了，就属他最管用了，还指着他交住院费呢！”说完迭声道谢，又变成个开朗少年模样，笑的真心实意。
柏其睿不再多问，眼看炒菜上了几盘，就给推到安奕然跟前，慢着调子说：“看着吃，不够再要。”
话题彻底脱离了挨打的事儿，安奕然轻松不少，就着一脸的创口贴对着柏其睿笑：“够啦，怎么不够，我肚子又没通着海！”话间就跟Bobby似的埋进碗里，吃的一嘴儿油，手里还不忘抓俩鸡腿儿。
柏其睿看他的欢实，嘴里就跟着出口水儿，赶巧服务生端了菜粥上来，立马淋了麻油，挑起一勺送进嘴里，没喝几口就开始皱眉头。菜也是菜，粥也是粥，可就是差了点儿心思，鸡精放了一大袋，滋味也没见有多出彩。
到底是一勺一勺喝完了，肚里一暖和就开始惦记家里剩下的那碗菜粥，眼神跟着打飘儿，落在安奕然脑袋上头，来来回回的看。
说到底，这小杂毛就跟菜粥似的，稀里糊涂的一锅乱炖，外头看着其貌不扬，粗心的可能连个眼神儿都不稀得给他，可是尝过一口就能觉出滋味儿，淡淡的，但是有韧劲儿，一不留神就能生根发芽，长出点儿执念。
安奕然吃饱喝足，就见着柏其睿满脸愣神儿，跟个大狗似的，心里立马起了玩笑心思，伸了个爪儿就搁人面前乱晃，眼见着没反应，更加闹的肆无忌惮，咧着个嘴笑。
柏其睿原本心浮气躁，给这一撩更是邪火乱窜，眼看着安奕然无知无觉，乐的颠颠儿的，索性抬手捉住小杂毛，猛地拉到自个儿跟前，眯着眼瞪，脸上全是危险味儿。
嘴上忍耐着问：“闹够没？”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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