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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汉州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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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元旦将近,汉州白灾愈重,民声怨愤益盛,璿帝在朝堂之上龙颜震怒,命太子言瑜代天子巡慰汉州百姓,派给赈灾物品,以防灾民暴动酿成大祸。
弘予归自是跟随的,那日弘王在马车内所言,虽对他来说不吝于沉重一击,然而那个人是他放不下的,不论人事变迁,她依然是他心中那一枝情根深种的白莲花,是劫是缘,命之所定。
那年正是七月流火,弘予归蓦然回头见到了那个一身鹅黄襦裙笑容温暖的女子。
一见如故。
她与他焚香弹琴,挥墨成画,谈黎民乐事,讲历史君王...八岁前的日子他的生活里她一直在,于是那一个人就成了他心间的一抹朱砂,再也挥抹不去。
纵是世间所不容,即便是前途未明,荆棘密布,坎坷流离,他也认了。
三日后,天气稍好,弘予归辞别弘王夫妻,踏上前往汉州的路。
颠簸的马车内,弘予归右手执卷,左手攥着一枚玉佩,这是出发之前,言瑜塞给他的涂城暖玉,大雪天寒里也是暖的。
大烜男子二十束冠,女子十五及笄,虽弘予归年后才十二,但言瑜生辰在年前,已满十三,到底还是需要避讳些的,所以二人分坐两车,除了赶车的弘安外,偌大的车厢内只有弘予归一人。
弘予归薄削的手指轻抚着光滑的玉质,眼虽留在书卷之上,神思却早已飞散。
他想起了那个清傲如霜的太子言瑜。
那个人,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冷漠尊华的气质,偶尔竟让他觉得他是要臣服她的,他们从不在一个等级之上,一个是一人之下的未来的天子,一个是只能跪拜于她脚下的臣子,这等身份相距甚远,思及此,弘予归只觉得心被刀割般的疼。
暗叹一声,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手里的书是看不下去了,正觉有些困乏,马车正停了下来。
“公子,到滁州驿站了,天子殿下吩咐今日先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再出发。”不等弘予归问,弘安的声音已穿过厢门解释道。
弘予归挑了车帘,望去天色将晚,一路疾行竟已远离尧都二百多里。
一行人陆续进了驿站,他们一路早安排人前头打点,是以刚进驿站就已安排好厢房。
言瑜的房间和弘予归是相邻的,这一行人除了太子之外就他这位弘世子身份最为高贵,所以二人都在同一层,而随行的户部侍郎则与其他人同宿下一层,长翎军聚在大堂休憩,轮流值守。
弘予归洗漱罢,拿着言瑜差人送来的汉州官员名册,翻来覆去琢磨了一会儿,揣着名单出了房间。
言瑜门前并没有守着贴身侍女梳荷,弘予归心中有事也是忘了敲门,竟直接推门而进。
“梳荷,将本宫...”言瑜刚沐浴完,披着一身纱衣从屏风后出来,抬眸正与弘予归四目交互,相对无言。
言瑜,“(⊙o⊙)…”
弘予归,“() ”
归来的梳荷,“( ⊙ o ⊙)啊!”
“额..”
“梳荷退下”截断弘予归的话,言瑜拢了拢身上半透未透的纱衣,朝梳荷吩咐道。
梳荷抬手抹去额上刚刚浸起的汗渍,听闻赦令,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不是该叫我出去么?弘予归默默的想着,但没有言瑜吩咐自是不敢再动。
言瑜寒眸瞥了眼呆然站立的弘予归,抛下他不管,转至里间更换常服。
出水芙蓉,眉目秀致,一身雪白狐裘披风更衬的言瑜肤白如玉,令人惊艳。
“好看么?”言瑜脸色淡然,声音凉若秋夜溪水,渗的人遍体生寒。
弘予归垂眸,俊彦微红,方才那凹凸有致的身躯直击的他心神不宁,内心怦然难静。
此刻又温言瑜相问,只想找个角落静静的想静静。
“怎么?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的弘世子这回不会说话了?”言瑜委身坐在锦凳上,纵是抬头仰视身前恭谨站着的弘予归,也不显得气势弱了分毫,反而更让弘予归觉得压迫甚重。
“......”
“喜欢站着便一边站着去。”言瑜唇边笑意不减,眸中却幽寒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