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遥雪色》画盈

32、第三十一章 离别亦难

　　晨晓面色凝重，身后跟着的雪然则一脸忐忑不安的样子。小眼神时不时的瞄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晨晓身上。
　　遥雪听到传唤，立刻起身相迎。
　　“晨晓，小雪然，你们是过来陪我吃饭的吗？”
　　晨晓跟雪然进入正殿后先恭敬的向端坐在主位的段瑞凌行了礼之后，这才转身看到遥雪。“小姐，你这身衣服！？”
　　遥雪不觉其他，反而转了两个圈圈，“怎么了？好看吗？刚起来就被崔长宫这一通折腾打扮，其实我打扮的跟枝花儿似的见来见去不就是你们几个。”
　　晨晓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盯着遥雪的段瑞凌，再看了看一身王妃正装的遥雪。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知如何表述是好。
　　段瑞凌做的这么明显，任谁都能一眼明了，但是即使他是一代帝王也好，这天下，这美人，要什么有什么。但是遥雪，却是任何人都不会拥有的。这种事情晨晓比谁都清楚，但是这要他怎么说明？看向段瑞凌时不觉了多了几分同情。
　　只是那人此时心里眼里满满都是遥雪的身影。

　　“好啦，别光站着了。过来一起吃饭吧。”遥雪笑着拉着晨晓和雪然一起围坐在饭桌旁边。
　　段瑞凌也点点头，“无妨，一起。”
　　眼明手快的宫女立刻添了两副餐具，晨晓和雪然也随之落了座。
　　整顿饭众人自怀心事吃的食不知味，只有遥雪仍如平时一样热心给大家忙活着布菜。
　　看着高高堆起的饭菜，遥雪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小雪然，很少见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是这里的饭菜做的不合口胃？这才几天不见你的小胃口就被晨晓给养的这么刁了？”
　　哪知此话不说还好？一说雪然立刻就把筷子扔到桌子上，一下子跪在遥雪面前，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还没容遥雪再次开口，眼泪珠子立刻吧哒吧哒往下掉。
　　遥雪根本没有阻拦的机会，一阵手忙脚乱，“哎哟~这是演的哪出啊？快起来快起来，我这儿最受不了你们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了~”
　　雪然一把拉住遥雪的裙摆，一直摇着头，怯怯的有些不安的开口，“遥雪姐姐，雪然知道你是这世上最美丽心底最善良的人，雪然这辈子也没见到过像姐姐这么像天仙儿一样的人物了。虽然我们相识并不久，但是姐姐对待雪然，不，是对待所有人都这么好……只是……雪然求求你……不要……不要带走晨晓……雪然知道晨晓是遥雪姐姐的亲待，跟了很多年，而晨晓又这么能干这么体贴，自是不舍……可是……可是……雪然……雪然真的不能没有晨晓……”
　　还未说完的话已经全部都埋没进了晨晓的怀抱里，“你这个笨蛋。早就说你跟猪一样笨，你还一直不承认，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么笨的笨蛋呢？”
　　雪然埋在晨晓的怀抱里，这么舒适温暖的怀抱，真想一直像这样被这个人抱在怀里啊。可是一想着马上就有可能要离开这个人的怀抱时就顿感天地都黯然失色。
　　遥雪看着抱做一团儿的人，立刻就明白了。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今天确是听闻央普将军要送小雪然回宋朝的翔州。莫不是今日是来与我告别的？”
　　雪然紧紧的攥着晨晓的衣服，含着眼泪珠子微微的点头。
　　“晨晓是不是也做了决定了？”遥雪笑眯眯的看向晨晓。
　　晨晓身体微颤，想了想又看了看雪然眼泪未干的小脸，毅然的也跪了下来。“小姐，请恕晨晓……”
　　遥雪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他的话，“晨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也不要说任何歉意的话。晨晓一直都是一个有独立有思想的人，完全可以决定自己将要去往哪里，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而且，我也还要一直感谢晨晓这些年的相伴。”
　　晨晓眼眶微红，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遥雪的时候，那样惊为天姿的容貌，虽为帝王之妹却一样孤独寂寞，那时候晨晓就暗暗起了誓言，要永侍左右，终其一生的陪伴。
　　感觉到怀里的雪然不安的心跳声，晨晓想起当时的誓言心下愧疚更深。
　　“晨晓，我们你还不了解，你看过的也够多的了，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宿命。不用为我担心。”遥雪伸手把两个人都拉了起来。
　　段瑞凌也站了起来，拍拍晨晓和雪然的肩膀，“好了晨晓，遥雪随我，我自会让她享有正妃一样的待遇。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自不会有一丁半点的委屈。”
　　晨晓看了看段瑞凌，这些根本不是遥雪想要的，也是她拥有不了的。正想开口劝阻别太迷恋痴迷，却看到遥雪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遥雪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巾帕仔细的为雪然擦着小脸蛋，“小雪然哭的跟着小花猫一样。以后我家晨晓跟了你啊，可得好好照顾他。他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别看他现在一副高傲冷淡的模样，但是对待亲近的人真是好的没话说。”
　　雪然仍然有点难以接受晨晓要跟自己回翔州的事实，只能傻愣愣的点头。
　　晨晓接过遥雪手里的巾帕，看似粗鲁实际却很细心的给雪然净了脸，雪然扯下扑在脸上的巾帕，“晨晓，你真的真的愿意跟我回翔州了？是真的吗？”
　　“你这么笨都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雪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紧紧的揪着晨晓的衣服，仰着小脸继续问：“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晨晓一时没忍住使劲在雪然的小嫩脸上一捏，“自然是。要不你这么笨我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雪然还闪着泪光的脸上立刻扬起难以自制的喜悦，扑进晨晓的怀里，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遥雪露出会心的笑容，雪然和晨晓的那种喜悦似乎遥雪也能体验的到，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的为他们感觉到高兴，并真诚的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么幸福快乐。

　　晨晓和雪然郑重恭敬的辞别了遥雪次日便起程随着央普将军出城前往宋朝的翔州。
　　遥雪站在城楼上看着晨晓由开始的一步三回头，至最终将头缩回马车内便再也没出来过。一行队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眼前。
　　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一别便是永不再见，生死之别了。
　　不过也好，晨晓不会如自己这般，将要享有永无止境的孤独。
　　“起风了。回去吧。”段瑞凌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遥雪的肩上。
　　遥雪微微一笑，又转手将披风重新披回段瑞凌的身上，“凌，你的身体不好。你披着吧。”遥雪抬头看了看天色，满目入眼的乌云笼罩，“不知道会不会下雪呢？”
　　段瑞凌也抬头看了眼天色，“应该不会吧。快开春了。”
　　遥雪露出失望之色，“要开春了啊。”
　　段瑞凌环视了一下城楼四周，出来的有些久了，这里终不是多留之地，自己加上遥雪这一行队伍都太过显眼了。
　　“雪，走吧。”
　　遥雪却站着没动，抬着头看着段瑞凌。
　　还没开口，可是段瑞凌却已经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凌，感谢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要走了！”
　　段瑞凌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而她却说她要走了，温润的面庞不仅有些僵硬，“走！？去哪儿？”
　　遥雪转头看了眼城楼内繁华似锦的闹市，再远方便是起伏连绵的山峦，再远方还有更多更繁华热闹的街坊事物，各种各样奇闻轶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件摆设。
　　可是遥雪却突然没有了最先开始的激情了。
　　况且自己也已经没有时间了。

　　变故来的很忽然。
　　遥雪还没有开口，一柄利箭破空而来，擦过段瑞凌的侧脸稳稳的钉入身后的木质圆柱上。段瑞凌身边的侍卫立刻反映敏捷拔刀将段瑞凌和遥雪护在可保护的范围之内。
　　紧接着更多的箭羽如急降的暴雨一般从天而降，身边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仿佛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行刺行动。
　　刀光剑影，以及让人无法躲藏的嘶喊和中伤时发出的痛苦之声。仿佛害怕担心误伤一样，那些让人躲避不及的利箭并没有再次放射出来。
　　城楼上爆起急救烟花，段瑞凌的亲卫队立刻训练有素的兵分两队，一队查看敌情，一队护送王回皇城。
　　但是即使在如此慌乱危险之际，段瑞凌也一直没有松开过一直紧握着遥雪的手，并一直紧紧的将她纳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段瑞凌将遥雪抱坐在宝马上，随即也一跃而上，使劲一夹马腹，马便飞快的跑了起来。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遥雪看着两旁越来越少的死侍，以及身后逐渐逼近的黑衣人。“凌，放开我吧。”
　　段瑞凌轻轻的咳了咳，有些急躁的不说话，只是一直催着脚下的马。
　　“凌，你有隐疾，不要跑的这么快。”感受到了段瑞凌心跳的速度，遥雪越过段瑞凌的肩膀望了一眼身后，淡淡的说，“还是放了我吧。他们的目标是我。”
　　段瑞凌紧紧的握着遥雪的肩骨，咬紧牙关，“你别想！”
　　遥雪转回头，微眯着眼，迎着寒风轻所未闻的叹了口气，“何苦呢！”

　　风越来越冷了。
　　也许真的会有一场雪将至。
　　明明那个人离自己这么近，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了。
　　“教主，就到这里吧。别再追了……前方就是皇城了……有重兵把守，于我方不利啊……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看着前方缓缓闭合的城门，以及迅速涌上城门的侍卫，慕云冉不得不拉紧缰绳掉转方向，下了改变计划命令。自己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总是这么容易的就失去控制，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刚刚看到站在城楼上的她，仍然如最初见到时一样惊世绝艳，淡雅犹如突降人间的仙子，只是身上的那身王妃的正装却又显的那么的刺目。
　　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以前与她所渡过的每一天其实不过就是一场梦境。
　　在紧紧的追着她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她明明看到他了，也认出他来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是依恋，不是爱情，不是惊喜，不是期盼，仿佛早就知道了他会来一样。可是还是一样什么也没有。
　　那么的淡然。
　　却又让人觉得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