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龙诀之逆水流》璎珞梦影

8、 ‘水’男子

　　“师父，怎么没带逆水流回来？”无月担心的在上清圣殿的结界外等着玉清诗。
　　“不在了。”
　　“死了？这师尊也太没人性了，师父你不管管吗？论修为，打起架来你肯定赢啊？”
　　“我说你满脑子都什么跟什么？”玉清诗瞪了一眼。
　　“那是？”
　　“反正也是离死不远了。送到剑冢山了。”
　　“逆水流身上一点本事没有，不说找不找得到剑，光在剑冢山不吃不喝三天她都挺不过去，她身上还有伤啊！不行，我要去帮她！”
　　“我看你对她的事挺关心的？”玉清诗发觉这无月跟以前不一样。
　　“我这也不是遗传了您老人家的脾气吗？见不得别人有难！”无月傻笑着。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当然要像我，否则这不是白养你，教你，助你成仙？”
　　“师父就是我的父母！不过您这不曾衰老的容颜，我还真难以相信是您把我养大。你瞧，咱俩跟兄弟一样！”无月看着玉清诗至少在他眼中百年都不曾改变的脸。
　　“你这脸也不是百年都没变吗？得道成仙，就不老不死。”玉清诗如父亲般看着无月。
　　“对了，都说跑题了！我去帮帮逆水流，剑冢山那么大，就她自己可怎么行！”
　　“不行！”玉清诗一口回绝。
　　“为什么？当初你带她来的，说不管就不管了？”
　　“我跟上清菽说好了不许插手，若她通过以后便不在为难她。我也是为了她。”
　　“她怎么能通过的了？师尊知道她铁定通不过才会让你跟他打赌！”
　　“我又何尝不知？人已经送去了。上清菽说我为了逆水流动了七情六欲，你让我怎么办？”
　　“七情六欲？师尊真是费尽心机逼你同意。”
　　“我若不同意就成他口中所说的，动情和偏袒。我承认我偏袒她，因为我觉得她受苦受罪可怜她活的如此痛苦。我只有这份怜悯之情而已。”
　　“我当然相信师父，你也是一直这样教导我的。”无月信任玉清诗。
　　“所以，就看三日之后，逆水流自己的造化吧！”
　　马上应该到了中午，可是剑冢山还是一片灰蒙蒙的阴沉。“这雾果然厉害，本身就是大海捞针，再加上这雾气缭绕两米开外什么也见不到，结局已然知晓。这上清菽这么不待见我，非要赶我下山！”逆水流不分东南西北的胡乱走着，眼看已经过去半天了，按照这样下去，铁定是被逐出去了。
　　“你越是这样对我，我就越要置死地而后生。我就挨个去试，总能拔来！”逆水流想的太简单了，这遍山的剑即便真的一个一个试过来，没个三年五载是试不完了。更何况她只有短短的三日？
　　就这样，逆水流开始徒手爬山了。因为当初这个山没有考虑会有凡人或者毫无修为之人来，所以根本没有上山的路，只有悬崖硝壁。凡是想入三清山的都是有修为的散仙，上天入地是家常便饭。
　　“怪不得浅黛说这测试一般人承受不了，我也快了！”逆水流徒手爬着山，娇嫩的手已经是伤痕累累。她每摸到一把剑柄，她都会试着用最大的力气去试一试。可是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她向上望着这山峰，被阴雾遮挡的见不到山顶，好似漫长而无止境，就如同她的内心一样，她这通往三清山的路也是遥遥无期，至死方休。
　　手上的指甲已被磨断，十指连心般的疼痛，徒手爬过的地方都是两个血印。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她应该是三清山这么多年参与测试第一个如此狼狈的新弟子了。
　　深夜，剑冢山的夜好像特别的冷，特别的长。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看来若是不在这里稍作停留，没准就会被挂在峭壁上一夜。逆水流蜷缩在这个只容得下她身子大小的洞里，一粒米没得进，一口水没得喝，勾起了腹部被诸神刃所伤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真是身处困境什么倒霉事都会接踵而来，又饿又渴又累，连这个旧伤也来凑热闹。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元神石，这是这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发着淡淡绿光的元神石如一盏明灯，安慰着逆水流惊惶不安的心灵。
　　“还好这剑冢山不会有什么野兽，要不然我还没吃饭就成了别人的一顿饭！”逆水流对着元神石自言自语嘲笑着自己的狼狈。
　　突然，她回到现实，想着自己现在的两难处境，再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绿魔，你出来陪陪我吧！我好害怕，若我找不到剑怎么办？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我死，唯有这三清山，我想光明正大的留在这里才来接受测试，可我发现我不可能通过。”逆水流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我已经这样了，可我一无所获，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
　　玉清诗当然放心不下逆水流，当初他就是看她可怜才带她脱离险境，可是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送进这剑冢山。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身上有伤，半点法力也不会，出什么事拿什么保护自己？
　　玉清诗走到偏殿前的一个池塘。
　　水是万物之源，也是他纵观天下的媒介。将自己的法力注入水中，自己的心想着某个地方的某个人，水面就如同一个镜子一般照出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发生的一切。这就是修道之人必会的控水虚观。
　　玉清诗对着水一挥，默默闭上眼睛两秒，再睁开眼，逆水流的幻影已经出现在水面之上。
　　“阴云雾障？真难为你上清菽了！”玉清诗发现上清菽不守信用放冷箭。
　　玉清诗看着逆水流狼狈不堪的样子，那双稚嫩的手已经残破流着血，想必这一天她是何等艰辛。“之前我还在想若是你留不下来我也就不必执着下去，生死命中注定。可是当初我救你来三清山我亲口说过今后你如何便是我的责任，我怎么忘了呢？既然上清菽已经食言插手部下了阴云雾障，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断水，之后就要靠你了。”
　　“无月，天都黑了，怎么逆水流还没回来，去哪了？”浅黛一天不见逆水流感觉不对劲，也不见无月在升天台。入了夜，才等到无月回来自己的房间。
　　“唉！”
　　“你叹什么气啊！快说啊！”浅黛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人在剑冢山！”
　　“什么？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凡人去剑冢山干什么？那是散仙或者各门派的子女要进三清山必受的测试，再说了，有仙骨道行的才能召唤属于自己的剑，她个凡人怎么找得到呢？这不公平！”浅黛大为不满。“莫非这只是为了撵走逆水流？”
　　“对，这就是上清仙尊的套。逆水流那傻孩子还自愿往里钻，怎么不等等师父去解围呢？”
　　“逆水流自愿去的吗？没准就是上清仙尊强行带去的！”
　　“师父说是自愿的，说什么要光明正大的留在三清山，免得有什么流言蜚语！”
　　“最近是不少人在议论，可是这又如何？连师父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只要能活着什么都无所谓，她怎么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若是找不到剑，按仙规必是逐出三清山，师父想留也没有理由留。即便找的到，那之后的测试更是有生命危的！还不如找不到！我能想象出，她前脚踏出三清山，后脚就被不周山抓走了！这一去剑冢山，她横竖都是个死，真是个大傻子！”浅黛唠叨着，心中又是气，又是担心。
　　“谁说不是呢！她气节太高，这点跟师父一样一样的！”
　　“对了，要不咱们看看吧！“浅黛凑到无月身旁。
　　“师父说了，不让作弊！这是他跟师尊说好的！”
　　“我要是修为够，可以启用控水虚观我还求你啊？咱们不是担心逆水流吗？她身上还有伤呢！不吃不喝，穿的那么单薄，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我。”无月说不出话来。
　　“我想即便师父知道了，也会理解咱们的！咱们只是看看，决定不了逆水流的成败，这结果还是要靠她自己，不是吗？”浅黛继续劝说着！
　　“好吧！”
　　其实今晚，逆水流备受瞩目。不仅玉清诗虚观她的一切，还有无月和浅黛，当然还少不了上清菽，令人意外的居然还有太清芸。
　　可是逆水流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注视着她，她只是感觉自己很孤单，很害怕。旧伤复发隐隐灼痛，她脸色苍白的靠在冰冷的石壁昏睡过去，即便是昏睡，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梦魇。
　　“绿魔，绿魔！”她突然被噩梦惊醒，以至于头撞在这狭小的山洞顶，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温热的液体，真是旧伤未愈又填新伤，总也好不了了。
　　逆水流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即便有这阴云雾障，也不能完全遮挡阳光。“阳光明知前面就是这乌云密布，可还是毫无畏惧的面对，才会给了我这一点点光亮，让我前行。而我不能就此颓废放弃，放弃就等于亲手杀了自己，没有三清山的庇佑我走到哪里都是个死。我到现在才知道这只不过是上清仙尊的圈套，她明知我不可能通过测试，还用激将法让我自愿入了套，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这阴云，这迷雾，想必都是他老人家的杰作。不过，我不能妥协，我自己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任何人休想操控！”
　　虽然逆水流心里自信满满振奋精神，可是内心和现实的身体状况是两码事。她发现自己站都站不稳了，更别提爬山了。
　　她趴在地上轻声哭泣，她是想嚎啕大哭的，来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可是她连大哭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刚刚还自信满满，现在又一败涂地，现实与理想真的差距好大啊！
　　“起来，喝点水。”她感觉被一个人抱起来。“这剑冢山，我只能找到这个了！”
　　“水！”她心中呐喊着。她顾不上这个人是谁，想都没想就大口喝了起来。解了渴，她定睛一看，自己仍在这个陌生人的怀里。
　　“你谁？”逆水流喝了个水饱，有点力气了，全用在这个人身上。
　　“我说你长得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忘恩负义呢？”
　　“我。”逆水流语穷的不知道怎么回他了。他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个人，才发现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样子俊朗帅气，衣服干练简洁，他不像是仙，更像是一位少侠！若是玉清诗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那么这个人就是充满青春气息最帅气的人了。
　　“看我看得这么入神，没见过我这么帅的人吧！”
　　虽然逆水流很赞同他说的，可是仍要装作一副鄙视的姿态，“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就凭小爷我这张惊世骇俗的脸！”
　　“念你舍水救命之恩，我真不打你！”
　　“你还真是跟这仙界的女子不一样，居然都不知道我是谁。怪不得。。”男子突然闭上嘴，再往下就要露馅了。
　　“怪不得什么？”
　　“我告诉你，以后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男子一脸傲气。
　　“谢你？我干嘛要谢你？”
　　“你不是找剑嘛！我帮你！”
　　“你也是被送进来测试的弟子吗？”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逆水流终于见到同道中人了。
　　“额。。对啊！”
　　“你早说嘛！”逆水流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以为你是那谁派来整我的！”
　　“那谁，是谁？”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男子不解。
　　“因为，因为我惹不起他！”这句话倒是没错，即便逆水流知道都是上清菽为了赶走他费尽心机给她下套，让她横竖都是死，可是她只能忍着。
　　“这算什么理由？连首尊都想尽办法护你，你能怕谁？”
　　“你怎么知道？”
　　“想着想着别漏嘴，还是老毛病犯了，满嘴跑马车！”没办法，男子还是碰碰运气撒了个谎，意想不到的居然全中。他只能感叹这丫头太好骗了。
　　“三清山谁不知道玉清仙尊破格收的弟子？”
　　“也对啊，三清山那么多流言蜚语，你怎么会不知道？”逆水流的警惕性毫无上限，别人一出招，即破！
　　“咱们还是走吧。三日内完成测试，只剩下二日了！”
　　“连你都没找到，你还说帮我？我还以为你都已经找到了！”逆水流一脸嫌弃。
　　“你还挑起来了，我都还没挑你！自来剑冢山的，有比你还惨的吗？”
　　逆水流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才发现的确难以入眼。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包还渗着血，脸上有多少土已不得而知。双手自然是最惨的，指尖都磨烂掉了，只是因为之前身体虚弱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还有她这一身心爱的蓝色仙袍，裙摆已经残缺不全，上半身更是。
　　“无论怎样，他都好过我。想必他也是来了一天了，还这么整齐，一定有点本事。眼下，我也只能靠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了。”逆水流心里琢磨着。
　　“还不跟我走？”男子大叫着。
　　“来啦！”逆水流乖乖跟在后面。
　　对于三清山，清晨最受欢迎的节目无非就是《逆水流剑冢山历险记》了。三位仙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水面收看。无月和浅黛也是如此。
　　太清芸悠闲的打开控水虚观，品着一盏上好的仙茶。他抬眼看见了逆水流，还有一个人。突然已经咽到嗓子眼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这丫头本事啊！居然一天就找到了？”他平复了一下吃惊的心情，“她怎么可能找到他？难道大师兄作弊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控水虚观前，上清菽气的心脏都要炸了。
　　“以逆水流身无半点修为怎么会找得到？居然还是他？玉清诗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绝不会让你留这女子在身边！看来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你我都以作弊，就看谁做的比较狠！即便逆水流身边有他，我也要她死在剑冢山。你阻止不了！”
　　“这下逆水流有救了！”无月露出了笑意。
　　“什么意思？那个男的是谁？”
　　“先不告诉你，不过有他在，逆水流胜算的几率就很大了。应该是百分之一百！”
　　浅黛没见过虚观中的那个男子，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逆水流身边，不过看无月放心的样子，她觉得这个人的出现应该会对逆水流有所帮助。
　　控水虚观前，玉清诗用心良苦的看着，他不知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手疼吗？”男子看着那个血里面还掺杂着土的手。
　　“不疼。”逆水流与他并排走在迷雾里。
　　“都那样了，怎么不会疼？”男子不可思议，这么娇气的女子怎么会受得了这个？
　　“比它还要惨，比它还要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算什么！”一想起在降妖柱上惨无人道的待遇，又引起腹部没有愈合的伤口一阵绞痛。
　　逆水流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跪在地上。
　　“怎么了？”男子俯身想要扶起他，却感觉不对。他也伸手摸了摸逆水流腹部的伤口。
　　“你干什么！”逆水流对他这种不分性别，不分礼仪的流氓举止很是气愤。
　　“诸神刃？”
　　“你怎么知道？”
　　“被这种上古神剑所伤，伤口都会留有它独特的剑气，之所以你这伤口经久不愈合，也是因为这剑气。你若是会一星半点的内力都会帮助你愈合伤口，可是你身无半点修为，只能这么硬挺。”
　　“要不是玉清仙尊，我早死了！”逆水流一脸难过。
　　“这柔弱的女子怎会被诸神刃这样的利刃至尊所伤？诸神刃可是斩妖除魔的至尊武器，她也非罪大恶极之人更不是妖魔鬼怪，不过就是个小女子而已。难以置信的是，被这利刃所伤还不死，被剑气缠身还能这样灵活自如。一般的神和仙，即便不死，这剑气也能让他们下不了床，跟别说走路了！”男子搀扶着逆水流继续前进，因为他知道还有最后的测试在等着他们。
　　“你叫什么？”逆水流看着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如此照顾自己，心中多出了几分信任。
　　“嗯。”男子犹豫着，其实是在编，“水。我叫水。”
　　“这么巧？我也是啊！”
　　“什么？”随口说的都能对上？
　　“我叫小水！”逆水流笑着看着这个叫‘水’的男子。才发现这个是绿魔对她的爱称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别人叫起过了。
　　“是好巧！”男子一脸苦笑。“我看你的手还是去洗洗吧！要是烂掉了，你个女孩子家怎么办啊？”
　　“真的会吗？烂掉？”逆水流才开始担心自己的手。
　　“说不定。我带你去洗，也就是我知道这剑冢山还有一处水源！你是不知道有多少来测试的弟子渴死在这山上的。“
　　“你确定？很多吗？”逆水流一听脸色苍白。
　　“因人而异，有的人三天不吃不喝的没事，有的人就不行。”
　　“来这里的不都是有修为的仙吗？不吃不喝怎么会死？”
　　“仙分好多种好不好？唉，你是个凡人当然不明白。要想辟谷成仙那可是要上千年的修为，一般来这里的都是些散仙，修为略有小成，也就个把十年。虽能上天入地，可还是离不开这人间五谷还有水。”
　　要是早让逆水流知道这山死过人，昨晚她就未必睡得下了。
　　“那三位仙尊呢？”
　　“他们是神。”男子说。
　　“神应该在神界怎么会在仙界？”
　　“那就是五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若是想听故事，等咱们出了这剑冢山我好好给你讲讲，眼下就是先去水源，天色不早了，也能在那里休息。”男子缠搀着她继续赶路。
　　“你带我走了一天的路，你说帮我找剑，去哪找？”
　　“不着急。”
　　“怎么会不着急，你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逆水流甩开他的手，“你若是不通过，大不了下山各回各家。我不行，我若是下了这三清山就直接进鬼门关了！我能不急嘛我！”
　　“好啦好啦！相信我，你要找的剑和要经历的测试不请自来，咱们等着就好！”看着逆水流泪光闪闪，他竟有些心疼了。
　　“走吧！不远了！”男子继续搀着他赶路。
　　“既然你们去了剑冢山的剑魂潭，那就死在那里吧！”控水虚观前，上清菽窥探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