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两万里》加贝一号

8、第 8 章

　　“我是龙神，儒艮，我要你记住”男人舔着我的耳腮说。
　　我瘫软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男人抱起我，一声龙啸起。
　　海水瞬间如浪潮般涌动而去。
　　奇怪的是我却能听懂他的意思。
　　儒艮，礼成。
　　我仰起头看他。
　　依旧朗风俊月，依旧眉若星海。
　　这个人是龙神，那我的小龙呢？他是不是被压制在黑暗的深渊哭泣，一声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儒艮——儒艮——
　　儒艮——
　　救我——
　　快救我——
　　我低下头，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嘲讽而又苍白的笑。

　　很难得，我竟然又看到那些人鱼的身影，不过他们都低着头，恭顺的站在男人身后，没有开始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一声尖锐急促的啼叫响起。我从男人的肩膀看过去。
　　是一条很丑很丑的人鱼。
　　肥大的尾巴没有鱼鳞是光滑的表皮，全身黏答答的，几乎是拖着尾巴前进，大张着布满尖利牙齿的嘴，伸出枯槁的手直直的指着我。空荡荡的眼睛发出幽幽绿光。
　　神弃者——
　　离开——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回到地狱里去——
　　“谁把他放出来的！”男人听到声音，转身冷冷的说。
　　周围的人鱼一下子扑倒在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普罗复亚，虽然很感谢你将我从沉睡中唤醒，不过儒艮是我的人，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冷冷道。
　　抱着我的手收紧了一下。
　　我侧过头去。
　　果然么，果然把我的小龙压在黑暗深处了么？
　　——
　　——
　　我一直以为我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光了
　　,可是当男人带着我穿过一道很深很深的沟壑之后。
　　一片白芒。隔着簿簿的眼睑刺激我的视觉神经。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瞎子。
　　可是现在，我尝试着睁开眼睛。可是依旧无法睁开。
　　一阵濡湿感从眼睑处细细碾过。
　　在短暂的清凉后，我睁开了眼睛。
　　开始还只是一片白芒芒。虽然被刺激得流泪，不过我还是不忍心闭上眼。这与用超声波探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我骨子里眷恋着原本人类的习性。
　　等到眼睛适应之后，我这才发现这里宛如仙境，完全与外面的黑暗幽深不一样，这里温暖的像浅海滩。种类繁多的珊瑚群，各种小鱼小虾在其中穿梭。偶尔还有美丽的人鱼。
　　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在其中伫立。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些美丽的酷似人类的人鱼住在这里。
　　一路上见到的人鱼都低头，发出短促的啼叫。
　　我知道那是表现欢悦的意思。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疼得厉害，就闭上了眼，在温暖的水域里，酸疼的肌肉松弛下来。
　　经历的一连串事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
　　而现在，我终于坚持不了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当然我并不知道这是梦。
　　冰冷刺骨的深海，小龙一个人被囚在深渊。
　　我想游过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小龙，看着他渐渐失神无光的眼睛，看着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不了孤寂般的自残。鲜血满溢，连海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重重的倒下，龙鳞暗淡无光，像洒了一层灰，最后，他再也不动了。
　　暗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儒艮——儒艮——
　　儒艮——
　　这里好黑——我一个人——快要死了——
　　醒来的时候是男人的侧脸。
　　眉入鬓，挺拔的鼻梁，微薄的唇抿着。闭着眼睛，显得不那么严肃显得温和。
　　我微微起身凑进，刚接近他就醒了，我愣了一下，默默的把后槽尖牙收了回去。
　　他见是我，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按住我的头，移上我的唇。
　　我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翻身扑在他身上。对着他尖嘴呲牙的怒吼。
　　他皱了下眉，抬手摸摸我的耳腮。
　　丑。他说。
　　“把我的小龙还回来！不让我杀了你！”我捏住他的脖颈。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眼神却冷了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杀了我？呵，那你的小龙可活不成了！”
　　我手一软，又不甘心的扑上去，在他脖子是狠狠咬住撕扯。
　　他的鲜血瞬间喷洒出来。
　　不过他却没有推开我，而是手死死的按住我的头，另一只手紧紧搂着我。
　　“儒艮，你是我的！”他淡淡的说。
　　我挣扎不出，听见他的心跳，跳的很大声。
　　咚咚，咚咚。
　　然后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该怎么做呢？小龙，你告诉我。
　　不过这里就像一个独立的空间，外面的冰冷黑暗似乎侵袭不到这里来。但是在见到光明的窃喜后又怀恋深海里的黑暗幽静。
　　那样我的懦弱无能就会被掩埋在冰冷的海水里而不是暴露在清澈的温水里。
　　我本来就是一个异类。
　　我不属于光明。
　　我摸着自己的脸想。
　　眼睛是半透明的薄荷色。
　　很漂亮，但那不是我。
　　除了眼睛，上次水泡剩下的疤痕还在，我依旧那么丑，像个怪物。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我本来属于黑暗，为了生存，要漂亮的皮囊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