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爱》林水叶

15、14

　　十四、
　　他拿开嘴上的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跨坐在他的双腿上，这刻我只想吻向他的双唇。
　　心跳的速度一再加快，那颗心觉得一张嘴就可以跳出来，越来越放大的面孔，不断的吸引我，贴上他双唇的瞬间，我停止了呼吸，他的唇很热，上面还有刚才的水点，左手抚过他的脖子，他很僵硬，右手轻轻的盖在他的双眼上，手心里他睫毛不停的抖动，小心的啄着他的唇，试探着一点点深吻，感觉到他一丝丝由僵硬软化的脖子，就在我可以触碰到他的舌尖时，他用力的推开了我，别转过去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脸，右手下他的双眼已紧紧的闭上了。
　　“你的牙有点黄，小心烫到手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烟已快要燃到他的手指，“十爱，你到底想怎么样？”话咕哝的从喉咙里发出，他的大手取代了我的手盖在他的双眼上。
　　“那年，我说了，我爱你！”
　　“够了，别在挑战我对你的好脾气，我是你爸，你给我记住！”他跳起来，狠狠的扔掉手中的烟头，指着我的鼻子。
　　“你不是我爸！我爱你！”我平静的重复着，是的，我爱他，无论多少年过去，我还是爱他。
　　“我是你爸，是你爸，如果我是亲生父亲，你也这么说？”
　　“是的，我爱你！就算你是我亲生父亲，我还是爱你，不是父女之情，是男女之爱。我爱你！”看着他，告诉他，我真切的说，那怕下一分钟他不再理我，那怕他永远不再见我，我还是要告诉他。
　　“我，——————————十爱，我该拿你怎么办？”
　　看着他痛苦的眼神，听着他无助的语气，我很难过，我的爱给他只是困扰吗？
　　“让我抱一下好吗？”我没有经得他的同意，双手抱着他，我的眼泪浸在他衣服上，我要一个怀抱，无关与情爱，无关与责任，与任何都没关系，只想要一个拥抱。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我假意在他的怀睡着了，因为我舍不得这一刻的温柔怀抱，由他把我放到床上，感受着他抚摸头顶的那份宠爱。
　　“你是爱我的，我知道”被子蒙住了我的脸，也蒙住了一半的声音。
　　“我们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了，你先睡吧！”门被关上了，他离开留下了这句话。

　　我主动打电话叫珊姨到家里来，天气真的热起来了，夏天就这样在不知不觉来到了，窗外的树叶很浓密，打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的阳光带着一股股的热，秦爷爷的房间朝阳，是这套房子最好的采光点，秦爷爷年纪太大了怕阴冷，现在不知道还怕冷吗？

　　“我和爸爸很穷，每次搬家都是因为没有钱给房租，爸爸有出去工作，可大多的时间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样工作，还有时候也会带着伤回家。他不让我知道，可我知道了，我不敢问，我要好好的学习，让他开心。有一天同学因为站队踩了我，我让他道歉，他不肯，还骂爸爸是小流氓，是坏蛋，爸爸你是吗？你不是坏人。
　　（十爱，好好学习，不要向爸爸学，爸爸是坏蛋。）

　　今天同学又欺负我了，我打了他，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可是他们说你，还向我吐口水，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打人了。爸爸你不要青着脸，我手不痛只是破了一点点小皮，我嘴也不痛，就是喝水时有一点难受，爸爸你和我讲话吧，带我转圈圈吧，你看我现在的错别字真的很少了，拼音也少了，求求你了爸爸，别生气，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不让老师找家长了。

　　日记的下面没有留言，却画了一颗大滴的水珠形，到如今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爸爸今天打我的屁股了，因为我又打架了，可是我没有错，真的没错。我说的是真话，那些小孩子欺负一个老爷爷，把老爷爷的零钱罐弄撒在地上，还把老爷爷修车用的水给踢翻了，爸爸你听我说的，我不理你了，我生气了。再也不让你看我的日记了。

　　我又帮老爷爷了，帮他捡修车的东西，老爷爷夸我乖听话，还说我要是考100分了，他就给我买那个甜甜软软的冰淇淋，我好想吃，我一定努力学习，爸爸昨天给做蒸蛋吃了，我不理爸爸，就是不理爸爸，爸爸和我说话我也不理爸爸，爸爸不相信我，可是我很想和爸爸说话。

　　那些小孩子又来了，还带了几个大坏蛋，爷爷的钱被抢光了，我的手因为和他们抢钱罐打伤了笔都握不住，字写的很丑，作业本上老师给画了一个大叉叉，爸爸都不问我，还打我屁股说我越来越不听话，很生气，罚我站。我没有不听话，是他们欺负人。我讨厌爸爸。

　　今天和老爷爷说爸爸打我了，老爷爷哭了，他说要找爸爸，我跑了，不要爷爷骂爸爸，爸爸是好爸爸，爸爸很心痛我的，好吃的都留给我还努力的挣钱给我交学费。

　　我把日记放在桌上，爸爸也没有看。他很长时间没有看了，也没有给我改错字了。我想爸爸给我改错字，爸爸，我以后听话不打人了，也不不和你说话了，你看看吧。

　　我的衣服破了，和那些欺负老爷爷的人打架，那些坏人真有力气。我明天把爸爸的长刀带着，看那些还敢来欺负我和老爷爷不。还有爸爸昨天很晚很晚才回来，爸爸，我错了，我有留纸条给你，你看了吗？我想你了爸爸，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想到那张纸条还在，而且就贴在这张日记的背面，我的泪随着珊姨翻动的指尖而涌动。转过身看着在微风晃动的树叶，仿佛又看到那个奔跑着哭泣的我。
　　“爸爸~~~~~~~~~爸爸~~~~~~~~~~”书包的肩带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折掉了，小小的身子奋力的跑着。“爸爸你在哪里，快来救救爷爷！爸爸你在哪里？”门是锁着的，爸爸不在，恐惧充满小小的心，就在我已放弃的时候，他就象神一样一步步走向我，看到抬起满是泪水我的脸，他的眼睛着了火，甩掉手上的香烟，一把抱起我，用力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胸口，他大力的呼吸透过他的胸膛传递到我全身。
　　“谁欺负你了？”一句话里的每一字都是一个个生硬挤出来。
　　“爸爸快救救老爷爷，他们打我，打爷爷，爷爷快死了”抽咽的语调更点了燃了他心痛的怒火。
　　“走！”他扛起我，把那个瘦弱的女孩子放到他宽宽的肩膀，从那以后总觉得那里是我最安全的地方。
　　他救了老爷爷，为此差点被警察误会是他刺老爷爷的那刀，那刀是我带的，可是爷爷没有说，他也没说，后来他带着我一个一个把那些曾打过我抢过老爷爷钱罐的人找到，并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虽然事后他和我说，他做错了，他不应该这样带着一个不到十岁女孩子打打杀杀。
　　在他带我离开那个不算是家的地方，他就不仅是我的爸爸，还是我的保护伞，我的安全港，有他的生活再苦再难的日子都是有滋有味的，一碗白菜汤都会喝的香甜可口，一双破旧的白球鞋都象水晶鞋一样的灿烂美丽。有他的日子，我不会害怕没有太阳的黑夜，有他的地方再四处透冷风都是温暖，有他的我永远是一个开心的公主，后来再加上一个老爷爷，我的生活象是在天堂，想到天堂，心被刺痛了，秦爷爷，你在天堂孤单吗？
　　苍老的背，干涸的眼睛，残缺的四肢，这样的老人却结束了我和他四处流浪住宿的日子，给了我和他一个安稳的家。
　　那个我一直帮着的老爷爷就是现在的秦爷爷，是一个孤寡老人，受伤了没有人照顾在身边，他没日没夜的守着，很多人那时都说他为了秦爷爷的房子才那么做的，可是秦爷爷却没有这么认为过，伤好了的秦爷爷到我和他那间破木屋里拿走一个小行李包，这是我和他唯一的家产，带我回到了这里，这个老式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还做了一大碗的红烧肉等着他气急财坏的找到门上。
　　还记得，他大喊老头时，秦爷爷哈哈大笑，说“这才是一个家嘛。”那时我不知道幸福是如此的简单，后来才觉得这个家里真的不能少一个人。秦爷爷总是告诉我，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受，相信他，在以后的风风雨雨日子，有着秦爷爷的相伴我努力坚强走下来。

　　幸福的日子很短暂，生活的压力很重，生存的负担是无法卸载，秦爷爷那点修自行车的钱和每月一百多元低保，再加上他四处零工的钱是没法温饱的生存下去，四处邻居的风言风语让他和我无法平静的呆下去，几次他要带我离开，秦爷爷都阻挡。为了这个问题，秦爷爷和他还大吵一架，最后秦爷爷指着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我，问他要不要为我负责，要不要我成为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地痞，是给我一个穷家，还是一个居无定所生活，那时他的表情很怪，现在想想应该是痛苦吧，一个男人无法给家人他想给的生活的那种无助和失败，这种感受强烈打击他自尊心，可他为了我却没选择自尊，为了我顶着流言蜚语努力给我一个家，而我却做了什么？我的爱好送他进了监狱，我的自私断送了几年可以和他相处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