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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六章 ...


  •   双足触碰到可站立处时,却甚轻盈,连我都稳稳地站住了。

      我们直接落回了所乘的那条大船的甲板。

      经府仆从匆匆赶来,神色慌张。

      经府不久前刚传来消息,经三少爷醒了,但又出事了。

      我等来不及喘气,便随五叔公和经老爷赶进舱内,经家飞鸽传来的传信书简投出了一段虚影——

      经三少爷被人按在床上,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布,精神十足地大笑:“我是魔——哈哈,我是魔——哈哈哈——”

      书函中道,经三少爷一醒便又开始发狂,先怔再哭再吼,还夺刀子险些抹了脖子,一直闹着不活了。

      经老爷与五叔公盯着信函,宛若两尊石像,我歉然道:“贫道所见书中记载,并不会如此……”

      五叔公缓缓回过身:“小友切莫自责,能查到这一步,全托小友之福。感激不尽。此事绝非寻常,先不提经泓这惹祸不孝的孽畜,但就方才之事,诸位道友如何看?”

      我等都默然,支存郁道:“晚辈大不敬说一句,神君命我等不要再查那山洞中的妖邪,反倒让晚辈觉得有些蹊跷。”

      经老爷眼珠中布满红丝,点了点头:“不错,那枚棋子有幻始的魔性,孽子之前口呼魔君之名,疑点重重。若那洞中妖邪二百多年前方才伏诛,是在幻始被灭之后了。”

      他爱本座,真是爱得执著。

      和初略一沉吟:“嗜血妖邪杀生应不会间隔太久,推测先后顺序,房舍门前所铺白骨、洞口那些遇害之人都应是在水池几副白骨之后。”

      梦沧子接话:“山洞口镶嵌的骨片与刻痕看来仿佛祭祀,贫道觉得,不是简单的杀戮。”

      经老爷仍是专一地爱着本座:“会不会是某种邪术,为了复活幻始?魔头当年被擒,就是在水中。”

      易行插话:“晚辈看过石壁上镶嵌的骨片,像是鱼的骨头。”

      经老爷的嘴唇动了动,幸亏支存郁紧跟着续上了易行的话尾,否则按他的思绪,十有八九会说,那条鱼是被本座附体了。

      “晚辈亦觉得刻痕与幻始无干,还是之前曾说过的疑惑,若为了复活幻始,妖邪为什么要杀了那个魔?”

      经老爷的胡子又一动,我抢先替他把话说了:“有可能是妖邪和那魔因为复活幻始的意见不一致,内讧,妖邪就把魔杀了。”

      梦沧子道:“这般推断就牵强了,贫道以为,还是得看事实。幻象中,那魔被残害的方式,贫道觉得,实在不像内讧。”

      支存郁道:“前辈所言甚是。在下亦觉得,先抛开其余,只就今日所见分析更好。”

      我道:“若只说今日所见,我有个最大的疑惑,天兵降服妖邪之前,会先让她收拾好屋子么?”

      五叔公赞同地看了我一眼:“小友所说,确实是关键。以妖邪的居所看来,像是迁搬了他处。”

      我道:“若天兵灭了妖邪后收拾了山洞,没道理却不收葬那些尸骨。按照神君的说法,山洞是在妖邪灭后,被天兵原样封存。这就是让贫道疑惑的地方了。”

      拿走了很多东西,像是主人搬家了的屋子和淮辞的妖邪被诛灭的说法有矛盾。

      “妖邪如果搬走了,天兵怎么能在这里灭了她?”

      其他人都沉默了,易行认真地望着我:“洞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会不会妖邪背着行李刚出去的时候,天兵赶到,把她灭了?”

      我挑了挑眉,其余人也没出声。

      他们的想法应该都与我一致——

      水神淮辞的出现,是为了阻拦我们查山洞,他所说的,并非全部事实。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半晌后,梦沧子一叹,扫视众人:“众道友以为,接下来当要如何?”

      又是沉默。

      我望着经老爷和五叔公。凉拌?回去?反正经三少爷也醒了,狂躁失心疯,吃几副药,让经家长辈帮他发发功,可能就好了。

      此事就以经三少爷意外得到一个嗜血妖邪虐杀的魔留下的骨匣被祟,经查明妖邪和魔都早已伏诛,只是残余魔气作祟结论定案,亦说得过去。

      支存郁缓声道:“其实,真相算是已经查出……”

      我正准备跟着其他人一道附和,经府的仆从又叩响厅门。

      是另一艘船传来了消息,他们在停留之地两岸搜查,未查出什么结果,正往这里赶来。

      是让他们来,还是停下等我们调头一起打道回府?

      我与众人又沉默地等待着。

      经老爷与五叔公双眉紧拧,片刻后,经老爷起身,向我等一揖:“孽子惹下祸端,劳累诸位道友奔波几日,某惭愧至极!歉疚至极!我经氏无颜面对诸位道友,然如今事情仍有许多疑点,不彻底查明真相,恐怕仍有隐患。尤其关系魔头幻始。”

      经老爷真是认定我了。

      五叔公站到经老爷身旁,拱了拱手:“家主所言,亦是老夫之意。家仆即刻便会传信给另一艘船上的道友,告知事实。此事应有我经氏承担,老夫与经氏其余人会继续留下彻查,诸位道友不必再相助,待两船会合后,其中一艘将恭送各位离去。”

      我等自然立刻回应,怎么能就此离开,我们心里也都充满了疑惑,这事不是经府的事,是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的事,就算拿棍子赶,我们也会留下,查到底!

      经老爷热泪盈眶,连连作揖。

      梦沧子道:“贫道以为,可让另一艘船上的道友先行回去,一则,接着查,我们这些人手已足够了;二则,亦须有人返回,告知诸门派事情大概,若真发现了什么,需要各派增援,临时一一写信说明这件事,恐怕来不及。”

      众人点头称是。

      和初道:“山洞已是不能再查了,若要接着查,便只能上岸。这妖邪残害许多性命,即便已过二百多年,岸上应该或多或少还有些痕迹遗留。我们这些人分散打探,更方便些。若人多了,恐惊扰附近乡民,反而不好查了。”

      我与其余人都表示赞同。

      经老爷便立刻去手写一信,传给后面船只。我等暂先去休息沐浴,等着再上岸。

      厨房里又备了饭菜,我奔波这半日,闻见香味儿,馋虫立动。可惜和初被梦沧子和五叔公拉去拟定上岸路线了,自持在修一门心法,绝不能动饮食,易定易安也一副不想吃喝的样子,我正准备寂寞地去临江独饮,易行忽道:“师叔,我和你去吧。”

      我一喜,旁边蹲个易行也比一个人扒饭强点。

      “是了,你方才身体不适,正需要补一补,跟师叔去吃点滋养的。”

      易行嗯了一声,跟我一同到了后面敞厅,我挑了个江景绝佳的临窗座位。经家仆从送来菜单,我替易行点了两道清淡补养的羹汤菜肴,再又要了几个口味稍重一些的,另加一壶酒。

      不多时,酒菜送上,我抬袖斟酒,易行端坐对着面前的碗,纹丝不动。

      我替他舀了点羹,把勺子放在他碗中:“趁热喝,冷了伤胃。”

      易行看看我:“师叔吃吧,弟子之前心中不适,不想进饮食。”

      我皱眉:“那你为何不回舱房休息?”

      易行道:“师叔告诉过弟子,在必要的时候,要懂得给师叔凑趣。”

      我无奈地抓起醋瓶,往他碗中滴了两滴:“多少吃一些。光让你看着,师叔更吃不下,醋是开胃的,加一点在羹里甚鲜,你尝尝。”

      易行盯着碗,终于握住勺柄,舀起一勺,送到口边,咽得很努力。

      这孩子看来这辈子是享受不了吃喝之乐了。

      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自斟自饮,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径直从厅门处向这方走来。

      “相道友,易行小友。”

      易行站起身,我搁下酒杯:“支公子也来吃饭?可否赏脸共饮之?”

      支存郁微微一笑:“相道友客气。”竟真的坐下了,还唤过经家仆从,加点了几道菜。

      我亦让侍从换了大壶酒来。酒入盏,风入袖,栏外江天雾茫茫。支存郁擎着酒杯道:“其实,在下是有意过来找相道友的,有些话想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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