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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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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考试的时间就两天,结束的很快。
第二天上午考完数学,出考场的时候,简宁和苏夏走在顾阳身后,简宁问顾阳,“考的怎么样啊?”
顾阳严肃地板着一张脸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四郎,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郡王。”
简宁一头雾水,“说人话。”
顾阳,“别着急你听我说完······原来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苏夏愣了几秒,然后捧腹大笑。
考试结束后还有一周等成绩的时间。这一周过去之后,成功进入保送范围的同学们就会离开这个教室,被划定到另一个指定的地方,去迎接接下来面向不同大学的考试。
这一周对于别人来讲可能比较煎熬,然而对于苏夏来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多了一周能和顾阳同桌的时间,什么成绩什么紧张统统靠边站,她的心里除了欣喜还是欣喜。
那一周的时间对苏夏来讲,真的很宝贵,她差不多都想要把时间掰开掰碎,留在手心里,慢慢慢慢地消磨掉。
那一周,她和顾阳传纸条,顾阳低着头耐心地给她讲题,两个人拿着个绳子翻出各种形状,一不小心散架了之后就笑得乐不可支······真是应了那句话,每一天都是不可复制的绝版。
顾阳后来说,他高中阶段里最后一次握女孩子的手,对象是苏夏。
那是出成绩的那天早晨。
顾阳在这次考完试后一直比较紧张自己的成绩,他真的是非常非常担心,甚至都有了如果考不进去该怎么办的打算。苏夏每天看着他那个样子自己都难受,于是就极尽自己所能宽慰他,找好玩儿的事情做,找有意思的话题聊。
出成绩那天早晨,看着班主任拿着一把白色纸条走进教室,顾阳和苏夏还有林果,三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苏夏看着顾阳一脸凝重的表情,正想着说些什么安慰,就算都是些不起作用的废话也得去安慰······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顾阳说道,“小夏夏,把你的手给我。”
苏夏低头一看,顾阳的右手在桌子下面摊开,他看着她的眼神很真诚。
苏夏没有犹豫,紧紧地握住了顾阳的手,就像是想把自己全身的能量都带给他一样。苏夏看着顾阳,笑着说道,“没事,别紧张,还有我。”
林果也加入进来,伸手握住了苏夏的另一只手,“别怕,我们在一起。”
成绩公布,三个人一起进入保送生范围,皆大欢喜。
苏夏说,虽然平时她和顾阳也会打打闹闹勾个肩搭个背,捏捏脸什么的,但是这种真正的严肃的紧紧握手,还是第一次。
苏夏说,她没敢多想,知道这就是一个纯友情的牵手,并没有任何别的成分在里面。她也清楚,这是她和顾阳的第一次握手,大概也就是最后一次。所以说实话,那短短的不到一分钟,她相当珍惜。最后松开的时候,她笑了笑。
能有这样的一分钟,她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真的。
考完试之后,进入保送范围的同学,将会被学校“赶”到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继续他们各自的学习。所以到新地方之后的座位问题很值得让人考虑。苏夏很想能够和顾阳继续坐同桌,但是她没说,一来她觉得不好意思,二来,如果顾阳有别的安排不愿意的话,提出这样的建议会给他造成负担。
苏夏想的多,并不代表林果想得多,成绩刚一出来就咋咋呼呼地招呼苏夏和顾阳,“喂喂喂,你俩,咱商量个事儿呗。”
苏夏顾阳异口同声,“你说。”
“咱们换了地方以后还坐同桌好不好?”
苏夏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林果在冲她挤眼睛,笑眯眯的。苏夏说,“好啊,没问题。”
倒是顾阳,答应的没有那么爽快,说了一句,“过两天我们再敲定好不好呀”之后,就没了下文。
苏夏一直在等这个下文。这一等,就等到了周五,大家离开教室的倒计时第二天。
那天中午,苏夏和林果去的都挺早,接完水回来坐在座位上瞎聊。正聊到兴头上,手舞足蹈的时候,顾阳从夏瑾那边回到了座位上。
苏夏早就看到了顾阳和夏瑾有说有笑的聊天过程,确切的说,从一进教室那一刻她就准确看到了顾阳的位置,正如她以前教导简宁那样,“喜欢一个人,你就一定要有在人群中一眼把他认出来的能力,不管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帅气还是平凡普通。”刚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苏夏确实有点儿不太舒服,然而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你什么都不算,没有任何不舒服和吃醋的资格,你要坦然要淡定,更要习惯。
所以她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维持住了表情和林果谈天说地。
顾阳走过来,敲了敲她俩的桌子,说道,“那个,换了地方以后,我可能不能和你们继续同桌了。”
苏夏愣了愣,“嗯?”
顾阳回答地很坦诚,“我刚才和夏瑾说好了,到了那边和她一起坐。”
很平常的一句话,平常的字眼,平常的语气,说着一句很合理很平常的事情,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苏夏基本是一下子定格在了原地。林果看了苏夏一眼,打趣顾阳,“哟,重色轻友了啊。”
顾阳反驳,“你俩难道不是色?”
林果毫不示弱,“此色非彼色,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说吧,怎么补偿我们。”
“你想要啥?”
“当然是吃的!酸奶薯片······”
林果和顾阳嘻嘻哈哈说了些什么,苏夏基本都没有听清楚,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定格在原地的动作,就像是流动的时间突然结了冰。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失态,很···可疑,很不对劲儿,但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转过头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开玩笑一般对顾阳说一句“你重色轻友”。之前的心理建设通通白费,苏夏无比悲哀地发现,她无法给自己一个很准确的定位,她无法让自己在这一段单方面的感情里过得洒脱。
道行太浅。
她这么沉默了许久,就算是再粗心的人都能发现不正常,更何况是顾阳这么细腻的男孩子,自然发现了她的不一样。顾阳推了推她的胳膊,问道,“嘿,怎么了?是因为咱们不能坐同桌,不开心了吗?”
苏夏终于换了个姿势,勉强地笑了笑,“不是,我在想别的事情。”
顾阳看着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是却欲言又止。苏夏更没有说话的心情,两个人一致地选择了沉默。
等到上课铃打响,顾阳抱着英语书离开教室以后,苏夏把头靠在林果的肩膀上,眼泪缓缓淌了一脸。她像是在和林果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早知道就是这样,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可是我怎么还是······还是奢望着结果会有那么些不同,会向着我期待的方向发展。林果,假装不喜欢一个人好累啊。这份感情真的是错了吗?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他们永远都喜欢着别人呢?怎么我就不能顺顺利利的得到一个人真正的在意和喜欢呢,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说到最后,词不达意,逻辑混乱。
林果什么都没说,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揽着苏夏的肩膀,就像是在告诉她,你还有我。
苏夏哭的很认真,就连顾阳突然回来了一趟都没有发觉。顾阳拿好东西以后,在苏夏面前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问林果,“她怎么了?”
林果用口型比了个“没事儿”,又摆了摆手。
顾阳应该是明白了什么,伸手似乎是想拍拍苏夏的肩膀,结果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他没再问什么,但是应该是看出了些什么,表情很是凝重地离开了。
那天的英语课,苏夏一直都情绪不高。
简宁和林果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一边看书一边观察苏夏的反应,随时做好安慰的准备。然而后来她俩准备好的一肚子的安慰的话语都没再派上用场,第二节英语课结束之后,苏夏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用苏夏自己的话来说,就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或者当着林果的面的时候,她多么失控,在顾阳面前,她也一定要保持正常。不管顾阳能不能看出来,她都要努力。
夕阳的余晖在小木桌上洒下淡淡的光影,老人喝着茶,苏夏仔仔细细地回忆着自己的高中生活。
老人开玩笑般地问道,“那么后来,你在他面前失控过吗?”
苏夏笑嘻嘻地回答道,“有。没控制驻·····”
就还是那个周五下午。
大扫除结束后,苏夏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林果侧着身和后桌聊天。顾阳坐回来,静静地翻着一本书,也没和苏夏说话。
苏夏想着怎么开口打破沉默。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说什么?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还是算了吧。
可是就这么算了,难道真的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真的没几天了,难道就这么浪费在沉默上?
纠结了半天,还是开了口,“以前从不见你喝奶茶啊?今天怎么买了一杯,转性了?”
苏夏先开了口,顾阳当然没有不接话的道理,“恩,这个是······夏瑾推荐的。”
夏瑾。
苏夏突然很后悔自己随便乱扯出来的这个话题。
顾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今天下午,到底怎么了?”
苏夏笑眯眯地打哈哈,“怎么了?我怎么也没怎么啊。就是觉得大家在一起坐同桌的日子没几天了,比较伤感。”
顾阳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没再追问。
那天晚自习的时候,苏夏又和顾阳传纸条。
苏夏说,顾阳,从高二同桌到现在,经历了多次换座位的风波,今天咱们同桌的日子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顾阳在纸上画了三个再见的表情,把纸推了回来。
苏夏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纸往旁边一推,随便翻了一本书出来,看书去了。
过了很久,顾阳又推了一张纸过来,纸上写着,“小夏夏,你真的是我这么多年遇到的最好的同桌,没有之一。”
就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苏夏的泪点。
她拼命地忍,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顾阳手忙脚乱地递给她一张纸巾,手忙脚乱地安慰道,“小夏夏你别哭啊,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你这一哭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苏夏哭的说话都说不清楚,“顾阳,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同桌的这段日子,我舍不得。”
顾阳长叹一口气,“我也舍不得啊,可是能怎么办呢,这就是时间啊。”
那天晚上回家,苏夏收到顾阳发来的□□息。
顾阳难得严肃地叫了她的全名,“苏夏,我最近一直觉得你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苏夏说道,“怎么了,还不允许我偶尔消沉偶尔堕落一下吗。”
顾阳显得很着急,“不行啊,你一旦堕落,多少人踩着你的肩膀就走上去了,一定要积极对待啊。”
苏夏没吭声,又过了一会儿,顾阳又发来一句话。
他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就算是为了我。
苏夏后来回忆的时候,总觉得当时顾阳应该就知道了吧。毕竟两个人当时同桌了那么久,和顾阳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娘亲在一起的时间都长,苏夏的变化不能说明显也不能说不明显,但是顾阳应该能感觉得到。但是当时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当时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喜欢上的这个男孩子,真的真的是整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顾阳最后一次给苏夏滴过眼药水的那个小瓶子,苏夏到现在都还稳稳当当地保存在自己的铅笔盒里,没有损坏,更没有丢掉。
所以苏夏一直都记得,最后那个周六的下午,顾阳给她滴眼药水的时候认真的表情,记得顾阳说那句“小夏夏,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滴眼药水”的时候的语气,记得最后那节政治晚自习,两个人一起看那本政治书时,脑袋凑在一起讲话的时候她内心的欢喜。
这些都是仅仅属于她一个人的独家记忆。
那天下午打扫完卫生,锁上教室门离开的时候,苏夏郑重地说了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