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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   三十六.
      又是一天过去。
      老人问苏夏,“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就是很好很正常的朋友关系,那后来呢?”
      苏夏嘿嘿一笑,“后来啊,后来的故事,您听我给你慢慢讲。”

      时间一晃就到了高三,承蒙班主任厚爱,这个三人神经病组合幸运地没有被拆开。苏夏在新座位换好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们在一起,这大概是我五天之内经历的最棒的事情了。”

      苏夏他们高中是一所外国语中学,受国家政策恩惠拥有向高校推荐外语类保送生的资格。言外之意呢就是,如果你的成绩足够优秀,能够获得学校向高校推荐的名额,你就能免去高考的苦难提前解放,拥有一个长达半年之久的假期。
      所以这个事情,对苏夏他们班的同学来说相当重要。高三一开始,所有的努力基本都是想着这个所谓的保送考试而去的,谁也不例外。
      这一场考试的时间是十一月中旬。

      苏夏从小到大眼睛就不好,属于高度近视的范畴。但是苏夏这种人,除了去眼科医院的时候掉一两滴眼泪以外,别的时候根本就不当回事。
      高三学习紧张的表现之一就是月考周考越来越频繁。周考还好,月考最坑爹,按照高考时间高考科目来考,然而两天的时间却硬生生缩水缩成了一天,从早上七点考到晚上七点,保证你走出考场的时候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九月底那次的月考考完,苏夏出考场的时候就觉得眼睛有点儿不太对劲,结果她也没放在心上,回家还写了写语文作业,看了看小说,才爬上床睡觉。
      周一去学校,出问题了。苏夏无比悲痛地发现,自己好像看不太清楚黑板上的字迹了。于是她又无比悲痛地推了推顾阳,无比悲痛地问道,“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个啥?”
      顾阳抬头看了看,“写了个题。”
      苏夏,“废话,我是问具体内容。”
      顾阳,“大姐你逗我呢吧?那么大的字你看不见?”
      换做平时,苏夏肯定二话不说反驳回去,“怎么了问你个题这么难?爱说不说,我去问林果。”然而现在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是真的看不清”之后,低着头一句话也没再说。
      顾阳对她这个反应感到很奇怪,这姑娘不对劲儿啊,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伸手推了推苏夏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苏夏摇摇头,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别问了,我没事儿。”

      那天放学以后,苏夏去平时自己常去的眼镜店验了个光测了个视力。结果表明,眼睛度数急剧飙升了200度。苏夏当时就拿着眼镜愣在了原地。
      回家的路上,苏夏偷偷地哭了一场。

      第二天顾阳来的比较早,没想到苏夏来的更早,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顾阳放下书包坐下,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怎么了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苏夏伸手抹了抹眼睛,“没事儿。”
      顾阳强行把她的脑袋抬起来,“喂喂喂,什么事儿啊连我都不说,拿我当外人啊?”
      他不问还好,这语气温柔地一问,一下子就把苏夏这两天的难过啊委屈啊什么的全都勾出来了,抬起头扁着嘴语气里带着哭腔,“顾阳,怎么办啊,我觉得我的眼睛要废了。我昨天去查视力,一下子升高了二百度,怎么办怎么办啊。”
      顾阳愣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这姑娘是失恋了,或者是月考后发现自己学习上出现了麻烦,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的安慰的话完全不对症下药,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伸手在苏夏肩膀上拍了拍,轻声说道,“别担心,心情很重要,有可能就是月考完眼睛受不了暂时性的,你好好休息好好注意一下应该就会回复过来了,相信我,好不好?”
      苏夏勉强扯出一个笑来,点了点头,“恩,放心吧,我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国庆假期结束后,苏夏拖着她娘亲开始在各个医院的眼科奔波,想要让眼睛快点儿恢复过来。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眼睛极度疲劳引起的暂时性视力恶化,建议不要用眼过度,还开了两种眼药水,嘱咐苏夏用到考试前。
      这两种眼药水呢,一种早上在家由苏夏的母亲大人解决,另一种每天要滴三次,只能带到学校解决。林果不会滴,近距离看见苏夏的眼睛就手抖,不把眼药水瓶戳到苏夏眼睛里就不错了。所以这个问题,最初是交给简宁解决的。
      那段时间,全班同学在下课时间就能听到苏夏深情而悠长的呼唤,“简~~宁~~,快来快来帮我滴眼药水~~~”

      但是求助简宁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
      第一,简宁的座位和苏夏他们离得比较远,下课时间总共也就八分钟,跑来跑去连个上厕所接水的时间都没有。第二,简宁和苏夏又不是连体婴儿,经常会分开行动,所以常常会出现这种情况,苏夏深情呼唤了简宁半天,根本没人回应,一回头连个人影都没有。或者是,简宁想起来跑到苏夏那儿给她滴眼药水,结果迎接她的是顾阳同学一脸纯洁的微笑,“不好意思,苏夏被外星人带走了。”
      在这种情况发生了多次之后,顾阳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于是某天,在苏夏又深情呼唤了简宁半天却得不到回应之后,顾阳从苏夏手里拿过了眼药水瓶,“坐好,我试试。”
      “啊?”
      顾阳拧开眼药水瓶子,“快点儿快上课了,坐好。”
      苏夏乖乖坐好,睁大眼睛,眨了眨,“好了,你你你小心点儿啊,我怎么那么不放心啊······”
      顾阳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滴进苏夏眼睛里一边说道,“少废话,居然还不相信我的技术。好了,你眨眨眼睛。”
      苏夏听话地眨了眨,“嘿,果然不错,比简宁的技术高。”
      正好简宁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句,双手一叉腰,“苏夏你个没良心的,以后我不管你了,你呀,自生自灭去吧啊。”说完一甩辫子潇洒地大踏步离开了。
      顾阳把药水瓶往桌子上一放,豪气万丈,“没事儿,她不管,我管。”
      苏夏愣了几秒,然后立刻换上一副花痴的快要流口述的表情,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顾阳,“欧巴你好帅,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顾阳“哼”了一声,“看见我的好了吧,以后对我好一点儿啊。”
      “是是是知道了。”

      其实苏夏说句心里话,遇到顾阳这么一个同桌,她觉得自己还是相当幸运的。
      滴眼药水这件事情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每天三次,顾阳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牺牲自己的接水上厕所时间也并没有怨言。而且,经常是苏夏把这件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开开心心和简宁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以后,才看见顾阳捏着眼药水瓶子站在走廊过道上,等苏夏走近了以后劈头就是一句,“大姐,你是不是又忘了要滴眼药水?自己的事情自己长点儿心呗!”
      苏夏笑眯眯地回答道,“这不是有您老人家操心嘛。顾阳你真是个好人。”
      顾阳撇撇嘴,“知道我是好人?打算怎么感谢我?”
      苏夏继续保持着这个笑眯眯的表情,“你说怎么感谢就怎么感谢。”
      顾阳想了想,“叫哥。”
      “啥?”
      “叫哥。”
      苏夏果断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叫。”
      顾阳拧开眼药水瓶盖,做出一副要把里面所有的液体都挤到地上的姿态,又问了一遍,“叫不叫?”
      苏夏想了想,万分艰难地说了两个字,“欧巴。”
      顾阳不满意,“中文的。”
      苏夏又想了想,“my dear brother.”
      顾阳,“中文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中文。”
      苏夏,“······兄长。”
      顾阳放弃了,“······你真是,怎么听你叫个哥这么难。坐好坐好给你滴眼药水。“

      苏夏一直都没有说,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把那个“哥”叫出口。
      在苏夏的心里,哥哥是一个很神圣的角色,这个角色满足了一个女孩子可能有的所有愿望和幻想,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比男朋友还重要的存在。苏夏一直很想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她很多岁的哥哥,奈何她唯一的表哥虽然很好很好,但是只比她打了一岁,俩人在一起就和两个小朋友一样打打闹闹不干好事儿,没有苏夏想象中的那种感觉。可是说实话,在和顾阳同桌的这段时间里,从某种程度上讲,顾阳有的时候确实能带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给她一种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感觉,她愿意把他当成一个哥哥,但是不是在这样一种开玩笑的状态下承认。所以,苏夏的姿态很坚决,就是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叫,更何况你手里还没有刀。

      顾阳给自己滴眼药水的这个行为真的是深深感动了苏夏,以至于回家的时候根本收不住,居然跑到她娘亲面前感叹,“妈我和你说,顾阳真的是个好人······”
      苏妈妈表现的很淡定,“嗯,确实是好人。”
      紧接着提出自己的疑问,“可是滴眼药水这个行为在别人看来是比较亲密的吧。我知道你不介意,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不能算是个女的,但是你确定人家顾阳也不介意?”
      苏夏很严肃地说道,“首先,您是我亲妈吗?有亲妈说自己闺女不像个女生的吗?我抗议,我很愤怒。其次,顾阳?他当然也不介意,我们这坚定的革命友谊滴个眼药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妈妈点点头,“嗯”了一声之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日子就这么过到了十一月,那场严肃的保送考试之前。
      那一个星期,苏夏过得相当混乱,而且还不是因为学习而混乱。整整一个星期的美好光阴,苏夏用来发愁自己的视力,用来和顾阳和林果传纸条讨论问题,用来和一个女生闹矛盾,用来和顾阳吵架。
      对,你没有听错,一向和谐的连矛盾都没有闹过的金牌同桌,居然吵了一架。

      事情是这样的。
      下午去学校之后先去水房接水基本是苏夏她们的固定任务,因为水房和教室实在是离得比较远不方便。一般这个任务都由最先来学校的同学来完成,因为你早去了接水,不可能只接自己的吧,那就把同桌的杯子也拿上好了。同桌的都拿上了,不拿前后桌的怎么好意思,所以把前后桌的也拿上好了。
      就这样,每天离开教室的时候,手里总是满满当当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杯子,场面相当壮观。
      于是,问题来了。

      苏夏和那个女生的关系还不错,每天放学结伴出校门,一路上一般都聊得很开心。有一天说到这个接水问题,那个女孩儿就和苏夏打了打商量,“那个,我每天中午都早到不了学校,你去接水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也接一下?”
      苏夏笑眯眯地答应,“只要我能想的起来······就没有问题。”

      于是,问题又来了。
      苏夏和这个姑娘的座位离得并不太近,拿她的杯子需要绕一下路,而苏夏这个人马马虎虎又忘性大,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所以答应的时候也就没有把话说的太满,事实上她有的时候也就会忘记帮人家接水。某一天,苏夏不小心又把这个事情给忘了,拎着几个杯子走回教室以后,正好碰到刚出来的那个姑娘。
      她看着苏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苏夏,帮我接个水就这么难么?你真的让我挺失望的。”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苏夏愣在原地。
      碰巧听到这段对话的顾阳同学从身后拍了拍苏夏的肩膀,“别多想,她应该一会儿就没事了。走吧,我们回去。”

      那天下午苏夏的心情很不好。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虽然她承认整件事里她也有问题,可是接水这件事又不是她的义务,她觉得那个姑娘并没有理由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但是思来想去,就快考试了,大家总这么僵持着也不好,于是下课的时候她又去找那个姑娘解释了一下,两个人勉强和解,然而感觉和之前还是不一样,说话的时候明显小心翼翼了很多。
      苏夏安慰自己,过段时间就好了。

      第二天下午苏夏她们组打扫卫生,苏夏出门出的有点儿晚,骑车子一路狂飙到学校又风风火火地爬上六楼,进了教室以后整个人都快瘫在座位上起不来了。
      顾阳拎着几个水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夏趴在桌子上喘气,把杯子递过去,打趣道,“呦,中午去跑马拉松了?”
      苏夏接过杯子,水很烫,她拧开盖子吹了吹,“少拿我开涮,有这个闲工夫快去打扫。”
      顾阳笑了两声没接话。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苏夏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着着急急地问顾阳,“你接水的时候帮那谁接了没?”
      那谁就是指昨天和苏夏闹了不愉快的女生。
      顾阳摇了摇头,然后就去认真扫地了。
      苏夏基本是从座位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她今天时刻提醒着自己要记住这件事,后来走晚了,她就想着索性就不去接水了,下课再说。苏夏倒不是怕什么,只是不想再惹出来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可是!!顾阳同学这个好心人啊,今天没有好心到点儿上啊······
      苏夏抬头看了看表,没时间和顾阳解释了,水太烫又没有办法喝,只能拎着杯子风风火火冲进了女厕所把水倒掉。冲出去的时候她念叨了一句“顾阳顾阳你真是好心没办好事儿”,正好被正在门口扫地的顾阳听了个真真切切。苏夏根本没注意到顾阳看着她的眼神,着着急急冲出去又冲回来,还好来得及。那个姑娘进教室的时候苏夏正好刚刚把空杯子放回桌子上,嘘,有惊无险。
      后来一切就不对了。
      顾阳同学是很好很好的人,和顾阳坐同桌这么久,苏夏很了解他的性格,其实顾阳还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男生,做事情想事情考虑的特别周全特别到位,想的很多。但是这样的性格,注定了顾阳不能被刺激。也许你一句无心的随意的话,会让他心里不舒服很久很久。
      苏夏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或者说什么不合适的话。然而那天她实在是太慌乱太匆忙,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坐回座位上第三次和顾阳说话没有得到回应之后,苏夏有点儿愤怒了,“顾阳,你到底怎么了,我和你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顾阳奇奇怪怪地笑了一声,“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苏夏一头雾水,“我怎么会知道?”
      顾阳把手里的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语气和平时大不一样,扭头看了苏夏一眼,眼神里有着苏夏完全没有看到过的阴霾,“你不知道?我不干好事儿?苏夏,真的,以后我再也不帮你接水了,再也不。”
      苏夏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哪里,张口想解释,一个音儿还没发出来,顾阳就已经拿着下节课要用的书离开了座位站到了教室最后。
      林果戳戳苏夏的胳膊,“怎么了?”
      苏夏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哭丧着一张脸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住地唉声叹气。毫不夸张地说,那个时候,苏夏真的有一种世界都快要崩塌了的感觉。她和顾阳成为朋友这么久,顾阳已经是她生命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个存在,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和顾阳闹了别扭怎么办,不,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顾阳闹别扭。然而这一次,很显然问题严重了,她能够看得出来,顾阳真的很生气,对她也很失望。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整整一节数学课,苏夏都心不在焉地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圈圈,直到数学老师点名叫她上黑板做题,才猛然醒悟。林果匆匆忙忙随便拽了张纸写了过程和答案,苏夏拿着纸赶鸭子上架一般上了讲台。做完题下课铃正好打响,数学老师看了她一眼,对了下答案,没什么问题以后宣布下课。走下讲台,苏夏对林果说的第一句话是,“多亏了你,好险。”第二句话是,“你能不能去帮我和顾阳解释一下,我怕······他现在不想听我说话。”

      林果去和顾阳沟通了五分钟。这五分钟对于苏夏来讲,简直比五个小时还要漫长。
      她在座位上坐着,眼睛忍不住想要往教室后面瞟,可是飞快地扫了一眼以后又迅速把视线收了回来。教室里并不是特别暖和,可是苏夏握着笔的右手手掌心里全是汗。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就像是在等待一个会决定她终生命运的审判。
      林果回来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夏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看顾阳,他拿着书,轻轻靠着墙,低头看着书。有那么一瞬间,苏夏觉得自己好累,累的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她轻轻问林果,“顾阳······他怎么说。”
      林果斟酌了斟酌怎么说对苏夏的打击比较小,“顾阳还是挺生气的,他不想听我解释······而且他说,他真的很失望,他不想再对你好了······你别太往心上去,他气还没消,说的肯定都是气话。”
      苏夏看着自己的水杯,里面剩着的半杯水映出了桌子上各种文具五彩缤纷的颜色。苏夏扯着嘴角,也不知道自己笑出来没有,很费力地说了一句,“恩,我知道了。”

      第二节课下了之后,顾阳回座位拿东西。
      苏夏真的是急了,急的顾不上考虑周围还有那么多同学看着,先是拍了拍顾阳的肩膀,得到一句冷冰冰的“干嘛”以后,手忙脚乱地抓住了顾阳的袖子,“你听我跟你解释,那句话真的没有恶意,我······”
      顾阳的语气淡淡的,“别说了,我为什么要听?要听你继续胡说八道框我吗?苏夏,你平时真不愧是个写小说的。”
      苏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自己抓在顾阳袖子上的手。
      顾阳留给她的一直是一个背影,淡然的,冷漠的,陌生的背影。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十一月的太阳依然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周围同学的嬉笑打闹声很高,整个教室里都是欢声笑语。苏夏感觉自己憋了很久的眼泪突然爆发,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怎么努力都克制不住的哭泣声,在人群里分外刺耳,“顾阳,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胡说八道骗你,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
      周围同学的视线被吸引过来,大家纷纷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女生在苏夏身边轻声安慰。顾阳似乎是有了些不忍心,然而还是什么都没说,拿好东西以后挤出人群,回到了自己站着的那个地方。

      苏夏绝望到头,居然笑出了声。
      她对着所有安慰她的人说了“没事”之后,安安静静地做起了该做的事请。有和她和顾阳平时关系关系不错的同学在中间当和事老,下了课跑去找顾阳谈心。也许是气消了,也许是看到苏夏难得一见的眼泪心软了,也许是想通了苏夏下午刚到学校时所做所说的原因,总之反复沟通之后,同学带回来话说,顾阳同意和好。
      苏夏认真做着数学题,一句话也不说。
      同学问道,“你怎么想?”
      苏夏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我什么也不想啊。哎呀你不用操心我们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同学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苏夏下午说的那句话无意中伤到了顾阳的话,那么顾阳那句“胡说八道继续框我,不愧是个写小说的”的话,也真真正正伤到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口不择言伤害了的,不只是对方,还有自己。

      那天下午,林果颤抖着手帮苏夏滴了眼药水。

      晚自习是英语。
      苏夏他们学校的特色,英语要分ab班,分开由不同的老师教学。苏夏和顾阳不在一个英语小班,晚自习分开上。苏夏他们在教室,顾阳他们在小教室。
      一晚结束,顾阳从小教室回来,正好迎面碰到要出教室门的苏夏。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错了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开了。苏夏和简宁在门口吹风,还能看到顾阳和林果在说着什么。
      简宁问苏夏,“你打算怎么办?不会就这么僵持下去吧。”
      苏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就这样了吧。”
      就这样了吧。
      这五个字,真是让人想想都心酸。

      回到教室,林果向苏夏转述了和顾阳谈话的内容。第一,顾阳对于自己下午说的话也很抱歉,当时真的是在气头上所以口不择言了。第二,还是和解吧,毕竟这么久,因为这件事就这样散了多可惜。
      苏夏没吭声。
      林果拍了拍苏夏的肩膀,“你呀,想笑就别憋着了。我就说你俩,根本就不具备闹别扭的条件,早晚得开开心心又在一起打闹。怎么样,现在心情好了吧?”
      苏夏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了先上课吧,明天再说。”
      晚自习下了之后,苏夏直接收拾书包干脆利索地回家。

      那天晚上,苏夏收到了林果的短信。
      她说,“苏夏,你知道顾阳为什么下了第一节晚自习跑回来吗?他是准备回来给你滴眼药水的,结果你没理他。刚才放学你走的早,他回来收拾书包的时候专门问了我一句,‘她今天下午滴眼药水了吗?谁帮她滴的?’你看他还是很关心你,所以苏夏,明天去了别再别扭了,和好吧,好不好?”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短信的那一瞬间,苏夏哭了。
      心里莫名地涌出一阵暖流,真的是暖流,让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想到了顾阳的脸,想到了顾阳在问那句话时候脸上的表情,又回想起了这两个月顾阳帮她滴眼药水的点点滴滴,她突然觉得很温暖。
      当然,除了觉得温暖之外,她还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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