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飞铃江湖行》紫曼烟飞

35、仙到玉屏云水调

　　云霁青当然不会让一个少女就这样尴尬下去，他话锋一转，道：“不管如何，我受益于姑娘。嗯……不知姑娘是否介意在下用这箫再吹奏这故乡的原风景一遍，交流心得？”他抬起了手中那管通体碧绿、雕刻精致的箫示意铃儿。

　　铃儿赶忙道：“当然不啦，这本也不是我的曲子，我也有些好奇呢。呃，我刚才就想问呢，不知道云公子用的这管箫是否就是那有着神话传说的“仙到玉屏留古调，客从海外访知音”的玉屏箫呢？”

　　云霁青一愣，缓缓摩挲着手中通体碧色的洞箫，手指修长，色如白玉，感慨道：“丁姑娘果然是同好中人，江湖上认识这箫的人委实不多。不错，这管确实是玉屏箫。”

　　铃儿的脸红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害羞的红了，而是兴奋的红了，她兴冲冲的说：“哇，果然是哦！云公子果然是名流公子，我在现……额，在家乡早就听说过，这玉屏箫乃箫中极品，不仅音色尤为清越优美，而且制作工艺极其复杂。据说一管玉屏箫从制作初期就要求极为严格，须采用玉屏县飞凤山中一种特有的黑紫水竹，这竹子据说长在阴山溪旁少见阳光，产量极其稀少，但是它质地优良，竹节长、竹肉厚，是做箫的上佳材料嘞！

　　她喘口气，眼睛亮晶晶如同天上的繁星，开心的盯着云霁青手中通体笔直油亮的玉屏箫，继续如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说道：“最可怕的是，听说这竹子必须长满三年，最好是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而且要求竹材杆直而韧，最难得要通根粗细一致，且竹节稀疏、间隔一致。砍竹时间也有讲究，须在立冬后两周内。这样做出的箫才不易开裂和霉变。这材料这么多要求，简直太难得啦！”

　　铃儿心中激动万分，一股脑将她知道的玉屏箫的资料全说了出来。一方面是想要在一个有好感的异性面前展示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确实激动。
　　前世在孤儿院，迷恋武侠的她本想选一个古风的乐器学习，排除掉古筝、琵琶这类昂贵的超出她钱包的奢侈乐器，她把打算放在了武侠片常出现的箫上面。
　　结果一研究被她发现了这箫中珍品——玉屏箫！
　　当时就把屌丝女的她震住了，原来看似平凡的箫中也有贵公子啊，那就是玉屏箫。它不仅历史悠久，而且还是中国在世界上首获荣誉的乐器，还被作为礼品赠送给国际友人，绝对是身价非凡。当然也是铃儿这种穷人望尘不及的了，她只是在图片和视频中见过，从未见过实物。所以今天她会如此兴奋。

　　云霁青微微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格，不过要做一管极品玉屏箫，是要如此。”

　　他说的轻描淡写，铃儿倒抽一口气，用一种看大户的眼神看着他，惊叹道：“你真是世家公子哎！要找到这样的黑紫竹谈何容易啊？！又有哪一个制箫大家在有机会制作一管玉屏箫的时候愿意将就嘞，那制坯、雕刻、成品三个流程、七十多道工序都是师傅们倾尽心血制作的！我听说每一道工序都繁琐细腻得很。制箫师傅必须全身心投入、完全专注痴迷，融入心血和情感，每每一只极品玉屏箫制作完成，都和名剑出世一样，会让制萧人累的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好久才能缓得过来呢！哇，我看你这管萧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这雕工也十分了得，是哪位名家大作啊？”

　　云霁青在那一刹那眼神数变，他犹豫了一下，但是当他对上铃儿那纯真的亮晶晶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难以拒绝眼前少女的提问，哪怕他们才刚刚见面。他缓缓道：“是我的父亲。”

　　铃儿还沉浸在见到一管真正的玉屏箫的兴奋中，完全没有发现云霁青的犹豫，她艳羡的说：“哇，你的父亲好厉害，居然会制箫，还是玉屏箫！咦？你的父亲不是云盟主么，他还会制箫呀？”

　　云霁青带着怀念的眼神轻声说道：“嗯，父亲他，十分多才，这管萧是他亲手打造的，他见我十分喜欢，就在我六岁时送给了我。”

　　铃儿也沉静了下来，她被云霁青那怀念的眼神感染，感到对方怅然的情绪，她想起来江百通说的，云盟主失踪多年，她忽然难过起来，看着云霁青说道：“你别难过，你的父亲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很爱你的，连心爱的箫也给了你的。”

　　云霁青微扯嘴角，却是平添几分苦涩，道：“或许是吧……也或许是更爱我的母亲吧。”他声音减小，后一句几不可闻。铃儿没有听清，她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一边眼角忍不住的扫向他手里的箫。

　　云霁青见状将手中的碧箫递了过去。
　　铃儿杏眼圆睁，像一只看到了主人给的骨头的小狗，不可思议又惊喜万分，一双眼睛似会说话一般，在问着：真的可以吗？云霁青不由笑了。

　　铃儿脸一红，赶忙接过看了起来。
　　玉屏箫入手颇沉，质地精良，她细细一看，箫上刻着细腻逼真的山水画，山间流瀑、水花四溅，云气蒸腾中一条龙在云间若隐若现，构图巧妙、线条优美，实是佳作。她转着欣赏，突然发现，在山瀑下池水畔的桃树上似是刻着什么字，她拿近了细看，借着月光轻念道：丝雨如尘云著水。这七个字细细的刻在上面，几不可见，在没有放大镜的古代要进行这样的微雕实在难得，可见雕刻之人眼力非凡，用刀的手艺更是登峰造极。

　　她不由惊叹道：“这太难得了！咦？这里面包含着云字呢，是送给你的意思么？”她看向云霁青。

　　云霁青很少给人看这管箫，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更没有想到铃儿会发现这刻字，心中更是复杂难言。他沉默了一下道：“不是。”

　　铃儿见他眼神惆怅，必是触及到了他的一些隐私事，很是后悔，怪自己太多嘴了。
　　云霁青马上续道：“不过跟我也有莫大关系。因为这句诗，我的这管箫就叫做水云，你觉得如何？”
　　铃儿重重点头，捧起手中的箫道：“嗯嗯，很衬它呢！”声音清脆，点头点得像个小孩子。
　　云霁青眼露笑意。
　　铃儿将水云还给了云霁青。

　　月色下，玉屏箫吹奏的故乡的原风景再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少了些寂寥，多了些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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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薄光。

　　青石板路上还沾着湿湿的露水，繁华的主街上小贩们早已挑着家什担子开始了一天的买卖。

　　稍偏的客栈后院静悄悄的，显然人们还未从沉睡中醒来。铃儿已经睁开了双眼，却仍在被窝中辗转，她回想起昨夜，简直如同梦幻一场，她想起了云霁青那婉转悠扬的箫声，他是那么聪明，竟然只听了一次就完美领会了故乡的原风景的乐律，并将这曲子演绎得那么动听。

　　之后他们又在湖畔聊了许久，说来也怪，明明是初次见面，成长的环境也大不相同，可是两个人却真的有许多话聊。然而夜色渐深，两人还是告别，各自回到所住的客栈休息。

　　铃儿以为她会兴奋的睡不着觉，谁想一躺下却似心事已了一般进入了沉眠，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梦里仿佛还伴着那动听的箫声……

　　铃儿正在想着昨夜之事，突然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明霄的声音传来：师叔，咱们今天还要去整理植物，铃儿姐姐好可怜，又要一个人去街上……

　　铃儿气的手指微动，真想给他一个暴栗。她很爱逛街的好么？比他们做苦力好很多好么？怎么变成她可怜了？真是……

　　沈苏叶和煦的声音也响起了，“嗯，说来也是，铃儿出来这么久，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未给她置办些衣物，她正是青春年华，也该穿些好看的衣服，总是穿着那粗布麻衫也不像样子，不如今天就给她买些衣物好了，只是还有很多的植物没有归类，这……”

　　“哈哈哈，沈医师，这有何难，就让飞扬陪着铃儿去，只是有一点一定要提前说好，这银子可得我出，你可不许跟我抢。”正是金算盘。后面跟着脸色有些绯红的荆飞扬。他扬起眉头，有些不愿，嘴张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起得早，已经吃过早饭从客栈前厅回到了后院。金算盘见沈苏叶开口，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说道：“哎，沈老弟，我就仗着年龄称呼你一声老弟吧，你可万万不能拒绝，虽说你是铃儿的叔叔，可是铃儿也是我们的小辈儿，更别说铃儿在此趟镖上居功甚伟，可以说是尽了一个镖师的责任了，我们不能用银子衡量这交情，但是买些首饰衣衫可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之前我和其他几个人也说过了，大家都一致同意，所以说啊，你可不能跟我们这么多人抢啊！”

　　沈苏叶只有苦笑。铃儿已起床收拾妥当，她推开门，说道：“哎呀，金大叔，不用啦，我穿这样挺舒服的，不用买那些的。”

　　金算盘笑眯眯道：“哎~~你这小丫头，就不要跟你金大叔客气了，沈老弟说得多，瞧瞧你像朵娇艳的花一样，成天穿着这灰突突的麻衣干什么？回春谷的医师啊那是老是治病抓药，又都是些男人，穿成那样不打紧，你又不是回春谷的医师，不用穿那样。”

　　沈苏叶也笑着说：“不错，我们的小铃儿看来是还未开窍啊，等以后见到心仪的男子，说不定就要盛装以待喽。”

　　铃儿气得瞪他一眼，两个长辈一起劝说，又是为了她好，她当然不能够再拒绝。再说她心里也是愿意的，以前的她自是从来不在乎，可是过了昨夜，她体内的女性意识似乎觉醒了不少。

　　结果就是，荆飞扬被派去做钱包及拿包的小厮角色，陪铃儿逛街。男人的属性自古未变，就没有几个爱逛街的，更何况是逛女性的首饰衣服。但是，谁让金大叔发了话，荆飞扬也只有臭着一张脸，跟着铃儿逛街去啦。

　　铃儿表示，他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于是更加笑得灿烂的招呼道：“小扬子，跟上！”引得荆飞扬剑眉一挑，状似不屑的“嗤”了一声。

　　铃儿对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逛街、购物、花银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