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周期

10、第十章

　　杨夫人命下人将东边的厢房收拾干净，让媛媛住下。晚饭后，六郎来到东厢房，把语嫣的事跟媛媛说了一遍，媛媛道：“哎，终究还是逃不过啊！”这时一丫环端着一盆糕点站在门外轻轻抠门，六郎示意她将糕点放在桌上，笑道：“这是妹妹最喜爱吃的蛋黄肉松酥，我凭着记忆中的样子和口味让厨房做的，还有桂花糕、绿豆糕、千层饼，刚才的晚膳，怕是人多拘束，妹妹也没吃多少，呆会儿如若饿了就吃这个吧。”“谢谢，六郎哥哥。”六郎道：“谢什么呀，不过是一些小点心，妹妹这样倒显得你我生分了。”媛媛低着头，不停地撮着衣角，轻声道：“小时候的事，六郎哥哥还记得呢？”六郎憨笑道：“记得，怎能忘呢？噢，对了，我娘正在屋里选料子琢磨着要替妹妹做几件新衣服呢，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自己挑一挑花色？”媛媛轻轻笑道：“做什么衣服呀？六郎哥哥你赶快去跟你娘说让她千万不要再为我而忙了，我实在是不敢当啊。”“我娘说这次你逃出来，一定没带什么东西，自是没衣服换的了，非做不可，妹妹也就不要和我娘客气了，多见外啊。”“当年杨夫人亲手给我缝制的骑马装我一直都收着呢，虽然现在穿不下了，但有时还是会拿出来看一眼，对着它发一会儿呆，那顺滑的料子，那齐整的针脚，膝盖处有些毛了，我每次看着它，心就感到很塌实很塌实，这次也留在了潘府，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六郎拉过媛媛的右手，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将手握住，深情地望着媛媛道：“今日再见面，我突然发现妹妹变得好伤感好伤感，昙花一现似的笑容，老想着过往的种种，似乎对将来不抱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憧憬，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爱玩，有时甚至有些没大没小的如歆妹妹到哪里去了呢？”媛媛看了一眼六郎，终究没敢与他对视，将视线移到了桌上摆着的水壶上，淡淡一笑，道：“毕竟是过了一年多那样的生活。六郎哥哥放心，现在住在天波府，这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对我那么好，我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做回原来的自己。”六郎会心地一笑，道：“这就好。”他松开媛媛的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妹妹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嗯。”媛媛微笑地点头。

　　半月后，柴王爷和柴不凡来接媛媛回家，父女、兄妹抱在一起，泣不成声。杨夫人在一旁看着，不禁宽心地微笑。“娘，我和郡主的事……”六郎欲言又止。杨夫人佘赛花是何等聪慧之人，她轻抚爱儿后脑，柔声道：“你放心，这件事由娘做主，但眼下还不行，潘豹才死不久，媛媛立刻就改嫁怕落人话柄，潘仁美也不会答应。”六郎连忙点头，道：“谢谢娘，谢谢娘！”

　　三年后，边关又起纷乱，辽兵蜂拥而致，势不可挡。皇帝气愤不已：“我朝一心求和，安详公主已嫁到契丹，如今辽兵又来犯我边境，实在让人忍无可忍，朕决定亲自出征以振士兵士气，潘丞相随行，杨将军携众子一同前往。”

　　事情来得突然。杨夫人提议在这次出征前把三郎和六郎的婚事办了，双喜临门也可以鼓舞众子心，全家都很赞成。媛媛就在出征的前一天和六郎拜堂成亲了。

　　这次出征和往常都不太一样，辽兵经过三年的养精蓄锐，士气大振，一路南下，直指汴京。民间流传着一种预言，说杨家军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杨家众子同去是七子去，六子归啊，有一个可能回不来了。这种说法传到杨家人耳里，不免弄得人心惶惶，杨夫人和几个儿媳妇个个都是胆战心惊，日不得安，夜不能寐。媛媛嘴上不说，心里却沉重得很，不知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六郎哥哥，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我历经千辛，尝尽相思之苦才能与你结为夫妻，你可一定不能就这样抛下我呀……

　　杨将军心里比谁都透亮，若说此次交战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并非辽兵强大，而是这仗要如何打，自己完全做不了主了，潘丞相在一旁出的主意，皇帝基本上都予以采纳，实际上就是全听潘丞相的，有时候明明看出了是辽主使的圈套，却还是要硬着头皮上战场。杨将军处处堤防，步步为营，前几场战役还是赢了下来，可金沙滩一战让百战不殆的杨将军尝尽了失败的滋味，他的七个儿子被敌军冲散，不知所往，个个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