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代劳》枳枝

8、第八章

　　（八）
　　海面上升起的一轮灼日，分开地平线的光亮，散发着耀人的夺目，银蓝的天空渐渐亮白，希望的颜色渐渐铺盖住大地。
　　蓬笙早就坐了起来，发现昨晚明明睡的离她八丈远的方延正挨着她睡的正香，高挺的鼻梁上似乎沾染了点清晨雾气。
　　她将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衣服盖回方延身上，眼神有些深刻。大概是被人关心这种感情，让蓬笙没有恶气十足的把他踢到海里。
　　昨晚的场景也像是一场梦境回味在她的脑海里。
　　这片海处于焦山与角山之间，越过去就是百蛟海，实际上它们本就是相通的，算起来他也没有骗她。她也曾来过这里，只是并不知道这里竟然有如此般美的景色。
　　月亮犹如涅槃，光晕皎洁明亮，海面一开始静静的，涨潮退潮，应然有序，山谷间拍响的浪花发出好听单一的宁静，时间竟过的如此缓慢。月光波澜照在海面，泛起的磷光让人沉静。海风微凉，吹在身上有着不一般的清澈。清新舒适，沉一沉心情，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三米外的方延得意的挑挑眉。
　　蓬笙不可置否，倦意慢慢袭来，蜷着身子靠在一块礁石上，起先她是不太敢睡的，只是后来察觉到身上一暖，睡意就很快席卷了她。她想她什么时候对陌生人这么放松了。

　　蓬笙醒来没多久，方延就醒了只是他还没敢睁眼，就感到一双柔软冰凉的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摸，连腿上都被摸了一遍，心里一紧，一种熟悉的感觉冲刷他的大脑，他想要……
　　就听蓬笙低声呢喃“可恶！”
　　一张薄薄的凉凉的面皮就砸在了他的脸上。于是……他就顺势醒来了……
　　“既然醒了，今天就算算旧账。”
　　“恩…？”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磁性许多。
　　“面具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我喜欢你本来的样子。”眼神缠绵，情意绵绵。
　　“……”蓬笙为了这个面具是事情已经无力再说什么，这种人……根本说不通！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有……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看她的眼神……让蓬笙的脸色腾的泛起诱人的绯红。
　　“那种眼神是哪种？笙儿……”他慢慢靠近她。
　　“滚！”有时候蓬笙只能说这个字来结束一段话题。
　　于是蓬笙准备逃开来着。
　　但是腰上一紧，唇上便是一片温热，奇异的触感让蓬笙……大脑一片空白。
　　她反应回来，方延也离开了她的唇，时间太短，意犹未尽。
　　“方才我让你占尽了便宜，讨回一点没问题吧。”趁着蓬笙还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方延忙道。
　　蓬笙未言，站起身就沿着海向山深处方向离开。
　　不为什么，就为自己刚刚脑子里浮现的是平生唯一一次看到的，白灼亲吻林禾熙的那一吻。
　　温柔缠绵，是深爱的人最诚挚的表达。
　　而刚刚，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波澜。
　　她渴望有人那样珍视自己，是从来不会放弃的那种爱。
　　从小到大，被不断的疏离嫌弃，她一直放在心中尊敬的母亲，只要看到她的脸就厌恶，十二岁就让她一个人生活。终南山里，唯有草药医术作伴。
　　都说她的性格冷清，但其实只是孤独惯了，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喜怒是什么样的，她都不曾窥视。
　　可是这个人，总是让她生气，总是能影响她的情绪。
　　方延追了上来，蓬笙的表情似乎很……困惑。
　　“如果你生气，我向你道歉……”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蓬笙的动作惊异住了。
　　她在吻他，轻轻的吻他，一开始只是贴在他的唇上浅浅的蹭，然后仿佛要的更多，含住了他的下唇，慢慢允吸，咬噬直到他的唇上有微微的痛感，她扶在他胸口的手才要放下，唇瓣刚要离开，便被回神的方延拉回。
　　“我教你怎么吻。”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的欢喜。
　　蓬笙只觉得发间插入的微凉手指，锢住她的头，让她微微仰起，好去迎合他的吻。
　　舌尖冲破牙关，霸道的缠住她的，唇齿间不断的碰触，让蓬笙很抗拒又摆脱不掉，他的气息浓浓的包裹着她，让她想要推脱。
　　不是这样，白灼对林禾熙的吻不是这样，还有，她怎么可以拿他试探着感受爱……
　　太自私了，太卑鄙了……
　　蓬笙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却已经挣不开方延吻。
　　方延感觉到了蓬笙的推脱，才不舍的放开她，分开的时候，蓬笙的唇已经被他吻的嫣红，他忍不住又亲了亲才放手。
　　“我……”他还刚刚开口，蓬笙就红着脸跑开了，速度非常快。
　　方延摸了摸唇，方才的吻，简直考验他的忍耐。

　　蓬笙自从跑进山洞就没再出来过了，方延找了很久都不见人影，不由有些急躁担心。
　　山洞里四周环海，总有相通之处，如果她就这样离开，他恐怕是找不到她的，除非他去那里……去真正的百蛟海。
　　方延知道她要去那里的目的，为了配一副新的人皮面具。
　　百蛟海蛰居着一位手艺精湛的老者，他做出来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独一无二的，早年前，由于仙谷要求的报酬刁钻苛刻，很多人都来求他，只是他的规矩也很古怪，你若合了他的眼缘什么都好说，若不然，就没有一丝余地。
　　方延掏出她的那副面具，又悠悠的收了起来，看向远处的海面。
　　“你若去求他，不如继续耗着我……”
　　“况且你对我…也不是那么厌倦…”
　　回想起那个由她主动的吻，方延的笑容半天都没在脸上撤去。

　　待方延到了百蛟海，果然看到坐在树上捧着一个南瓜一般碗大的东西吃的一脸难过的蓬笙。
　　起身跳上树，仔细的看了蓬笙久久，确定美人毫发未伤才放心下来，宠溺般摸摸她的发。
　　蓬笙本来该在他上来之前就跳下去的，事实上她也要这么做了，只是和寻源老人的赌约绊住了她的脚，蓬笙只好当做无视他。
　　只是他的目光实在灼灼，难以忽略，因此本来她觉得尚可下咽的难吃东西，变得更难下咽了。
　　“你能…离我远点吗？”努力的咽下最后一口黑漆漆的东西，屏住气艰难的说。
　　“笙儿，你怎么可以在我们那样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你知道我有多难过…”
　　蓬笙一惊，手里的勺子就掉在了树下，还好手里的东西吃完了，不然难道要用手刨？
　　方延就在她的身边，此刻，昨日的吻他的气息他的触感，蓬笙都能想起来，脸色压不住有些难看。
　　因为她会一并回想起自己是为什么吻他，果然，冲动就是魔鬼。
　　“我…我为我的行为道歉，那张面具我也不要了，你想戴你就留着好了…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蓬笙从树上一跃而下，方延也紧随其后。
　　天知道方延听到这段话的神色，尤其是最后一句。
　　“理由。”“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不要再见我？”他没有皱眉也没有发怒，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却让人更有紧迫感。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那样对你…”蓬笙不敢看他，只好将头侧过去。
　　“你是说这样…”他的话最终消失在她的唇间，他几乎毫无节制的吻她，比昨天的吻还要激烈几分，他的手臂箍住她，蓬笙只能承受着这个吻。
　　“是我想吻你，是我想要你……”他的声音沙哑，吻也从唇间转到耳边，然后颈下，最终停住。
　　如果说昨天是蓬笙的第一次接吻，那么这也是她第一次被人表白，她对于这种浓烈的情感其实是排斥的，因为她不知道是自己太想收获别人的爱，还是自己真的想要，想要他喜欢他。
　　所以在这种误会发生之前，她就不能在任其发展下去。
　　“其实说起来…我并不喜欢你，所以你别再这样对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蓬笙给了他一个凶恶严肃的表情，一双漂亮的眼睛却不敢对上他，大概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蓬笙想，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完成了任务，自然很快就溜到了寻源老人的山洞中，准备拿到面具就离开，动身去西夏。
　　如果不再回仙谷，去一趟西夏也无妨。
　　寻源察觉到蓬笙的时候，也察觉到了另一个。
　　“前辈，是否可以给我制作这张面具？”蓬笙拱手行了一礼，拿出一张画纸，里面的面容正是她丢在方延手里的那一个。
　　寻源其实并不想答应这庄交易，即便蓬笙答应了他很多苛刻刁难的条件，他又想着给她使坎来着。
　　因此久久没有说话，他要看看后面的那个小子又是因何而来。
　　“十九叔，这庄交易不如转交给我做。”方延也拱手拜了一下,没有看向蓬笙的难看神色。
　　寻源这才一看，乐的轻松，来人正是几年没见的，他的小侄子方延。当下就答应了。
　　笑着看着方延，“延儿啊，有几年不见了，你小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寻源又看着蓬笙道：“你面具之事就转交给他来吧，我老人家乏了。”
　　“可是您……”
　　“什么可是可是的，通通出去！”一股大力，将蓬笙和方延一起倦了出去。方延在强力之下抱着护住蓬笙，两人一同跌在石门前。
　　蓬笙推开他恨恨的站起来。
　　如果不是傅姨交代，去西夏必须要戴一副面具，她何苦这么费劲，和这人纠缠不休。无奈这中原，她也只听说过寻源能够做出一副精致的来。
　　“拿来！”“我完成了寻源的要求，你就要替他履行约定！”
　　顺势拉着蓬笙伸来要面具的手，舒心一笑。“他的规定是他的，如今面具给不给在我，我有我的规矩。”
　　“……”蓬笙看着他没有说话。
　　“亲我一下。”方延的声音很诱人。
　　“小人！”蓬笙受够了，决定撇去面具，直接去西夏了！
　　如果要让她再和方延待几天，她恐怕会被逼疯。
　　手又被拉住，这人不会又……
　　蓬笙转身直接就是一拳，方延及时以掌包住了她的拳头，她腿下一劈扫向他的，又被他避开，她继续进攻，最后被他锢住双手。
　　“好了，我给你面具，只是你要答应我，在我身边。”
　　“……不要”蓬笙就是不要面具也不想跟他在有纠缠！
　　“傻笙儿，你就不能骗骗我……”
　　“……”
　　“哼。”蓬笙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