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笑浮生》十三蛮

21、第 21 章

　　世屠和蛟人凤来，也不过是因着战事，这场战他们打得太艰难了。明枪暗箭的来，双方应算是势均力敌，但现在花神女的存在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防范，只是这样的小心并没有让局面变得好一点。
　　“别族我不清楚，但我魔龙族不能放任这种事情一直发生，如果一直得不到解决我只能撤兵，我不能让我的族人受这种屈辱。”虽说兵家胜败是常事，但于他们来说，可以接受所有的兵刃割断头颅，但不能接受那些小动作。蛟人凤的态度很坚决，世屠牵着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夫人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希望大人可以理解。”
　　”此事我会尽快解决，还劳请二位多担待些。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留二位了。”五行子下了逐客令，也表了态。世屠和蛟人凤也不便多留，携手走了。
　　看着他们携手并肩的样子，五行子便觉得无名火起，不知怎的却又想起了花神女来，一想起她，这火气似乎消失了，只觉得很想见见她。花神女的确很漂亮，只是见了那一眼，心中便已和她过了千年万年。比之她的美貌，更吸引他的还是她的性格吧。五行子觉得他们是很像的，假装孤傲，内心却很孤独，同时也充满了不安。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但对他自己而言，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不再让他觉得孤寂的世界。或许最初的想法早就已经改变了，他早就在这漫漫岁月中变得和他最讨厌的那些人一样。

　　他始终无法忘记，小时候只有哥哥和他在一起，他们守着这诺大的宗殿，身边却只有彼此。哥哥总是一个人在偏殿待着，不让他跟去，他便自己在房里看书练功，饿得不行了便去找点东西吃。有时候哥哥会熬点粥放在厨房，但大部分时间是什么都没有的。早饭过后哥哥便去了偏殿，他也不敢去打扰，只能有什么吃什么，那些瓜果蔬菜并不顶饿，导致他常常半夜饿醒。运气好的话哥哥刚从偏殿回来，会给他煮些东西吃。那时候最期待每年的六月十七，那天哥哥哪也不去，就在屋里待着，给他做很多好吃的，教他术法。那时候的元族是真冷清啊，但他很喜欢，因为哥哥在，有人陪着他。
　　后来有一天，哥哥带他去了偏殿，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偏殿之下有着这么广阔的空间，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没有呼吸的一模一样的人。
　　哥哥教了他一种叫归元创的术法。
　　他听见哥哥说，杀了天帝，夺位，为族人报仇。
　　他看见哥哥倒在自己脚下，很快便成了一具白骨，他想去抱他，可是一碰，他便散得无影无踪。
　　可是那时候坐在天帝之位上的，早已成了七无，只是哥哥不知道。
　　他不想对七无下手，那时候的他，术法尚不精。他亦不会对七无下手，毕竟当年元族落难的时候，是七无率先站了出来，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帝和其门下的众位官员，还有那些叫嚣着要屠杀他全族的人们。可惜七无势单力薄，即使之后有邬当贺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帮他，也只保下了他和哥哥。当时为此事七无和瓀荣多年的感情险些破灭，瓀荣是那些主张屠杀元族全族的人中，最坚持的一个。
　　当年的天帝害怕元族的归元创，便派了人去毁掉归元创，奈何归元创并未以书目的形式记录下来。天帝便排了一出戏，先是安排人去各族暗杀一些不起眼的小奴，天界素来混乱，暗杀这类事是常有的，故而各族都没有很在意这件事，都只匆忙查了查了事。直到有一天，事狱司大长老释北被发现死在驱道，查来查去只发现释北的伤口中有一截碎木。当时的天界，能近身释北的人并不多，以这种没有术法痕迹的伤口杀害释北，更是妄谈。当时瓀荣主管事狱司，释北作为事狱司的长老，又是瓀荣的恩师，他的死对瓀荣来说打击很大。瓀荣一口咬定释北伤口中的碎木是归元创所致，元族派了人去鉴定，那碎木上确确实实带着归元创的元力。一时之间，天界人心惶惶，大家都把矛头指向元族。即使父母给出了证据证明当时元族内已没有归元创，也没有人相信他们。天帝派兵围了元族宗殿，父亲说元族大劫来了。当时他还小，并不明白族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时父亲把哥哥叫到偏殿去，待了两天两夜才出来。而天界一直有位高权重的人被暗杀，所有的证据和矛头都指向了元族，人们被愤怒和恐惧遮住了双眼，他们看不到元族的人都被软禁在了宗殿里，他们只觉得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都是元族，都是他的父母。
　　父亲想向佛尊辩驳，天帝不同意，父亲便派了人偷偷的给佛界送信，但送信的人一去不回。天帝在元族周围设下禁制，召开了一个所谓的集证大会，算是彻底的定了元族的罪。而后大家便开始讨论怎样处理元族，一开始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流放禁地或是妖界的荒原是最好的办法，那时候的禁地瘴气尚不算浓，进去了是能活下去的，只是再也出不来了。
　　天帝好手段，煽动着大家为族人报仇，在那期间仍不断派人去各族暗杀，即使人们都知道元族所有人都被关在宗殿里，人们仍然相信是元族的人干的。终于，天界开始有了屠杀全族的呼声。
　　终于还是遂了天帝的愿，元族上下皆被屠杀，只有他和哥哥因着七无的坚持活了下来。行刑那天，七无带着他和哥哥去了浣湖。浣湖很安静，湖边的草地上开着的花也很好看，哥哥坐在湖边一言不发，他摘了花给哥哥，要哥哥陪自己玩。哥哥对他发了火，把他推倒在地，哭着骂他为什么什么都不懂，骂他为什么笑得出来。骂完之后哥哥便一个人蹲在湖边哭，也不理他，看着哥哥哭，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七无便带他们去了人间，人间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他觉得什么都好玩，可是哥哥还是不开心。七无带他们玩了很多东西，回想起来，那是他幼时最快乐的一天。至夜幕时，七无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极漂亮的地方，七无问哥哥是否愿意在此处住下，他说此处极好，亦能保护他们，可是哥哥不愿意，执意要回天界。七无劝说无果，只能带着他们回去了。
　　等他们回到宗殿，元族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院子里像被大风刮过一样，残败不堪，屋子里亦是如此，到处都有挣扎过的痕迹，可是别说人了，连一点元力的痕迹都没有。他问哥哥父亲和母亲去哪了，伯伯叔叔们去哪了，元礼姑姑去哪了……哥哥说他很烦，让他别问了。他还是问，最后哥哥吼着对他说：“我们再也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了。”
　　他和哥哥，成了彼此的唯一。
　　这些年幻影似的，终究是熬过来了。五行子坐在床沿上，盯着虺髑戣发呆。自哥哥死后，他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得麻木无趣，现下想来，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日复一日的窝在这深殿之中，只有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伴着他。有时也出去问道，可这五界之大，竟无一处能让他生出留下的想法。除了……花神女，五行子想起花神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真好看，但除了好看，也有很多地方吸引着他，五行子觉得她哪里都好，光是在脑海中勾勒处她的模样便开心得不行。

　　翡岚回到万神殿时，白鸢已经睡下，熟睡中的白鸢看起来和从前一样，稚嫩温婉。“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翡岚轻轻的躺到她身边，和衣而眠。
　　白鸢醒来时，被上尚有余温，枕旁放着一把羽扇。锦羽进来替她梳洗，看她盯着羽扇出神，不禁轻笑起来：“公子真是疼爱小姐，这扇上的尾羽素净大方，又注了不俗的元力。你熟悉术法理论，正好借这羽扇练练，定能匹敌一方。”“元力？你说这羽扇上注了元力？”白鸢无法感知元力的存在，她只觉得这扇子甚是好看。锦羽仔细的看了看羽扇：“当然，而且这元力并非来自一人，除了公子外，这上面另有一人的元力。只是我不熟悉这元力，比之公子的更为纯净浑厚，别人许是看不出来，但我乃是青云大师门下第一弟子，专研元力。”白鸢打趣道：“青云大师为人低调，却不想出了你这么个高调的徒弟。”锦羽傻笑起来，这些天白鸢一直郁郁寡欢，现在也能同从前一样打趣几句了，想来翡岚送这扇子还真是让她宽心不少。
　　翡岚一进营帐便把花修拉了过来，花修手中尚拿着剪子和纱布，忽地被扯过来，很是不解。
　　“干嘛呀你，没见我给人包扎嘛。”翡岚很少发神经，吓得花修已经他中了魔障。翡岚瞥了一眼刚包扎好的战士，挥了挥手让他出去，又散了营帐四周的守卫。
　　花修捂着胸：“大白天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啊……”他这出戏尚未唱完，便被翡岚捻在手中的白发吓得噤了声。翡岚捻着那根白发，他笑：“说说吧，怎么回事？”虽说是笑，但是眼中毫无笑意。花修觉得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口水，推开翡岚的手，不敢去看他，故作镇定的走到案几边去整理工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过就是一根白毛而已，谁知道你去哪只神兽身上薅下来的。”
　　“你剪刀放错袋子了，”翡岚走到他身边盯着他，“这是我从白鸢那得的，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愁白头你没听过嘛，你在前线打战，鸢儿自然是担心你的。愁白根头发算什么。”花修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收进药箱里，说外面还有很多受伤的战士等着他，转身便往外走。
　　“这头发上有残留的药物，我验过了，是你带来的药材。”翡岚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花修愣在原地没敢动。翡岚走到他面前；‘是不是我没发现，你便一直同她瞒着我？”
　　花修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药箱：“你以为我愿意替她瞒着你？白鸢同你一起长大，她什么情况你很清楚。这些年若不是七无大人用元力替她续命，她早已入了轮回道。你只顾着打战，可曾想过她的事？我救不了她，只能替她做这些事，她现在的身体早就死了，不过是靠外力撑着。她为了你，甚至服了毒，就只是为了在你身边都待一段时日！”
　　“你为何不拦着她？”
　　“拦？我拦得住吗？她一心只想着陪你再多些日子。若没有这场战争便也罢了，她只管安心入轮回，可这战打起来便没完没了，她担心你一个人承受不住。”
　　白鸢对翡岚的感情，翡岚何尝不知。只是如此下去，受苦受难的便一直是她，翡岚又怎么忍心呢。
　　“我这便去渡魂殿。”
　　“没用了，她身死多年，又服了姐姐的毒，纵是厉修大人违改天道也无法让她再入轮回道。强行如此，她的神元便会被轮回道中的利刃搅成碎片。”
　　听得此话，翡岚瘫软在地，喃喃道：“我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白鸢，救不了天界……”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做了天帝又如何，五行子举兵，此间血染青天，他带兵对抗也只是胶着不下，那些中立的种族，他费了颇多力气也劝不来。修道者的战争和人间的战争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一方可以强迫中立者加入自己，只能顺其自然。他也救不了白鸢，若不是昨晚发现了这根白发，可能真要等到白鸢彻底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会发现这件事。
　　花修扶他起来：“眼下战事吃紧，你别再分心了，这天界不能毁在你手里。白鸢的事，我自会想办法，你在她面前万不能露了馅再让她忧心。”
　　翡岚走后，花修匆匆写了一封信，幻了个花灵出来，让它将信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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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是个单身狗呢？为什么我没有男朋友……为什么我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