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袖》月皎兮兮

13、因缘妙

　　花袖看着眼前背手缓缓走来的男子，几年不见，当年青涩的书生如今已然成了气度非凡的朝中新贵。莫轩一进屋，就看见了双目微红，还带着点点泪光的醇儿，看得他心疼得要命，连忙快步走至妻子的身后，用指腹轻轻替她拭去了眼泪，顺带抬眼责怪得看了花袖一眼。花袖有些无语，却又为醇儿高兴。这丫头傻了一辈子，却遇上了这么一个能护她一辈子的人。醇儿见到莫轩，虽然有些许不解他为何这时会出现在这里，却还是感到高兴。只是在花袖面前，多少有些尴尬，于是推了推莫轩的胳膊，道：“小姐看着呢。”莫轩这才抬头看了看花袖，微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了，花袖姑娘。”花袖瞥了一眼莫轩紧紧扣在醇儿腰间的手，道：“是许久不见了。这次回京，有些地方还望状元爷能多多帮忙。”说着，花袖又对着醇儿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着莫轩笑着道：“毕竟咱们可是旧识啊。”醇儿还呆呆地抹着眼泪，莫轩却黑了脸，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得难缠。记起当年，这女人可没少在他和醇儿之间下绊子，想到这儿，莫轩放在醇儿腰间的手又不由得紧了些。莫轩摸了摸醇儿的头，语气温柔地轻声说道：“乖，你先回府，我与她还有些事要谈。”醇儿这才从呆滞中惊醒过来，抬头看了看莫轩，又看了看花袖，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小姐——你不要欺负小姐。”莫轩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花袖见了，不由得笑了出来，握住了醇儿的手，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欺负我的。倒是你，我不希望你掺和到着些复杂的事情里。”说完，又拍了拍醇儿的手，继续说道：“当年你跟着我，没少受累。如今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平稳安宁。这些烦心的事情，还是让你的夫君一个人烦恼吧。有空我会去你们府上看你的。”听花袖说完，醇儿的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道：“小姐，您，对我真好。”莫轩见妻子又落起泪来，连忙将醇儿揽入怀中，轻声哄道：“你莫要当心，乖乖在家里，她当年成全了你我，也算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会欺负她？”说着，还狠狠瞪了花袖一眼。花袖淡笑不语，醇儿思考了片刻，才道：“好吧，那我先回府了。”说着，又拉住了花袖的手，不舍地说道：“小姐你得空了一定要来找我呀。”花袖点点头，醇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莫轩亲自将醇儿送出门，细细吩咐了随从一番，知道马车转过了街角，才转身进了酒坊之中。花袖正喝着茶，见他进来，花袖放下茶杯，又到了一杯茶水递给莫轩，说道：“这些年，你待她很好。看到她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莫轩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才说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倒是你，你这次回京，怕是要有大动作了吧。”花袖唇角勾起一抹笑，淡淡道：“你放心，姜明和王家欠的债，直他们偿还便够了。”莫轩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和顾先生何时成亲的？”花袖闻言一愣，随即面色便沉了下来，道：“你与顾和光是什么关系？”莫轩笑笑，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与顾先生的关系，想起那个沉默的男人，莫轩也十分好奇，不知这两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莫轩笑笑，道：“顾家曾与我有恩，我早便发誓若有一日，顾家有所求，我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前几日顾先生已经与我见过了。没想到，你二人竟成了夫妻。”花袖此时心中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又不禁感叹起来，原来顾家还埋了这么深的一颗棋子在朝中。而这颗棋子竟在三年前就与自己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想到这里，花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皱了皱眉，说道：“三年前——”仿佛知道花袖要说什么，莫轩开口打断了花袖的话，说道：“你放心吧，三年前顾先生在外游历，并不清楚我与你的关系。只是我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娶了你。”花袖默默笑了，说道：“这便是因缘吧。”莫轩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对花袖说道：“还要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顾先生。另外，每月的十五至二十，醇儿都会去东郊的庄子上小住，你若想见她，便去庄子上找她吧。”花袖接过信，说道：“我知道了。状元爷还是赶紧回家吧，我看你的心都随着醇儿飞了。”莫轩瞪了花袖一眼，起身便往问外走去。走到门口，莫轩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花袖，说道：“你万事当心。”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花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信封，这局面，真是越发复杂了。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傍晚，顾和光回了酒坊，却发现花袖正端坐在屋中，仿佛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顾和光走到花袖的身边坐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问道：“怎么了？有事？”花袖将一封信放在了顾和光的面前，说道：“这是莫轩让我给你的。”顾和光拿起信，拆开大致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看着花袖异常平静的脸，说道：“你见过莫轩了？”花袖微微点了点头。顾和光说道：“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花袖叹了口气，打断了顾和光的话，说道：“只是你还不信我？”花袖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顾和光的脸，问道：“顾和光，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顾和光默默不语。花袖饮了一杯茶水，说道:“从你出现在酒肆的那一刻，我便知你是带着目的的。我承认我将你留下，也是为了利用你。可是后来你要娶我，为我挡剑，待我去湖边，这一切的一切，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而且你所隐瞒的，还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顾和光听得有些无奈，没想到她竟如此敏感。开始去酒肆，他确实是为了黄粱酒，后来娶她，不仅是为了将两人绑在一起，更是为了拿到顾家家传的印信。至于挡剑，却是因为他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而去湖边，是因为他认出了她，而她，却早已将自己忘记。可这一切的一切，他又如何能告诉她？顾和光看进花袖的双眸，那里面有疑惑和怀疑，却再没有当年那个女孩眼眸里完全的依赖。
　　顾和光叹息，说道：“我确实有事瞒着你，花袖。可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相信我，再等一会儿，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花袖看着他眼里明明白白的无奈，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张脸，不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