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者王座》斐成章

14、10

　　日西而落，军大在傍晚时分又即将陷入蒙蒙夜色。
　　在安管系水深火热快半个月的慕铎也算是麻木了。下午在铜环截壁待了一小时，他现在手臂和后背还痛的要死。
　　所谓铜环截壁就是一面布满锐器的与地面呈90度的墙，他们需要拉着吊环，攀上墙顶。当然身体上也绑了防护绳，否则不知道要摔死多少回了。这个项目不仅要求腿和手有力，同时腰还得使劲。慕铎觉得自己如果在安管系待满五年，别说飞檐走壁，上天入地估计也能试试了。
　　此刻，他坐在寝室里的小椅子上，心酸的想到：「春和园的那群家伙绝对没人比我还可怜了吧？」

　　就在慕铎默默腹诽的时候，因为晚上没课所以良心发现想来瞅瞅自己小伙伴过得如何的乔叙，正站在军大的校园，思考着安管系的宿舍楼到底在哪里。
　　这军事大学的地形也太奇葩了吧……考虑过路痴的感受吗？
　　乔叙看着那块标有学生公寓然而一左一右两个箭头分别指着两个方向的卖萌指示牌，有一种深深的郁闷。
　　「不挣扎了……还是找个人来问问。」这样想着，他转头，恰好一个抱着书本的女生正要擦身而过。
　　于是乔叙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问个路。请问你知道外事安全管理系的宿舍楼怎么走吗？”
　　那女生将一头长发束起，穿了件浅色的牛仔外套，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听见乔叙的话后，说道：“往这条路走就可以了，但是比较绕。你可以跟着我，我也要回宿舍。”
　　乔叙就向她道谢，觉着自己遇到了个不错的热心人。
　　两人一路走着，乔叙就问道：“你是安管系的学生吗？”
　　“对啊。”女生笑着回应，又说道：“你要去找人？”
　　“恩，我朋友也在那里。”
　　“但是安管系宿舍楼一般不让人进去的，你要找的是大几的学生？如果是大一的，我可以帮你叫他。”
　　乔叙笑道：“我都不清楚安管系的这些规定，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他叫慕铎，你认识吗？”
　　那个女生惊讶的看着乔叙，然后弯着唇角道：“当然认识。”

　　******

　　慕铎在寝室里和步言他们讨论着晚上吃什么，去哪个食堂吃比较好。白天消耗那么多体力，晚上必须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
　　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呢，卓珂安就敲门进来了。
　　慕铎奇怪道：“你怎么过来的？那铁门给你撬了？”
　　卓珂安说道：“可能吗？我是和管理员大爷打了招呼，楼下有人找你呢，我来通知一声。”
　　“找我的？”慕铎边起身边说：“谁啊？”
　　“你朋友，他说他叫乔叙。”
　　“哎哟，”慕铎来精神了，“那货终于记起我还在这里受罪了。”临出门前，他冲大家说道：“晚上吃饭不用等我了啊！”

　　慕铎一走出宿舍楼，就看到乔叙手插在裤兜里，在那等着自己。
　　看到朋友过来，他其实是很高兴的，不过还是习惯性的损道：“乔少大驾光临啊，我得放鞭炮欢迎。你可算是想到我还在这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怎么就暗无天日了，”乔叙对着慕铎点评道：“活蹦乱跳，精神很好嘛。”
　　“你哪看出我精神好了！我不久前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身上都是伤呢。”
　　“少夸张了。”乔叙以为慕铎在忽悠自己，就说道：“行了，我今天可不就是来关爱你的么，走，乔少带你吃好的。”
　　“还是你好，”慕铎故意娇羞道：“不过，怎么说我也是被你承包的人啊。”
　　乔叙说道：“皮糙肉厚身板硬，还是个吃货，我不想包了。”
　　“混蛋，”慕铎说：“我掐死你。”

　　等到坐在饭桌边，开始吃起来时，乔叙才发现慕铎说的“身上都是伤”可能不是骗人的。对方的手掌上还有着未愈合的伤口和显眼的血痂，虎口处的水泡让那人握筷子时不住皱眉。
　　“怎么这么严重？”乔叙拉过慕铎另一只手仔细看了看，发现许多地方都是旧伤没好透，就又被磨出了血。他知道慕铎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虽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差不到哪去。现在在安管系遭这罪，的确也看得乔叙心里不好受：“我说你啊，还是和你爸好好商量商量，现在转系来得及，开学又没多久。”
　　“我爸的脾气我清楚，说一不二。”慕铎提起这事倒是没以前那么义愤填膺了：“他就是有心要练我呢，怎么商量都是白搭。”
　　“可你这手能行？”乔叙说道：“伤口都没法养好。”
　　“未来的大医生啊，”慕铎笑他：“会关心人了。”
　　乔叙在大学学的是生物医学，不过除去所学专业，仅以朋友的身份，乔叙也是关心慕铎的。
　　虽然他俩凑一起就没个正经。
　　“其实无所谓，我们班同学都这样，不止我一个人惨。”慕铎让乔叙宽心，又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怎么会认识小卓啊？”
　　乔叙一头问号：“小卓是谁？”
　　“不是你让她来叫我的吗？”慕铎鄙视道：“你什么记忆能力。”
　　乔叙恍然的哦了一声，“我不认识她，不过她人挺好的。我找不到你们宿舍，她就带我去了。”
　　慕铎对他神秘的笑笑：“她爸就是卓检察长。”
　　“啊？”乔叙吃惊：“卓家的人？可他们不是在中京区么？”
　　“对啊，只是小卓在军大读书嘛。”
　　“我以为只有慕叔叔会这么做……”乔叙想不通了。
　　“她是自己想来。”
　　乔叙瞬间一副“懂了”的样子：“我就说，果然只有慕叔叔才会这么做。”
　　慕铎心塞。

　　吃完饭，他又带着乔叙在校园里溜达了几圈。快到安管系的九点门禁，这才挥挥手送对方离开。

　　******

　　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安管系的体能训练，但慕铎最近也会开始早起和步言一起跑跑步。毕竟在这个系待着，进度落下别人一大截也不太好。
　　每天六点左右起床的感觉真的很挣扎，要是天再冷一点，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掀开被子的勇气。陆沙华看他们出门，只是淡定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说道:“我就不折腾了，你们加油。”
　　慕铎就会吐槽他懒。然而步言真相道：“可是沙沙的体能训练都比咱俩好太多，早不早起问题不大啊。”
　　“……”慕铎往往是无言以对，悲愤的跑步去了。

　　不过这种悲愤在他发现军事学院的人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天天锻炼时，就没那么强烈了。
　　慕铎可以常常看见靳扬，这让他觉得真是痛并快乐着。
　　有时候他还会故意在靳扬面前晃两圈，或者装作自己异常认真异常投入的练习。

　　靳扬是闹不明白慕铎那点心思，但他经常能见着勤勤恳恳的慕铎，就想着其实这人除了有点小聪明外，也还是挺勤奋的。

　　孟橙在慕铎休息的空当走过去说道：“不错啊，现在天天都很认真嘛。”
　　慕铎刚想嘚瑟两句。结果对方就打击道：“不过那也没用，等到期末的院系近身测试，我照样嬴你。”
　　“……然而那时候咱俩可能并不会分在一个组。”
　　“……”孟橙噎住了一口气。
　　慕铎环着双手，蹙眉道：“我就奇了怪了，怎么我到哪儿都有你啊？”
　　孟橙立刻想要反驳，但一时反驳不出什么有力的措辞，气道：“你才奇了怪了！就你要在这儿练，人家不用练了？让开！”
　　“你说让就让啊，这是你家地啊？”
　　“你！”孟橙差点要跳脚：“你觉得自己特能说是吧？”
　　慕铎轻快的耸肩：“至少每次让你没话说。”接着，吹着欢乐的小口哨甩手走了。
　　孟橙被他气的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