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者王座》斐成章

10、06

　　这是一条设定好的路线，街道久无人居，周围是破败的工厂和废气的房屋。
　　在这些地方，他们需要找到线索，得到两张地图。与此同时，还要小心别被对方给杀掉。过程中，没有人知道死的是敌是友。只有在演习结束的那一刻，才知道到底是输还是赢。

　　因为陈倪光说过，安管系这次主要是去学习的。所以慕铎和步言也遵照了自己老师的意思，规规矩矩跟在那些人的后面。他听见前边有人说道：“每次演习都换一个地方，这训练营是占了多少地啊？”
　　另一人就应道：“咱们六个队几百号人，又互无干扰项目，差不多有二十来个这样的地方，还不算前两次的。我现在是真的佩服军大了，不愧是国防部的直属学校。”
　　步言对慕铎说：“我以前都不知道这是国防部的直属，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当然厉害了，”慕铎说：“每年毕业的时候，国防部部长都会亲自来这儿致辞观礼的。”
　　步言攥拳头很亢奋：“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高级别的领导呢！”
　　慕铎摊手，表示自己天天见。
　　现任国防部部长姓靳，自然也是住在春和园。慕铎每次碰见对方还会乖乖喊声靳叔叔。对了，靳部长家里还有个读高中的女儿，那位可是美人一个。是春和园不少人心中的高冷女神。不过慕铎知道，女神其实是个二货。
　　“想什么啊？”步言把那张娃娃脸凑到慕铎面前：“马上要进第一个搜索点了，打起精神来。”
　　这么快？慕铎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果然一行人停了下来。他看了眼手表，发现距行动开始已经过了十分钟。

　　第一个搜索点是间僻静的杂货店。
　　木门半挂着，上面甚至还有蜘蛛网。伸手推开，就能听到刺耳的“嘎吱”声。店内的货架上维持着摆满东西的模样，然而厚重的灰尘表明这儿鲜少有人会来。
　　7号是个微胖的男生，边打量边感叹：“这里一看就没有地图。灰这么厚，却一点指印和走过的痕迹都没有，地图总要有人放吧。你们看，和周围一样……”他喉咙里的话突然卡壳，因为不远处有一块地方明显要干净许多。
　　当场被打脸的感觉让7号有点站不住了。
　　其他人看着那个地方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慕铎也觉得奇怪，唯独一块地方干净，这做的太明显了吧？他又瞥见靠后一点的墙角处有零星黯淡的红色颜料。不过这倒没什么，毕竟这儿又旧又脏。
　　也就是这时，他们身后蓦地响起一阵欢快的儿童歌声。声音之大，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回头望去，就看见柜子上一个木偶形状的闹钟走到了一个整点，歌声也是从闹钟里发出的。
　　孟橙满是受惊后的气恼：“有病么！好好地定什么时啊，赶紧关了！”
　　慕铎正好站在最前面，身体本能反应就要上前去关闹钟，但他脚步微动却又顿住了。
　　也就是在这瞬间的功夫，7号恰好想要找个台阶来缓解之前错误推理的尴尬，就见他快步走过去，嘴中碎碎念道：“弄这些无聊的东西，还不如放个地图在这呢。”
　　可惜，地图没有，危险提示倒是在那等着他。
　　7号的手刚按上木偶闹钟，表盘瞬间弹开，黑黝黝的圆口中藏着一把精准对口气`枪。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颜料弹已经打中了他的胸口。
　　每个人的耳机中都接收到了一条信息：“警告！危险提示1被触发。警告！危险提示1被触发。7号，死亡。”
　　7号傻了，他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前胸，完全不可置信道：“不是吧，我连半小时都还没待到啊喂！”
　　慕铎也傻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就有队友死亡。他想起自己当时还打算去按这个闹钟来着，一时有点出冷汗了。而他之所以没行动，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们之前看到的那块略微干净的地方，和这个木偶闹钟是呈“无障碍相对直线距离”。这种距离用目前学过的知识来简单解释，那就是：最不安全距离。
　　所以慕铎犹豫了。
　　7号触发危险提示后，他就更加确定起来：那个地方有可能是对口气`枪的最远射程。安装这个危险提示的人精确的测量过位置，那些人为了掩饰行迹，就用工具或是其他东西抹去了脚印之类的东西。故而看起来才会干净一些。
　　理顺了心中想法后，慕铎有些兴奋起来。

　　这时，不知是谁提到：“刚才让7号去关闹钟的那个人是不是知道这里有危险提示，所以才不自己动手？”
　　话一出口，大家都看向了5号，也就是孟橙。
　　孟橙一愣，怒道：“你们白痴么，我哪知道这会有危险提示？”
　　一人说道：“一般人都会这样为自己辩护，你又怎么证明你不知道这里有危险提示？”
　　孟橙说道：“就因为我没去按那个闹钟开关？拜托，谁死不是一样死？反正死的都是警`察。”
　　那人道：“你又知道了？”
　　“还不够明显？”孟橙冷笑：“杀手会去碰吗？”
　　“所以啊，你不会亲自去碰。”对方显然不打算被说服，提议道：“投票表决，怎么样？”
　　慕铎猜想：现在这群人中，是否警`察人数最多，他们才不介意“牺牲”一两个？可是演习到了最后，人数的优劣势就会变得重要了。这些人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怎么样？
　　慕铎有些看不懂他们的玩法。但他还是如实说道：“我认为5号说得有道理。”
　　孟橙惊诧的看了眼慕铎，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为自己说话了。
　　大家的目光转到了慕铎身上，透露出的都是不赞同。
　　然而1号站了出来，说道：“我倒觉得9号没错。”
　　慕铎看着他，就见那人面色冷静的解释道：“你们自己看看，这里是什么位置。从对口气`枪直线射击，”他指向众人身后，“之前看见的那块地方就是气`枪的最远射程。很明显有人测量过了射程，确保在屋子范围之内，但是测量痕迹被抹掉了。所以造成那块地方略显不同。还有，”1号绕开射程距离，看着那把气`枪，说道：“这是一把AH-907，它的特点是三弹上膛。虽然不敢保证里面是否还有多余子弹，但是……”
　　不远处，站在射程范围内的孟橙和另一个人吓得赶紧往旁边撤开。
　　1号笑道：“所以如果5号是杀手，那么他现在绝不会站在射程范围内，至少也会像你们一样，明智的避开这个地方。”
　　其他人瞬间不安起来：“我们可不是杀手，就像你说的，谁知道那是射程范围？我们只是恰好站在了外面。”
　　步言就说道：“那5号也可以是恰好说了那句话啊。”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慕铎看向1号，觉得这人脑袋还挺好使。却没想到1号也正好在看自己。一对视，慕铎就不想移开目光了：那张脸真的让人心情荡漾啊——
　　不过很快有人打断了他的荡漾，说道：“去下一个地方吧。”

　　连接搜索了好几个点，他们的警惕度和观察力都在慢慢集中，尽管还没找到地图，但至少没人再倒霉的“牺牲”。
　　当搜索到一个小洋房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特殊的记号标志，那是演习中的一种提示，代表这里藏有东西。
　　“差不多确定，这房子里有我们想要的。”一人指着记号说道：“仔细找找。”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们在客厅集合，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地图。
　　“信息怎么会有误？明明都有记号。”
　　“也许记号是假的？”
　　1号没有开口，但面露沉思：「这场演习不可能会设定的那么难。只有两个小时，根本没时间去弄那么多假情报。地图一定在这里，或者说……在某个人身上？」他抬头，不动声色的扫视过每个人，然后在其中一人身上停住了。
　　有人说道：“不如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吧，这里没有。”
　　1号装作无意的走过去：“你们确定每个房间都找了？”
　　察觉到脚步靠近，墙角一人的眼睛始终低垂着，说道：“找过了，没有。”
　　“这样——”就见1号突然出手，反扣住那人手腕，在对方想要还击的时候，踢了那人腿弯一下。接着仔细的搜了起身，继而一样东西被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是地图！
　　他们震惊的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人，问道：“你干嘛说没找到？”
　　那人不爽道：“谁知道你们这群人里哪个是杀手？地图一旦被找到，我们会被那三个杀手弄得防不胜防。”
　　“别提杀手了，你现在才最像杀手吧？”
　　“对啊，私藏地图，怎么都说不过去。”
　　那人无语道：“别见着人就说杀手行不行，我要是杀手早把你们弄到危险提示里去了。”
　　其他人却不肯相信，坚决要投票表决。
　　那人大约是急了，动作也大了起来，上前道：“我说了我不是，我本来不是！”
　　虽说杀手不能亲自射杀，但他们能利用可利用的一切东西，鬼知道这激动的家伙会不会突然做点什么。
　　也就是这时，慕铎看见步言想要去拔腰间的配枪。他想着：「这家伙吓傻了啊？规则都说了不论是警`察还是杀手都不能直接进行射杀，拔枪简直作死……」等等！慕铎紧紧盯着步言不放：「这货该不会是狙击手吧？！」
　　狙击手倒是可以不受那条规则影响。
　　越想越觉得可能。
　　大约是察觉到了慕铎的目光，步言也看了他一下，然后还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这回慕铎是彻底确定了。他囧道：「大哥你这身份也太容易曝露了。」

　　最后，一伙人还是决定投票，结果不用猜，自然是全部否决了那个被怀疑者。
　　一番折腾下来，他们这个队伍中还剩下7个人。
　　离演习结束大约还有一个钟头，现在不知道杀手还剩几人。但自觉告诉慕铎，杀手一个都不少。
　　他有些着急起来。虽然一开始的设定好像是警`察最有利，因为人数多，而且还有个狙击手。但是过程中，他发现警`察太被动，很容易产生彼此怀疑和误杀的情况。
　　现在7个人中，慕铎确定一个是狙击手，那么还剩6个。接下来的时间内，要找出三个杀手，以及一张地图。
　　太难了。

　　恰巧有人和他忧虑的一样，那人说道：“我们不如分成三组吧，这样找起来快一点。20分钟后在这个地方集合。”
　　孟橙说道：“现在不能确定谁是警`察谁是杀手，如果把两个杀手分到了一起呢？”
　　那人说道：“即使杀手找到地图，那也只有一块，还有一块始终在我们手上。况且，他们得把警`察全部杀死才行。你觉得可能吗？”
　　孟橙不说话了。
　　1号也懒得浪费时间，直接道：“开始吧。”

　　慕铎和步言被分到了一组，他还挺高兴，毕竟熟人嘛。
　　结果孟橙又开始发表意见了：“同一个系的别在一起。”
　　1号说道：“那9号和我一起吧。”
　　本来还想反驳孟橙几句，这回慕铎给步言扔下一个“同志保重”的眼神后，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和1号穿过几处荒芜的旷地，来到临近的一栋类似于展厅的地方。
　　1号说：“这个地方比较好搜索，我们先去这里，节省点时间。”
　　慕铎点头，跟进去的时候问道：“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1号脚步不停，背对着慕铎说道：“忘记了么？演习中不能说出真名。”
　　慕铎笑道：“那演习结束之后呢？”
　　1号这回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唇角微勾，目光中透着打量，说出的话却答非所问。他问慕铎：“你当时为什么不想投他？”
　　慕铎一下没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之前被清除的那个人，你没有投他，后来才抬手的。”
　　慕铎哦了一声，“因为他不是。”
　　1号的笑意加深，道：“那么谁是？”
　　“我不……”慕铎下意识就要开口，然而他很快回神：“你试探我？你怀疑我是杀手？”
　　1号不置可否，而是朝慕铎走近，在他面前说道：“在第一处搜索点，你打算去按掉闹钟，但最终没有。接着是刚才那个人，他明显不值得信任，而你在投票的时候犹豫了。”
　　慕铎耸肩：“那你为什么不发起对我的投票否决？”
　　对方偏头，深黑的眼瞳在光线下异常清透，又带了几分玩味：“人太少就没意思了。”
　　慕铎眸子微动，对自己而言：人数无所谓，面前的这位才是演习中最有意思的。慕铎有了一个想法，并且还说了出来：“不如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
　　“赌你是不是杀手？”
　　“不是，”慕铎决定让对方陪自己玩一会：“赌谁先找到所有杀手。”
　　对方有很短暂的惊讶，大约几秒而已。很快就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低声说道：“有意思。”
　　慕铎的呼吸停滞了一会。苍天可鉴，那人实在俊的过分。
　　看着他的双眼，慕铎说道：“但是要有一个赌注。”
　　1号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我赢了，”慕铎感觉自己的心跳大声到全世界都能听见了。他想让说的话听过去更像个玩笑：“让我亲一下。”
　　那人的目光有点疑惑，尤其是看见慕铎笑嘻嘻的样子，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铎就好心的重复了一遍：“这就是赌注，我赢了我就想亲你一下。”他还不怕死的补充道：“上次站哨的时候就想说，你长得真够好看。”
　　那人听了这些话，脸上倒也没太大变化，看不出是否生气。“那么如果你输了呢？”
　　慕铎说：“随你。”
　　对方似笑非笑道：“我想用枪在你脸上开一个洞。”
　　“……”慕铎心说：「这果断是生气了吧？」
　　1号不再废话，径直往展厅内走去：“所以你最好祈祷你能赢。”
　　慕铎就笑出了声。

　　展厅很大，也很空，但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慕铎仔细的观察墙体和地砖，以免落入未被发现的危险提示。
　　身边，1号看着慕铎，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打算从他身侧走过。
　　慕铎拉住他，叮嘱道：“不要走这边，看见没，地砖的花纹不一样。”
　　1号观察了一会，尽管地砖变化很微小，但确实不一样。
　　此刻境况不容乐观，但慕铎还不忘吃吃人家豆腐。趁机握着对方的手，慕铎说：“你还是跟着我走吧。”
　　下一秒，他手心里的那只手就很巧妙的抽了出来，然后反扭住了慕铎的手腕。
　　慕铎痛道：“哎呀，你干嘛捏我！”
　　那人松开他，说道：“你还没赢呢，好好走路。”
　　慕铎哼道：“小气鬼。”
　　对方反而被他给逗笑：耍流氓的倒还有理了。

　　没花太多时间，他们很快走遍了展厅，一无所获。看来地图是不在这里了。
　　走出去时，远远的地方步言在喊他们。
　　几人汇合后，才了解到原来步言和孟橙在房子里发现了地图记号。
　　大家彻底查找，十多分钟之后，空手而归。

　　一人坐在桌边质问道：“不是说有记号吗？地图呢？”
　　孟橙说道：“记号你们也看到了，地图找不到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该不会是故技重施吧？像之前房间里的那个人那样。”
　　步言无语道：“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来搜我和5号的身，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偷藏。”
　　那人还真的去搜了一下，然后面色难看的对其他人说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
　　按理说第一处的地图标识是真的，这一次也不会假才对。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剩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每个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烦死了，这次要怎么算？胜负不分，平手吗？”
　　1号说道：“没有什么平手，没有胜负那就是两队都输。”
　　「那演习不就没意义了？」慕铎这样想着，就听到有人在饮料机边问道：“喂，这有冰咖啡，你们要不要喝着降降火？”
　　坐在桌边的人就说道：“喝。跑这么久，累死我了。”拉开铁罐的圆环，那人仰头就是几口。
　　在大家讨论着还要去哪儿继续寻找时，变故陡生。喝着咖啡的人突然面向地的倒了下去。
　　一伙人被惊住了。就见1号快步走过去蹲下，将人抱起来试了试脉搏和呼吸，又对他们说道：“好像只是晕过去了，可能需要求助。”

　　也就是这时，耳机中传来了声音：“警告！危险提示6被触发。警告！危险提示6被触发。3号，死亡。”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晕倒不是身体不适，而是触发了危险提示。
　　那么这个危险提示——
　　就是这杯咖啡。

　　1号问道：“咖啡是封口的吗？”
　　递咖啡的人无措道：“是啊，是封口的，我拿给他的。”
　　慕铎问道：“那么圆环周围有没有其他东西？”
　　那人怔住了：“这……我没注意……”

　　另一人说道：“咖啡是你让别人喝的，你自己却没喝。你早就知道那是危险提示了吧？所以地图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怎么可能？”
　　“我建议投票。”
　　这个提议得到了赞同，而那个人毫无疑问的被大家给清除了。

　　现在，房间还剩下五个人。分别是慕铎，步言，孟橙，1号还有4号。
　　他们只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耳机里也没有传来“行动结束”的提醒，所以他们之间仍有警`察和杀手同时存活。

　　4号说道：“不如我们再重新搜一次身，每个人都要。”
　　其他四人表示同意。
　　1号放下那个因为喝咖啡导致出局的人，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从桌前绕到他们身边。
　　几个人互相搜身之后，最终发现在场的人中真的没有获得地图的。
　　他们在考虑该怎么办。
　　还剩下十分钟。
　　1号说道：“我始终觉得地图标识不会错，或者我们最后查看一下这些房间，楼上也别错过。”

　　意见达成之后，五人就分开行动了。
　　慕铎尽量让自己别太焦躁，努力保持冷静，并且试图分析有哪里是被忽略的。
　　最早发现这个房子中地图标识的是孟橙和步言，而步言十有八`九是狙击手，所以就排除对方隐瞒情况的可能。
　　这屋子只有两层，明明已经找过一遍，怎么会遗漏呢？况且每个人也都被搜过身了，根本就不可能……
　　脑子里有什么重重一响，慕铎否定道：「不对，并不是每个人都搜了，还有一个倒在地上宣告死亡的人！」

　　慕铎快速跑下楼，当他要跑向那具“尸体”的时候，突然身体猛地顿住。他看到了脚下那根能和头发丝相媲美的细线。他顺着细线看去，就看到了正前方的墙上有数幅镶框的油画。其中正对自己身体的、最大的那一幅，人像的左眼就是一把对口气`枪的枪眼。
　　难怪了……难道刚才1号起身的时候选择从桌前绕路。
　　所以——

　　“你找什么？”有人在慕铎背后说话，那人逆光而站，声音带笑。整个人在明灭光线中有一种勾人的邪气：“是不是这个啊？”他的纤长五指伸开，手心里赫然就是那幅“找不到”的地图。
　　慕铎看着他，有些气恼又有些赞叹：“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我只要装作最后一个上楼就可以了。”
　　慕铎说道：“所以你才是杀手。”
　　“对啊，”1号非常坦然：“我就是杀手。不仅是我，你旁边那位喝了药的也是。”
　　“他自己故意触发危险提示，好让大家清除警`察。”慕铎说道：“你们倒是很会算。”他边说边试图摸索那根细线，想要触发危险提示的同时大声将其他人引来。
　　不过1号显然发现了慕铎的想法，他从腰间掏出枪指向慕铎，说道：“你要听话一点。”
　　慕铎说：“你不能亲自射杀。”
　　“我是不能，”那人笑的格外好看，从地上拉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说道：“但他可以。”已经“死亡”的杀手当然可以利用。
　　那人清清楚楚的说道：“你输了。”

　　慕铎手心有汗，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演习，但一旦认真就容易投入。他投入了，所以他感到了紧张。
　　他们会输吗？不，还有扭转的可能。
　　步言并不是杀手，孟橙应该也不是。那么最后的4号一定是，否则1号不会这样曝露身份。
　　在自己“死亡”后，1号肯定也会“死亡”。
　　那么只要步言和孟橙杀了4号，就可以赢了。至于危险提示，杀手都死了，还需要什么危险提示？

　　正在慕铎这样考量的时候，步言他们从楼上下来，发现了楼下的异样。
　　步言完全迷茫道：“这怎么回事……”
　　眼看那人不管不顾跑过来，慕铎就要开口提醒。然而1号在这时突然开了枪。
　　于是慕铎脱口而出的：“小心脚下的危险提示！”就成了死亡后的留言。
　　该死……他的留言不该是这句！他要说的是杀了4号！
　　「那个家伙开枪还真是开的及时。」慕铎朝天翻白眼。

　　接下来也不用多说了，明白1号是杀手后，大家就进行投票清除。
　　慕铎紧张的看着1号，他知道1号死了之后，结局也并没有被完全确定，步言和孟橙还有一次投票的机会……
　　但是，1号看着慕铎，露出一个很诡丽的笑容。
　　与此同时，耳机中的信息提示声又响了：“离演习结束时间，倒计时30秒。”
　　1号故意低头让所有人发现脚下的危险提示。又看向孟橙，慢慢说道：“杀了4号。”
　　孟橙一愣，接着怒道：“靳——！”可能猛地记起来不能说名字，就硬生生给咽了回去。他恨恨瞪着1号，转头想对步言解释。
　　然而步言以为孟橙要进行攻击，便毫不迟疑的端起了自己的枪。
　　孟橙说道：“你别听他挑拨！”
　　倒计时的声音让步言的手都在发抖，他已经彻底慌了。规则说过：杀手之间彼此知道谁为同类……
　　步言不再犹豫，对着还想再度靠近的孟橙抬手就是一枪。
　　虽然是颜料弹，他们也穿了防护衣。但近距离的射击还是让孟橙感觉到了一点冲击。他咬牙切齿瞪着1号，默默骂道：「靳扬你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演习结束。十一小组，”耳机中的系统声音说道：“杀手获胜。”

　　步言很自责，孟橙很郁闷。
　　慕铎拍拍步言肩膀道：“没事，都结束了。以后还有很多这种演习，一定能赢。”
　　“可是，”步言说道：“是我的原因。如果我稍微冷静一点点，听一下5号说话，也许就不同了。”
　　“但没那么多如果。”慕铎说：“别总想了。”

　　1号走到慕铎身边，慕铎真心夸道：“你很厉害。”
　　“你也不错。”那人笑了：“我是认真的，第一次能这样已经出人意料了。”
　　此刻，步言正走到前面去拆卸身上的装备，就剩他们俩待在这里。
　　慕铎可惜道：“我输了。”
　　“倒是提醒我了。”那人将手上的枪对着慕铎的眉心，说道：“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慕铎：“……”
　　“以后不准乱说话。”那人微微弯起眼睛，薄唇也是个优美的弧度。
　　慕铎本来想答：「我说的都是实话。」但看着对方的密长睫毛和嘴唇，他又开始放空了。
　　那人见慕铎这样，不禁皱眉道：“闭上眼睛。”
　　慕铎就说：“眼睛长我脸上，你管我。”偏要看。
　　对方就拿枪柄敲了一下慕铎的额头，转身打算离开。
　　慕铎却没这么容易放他走。拉住那人手腕，慕铎说道：“你的名字。”
　　“这好像不在我们的赌注之内？”那人抽开自己的手。
　　慕铎继续不气馁：“那我可以去装备指挥学院找你吗？”
　　然而换来的是简洁明了的拒绝：“不可以。”
　　慕铎超级委屈：“为什么？”
　　“因为，”那人声音中有着愉快，目光带着狡黠：“我不是装备指挥学院的。”
　　「……啥？」慕铎惊呆了。
　　“我是军事学院的学生。”
　　慕铎的嘴闭不上了：「……老天你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