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瑾年》浮尘语

5、遇见

　　飞机比上帝宽容，那些大大小小，平凡与不平凡，它都一并带走。许宁言登上飞机的时候，眼瞧着这些空姐一个个都是面带微笑，养眼动人，想着以后要小小挤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去服务大众，用她的话来说，老娘上下几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只管给我记住。当时兰妈妈的刀都快抹脖子了，场面虽不能用惨烈形容，但也是有势如破竹的观感，她就算翻着白眼也不得不从，结果当天晚上兰妈妈去牌桌上逮着今天这豁出去的运势，杀出了好几千大洋，回家后分给小小一半的战果，硬是把小小砸得一愣，握住钱的小小此时反应过来了，靠，老娘还是败在了老老娘的手下，不，是脚下，哀哉哀哉。那天晚上小小用她战败的安抚品，请了大伙吃烤串，剩余的钱则砸在了追星的不归路上了，最近她迷上的歌星诺洋光一张演唱会门票都令人咂舌。小小的成绩还算过得去，可是硬件能行，软件可就差一大截，面试的时候差点和考官打起来，气得考官立马刷掉她，结果最后靠着舅舅的关系把她给挤进民航学校。许宁言第一次坐飞机，找座位的时候善良的空姐领着她过去，但是麻烦接踵而至，许宁言和中年大妈都在同一个机位。已经到了起飞时间了，周遭的乘客时不时看看手表，已经不太耐烦了，许宁言作为当事人心里也是急的。广播响起了抱歉声，过一会一位穿制服的男人走过来，极有礼貌的向她说明了“你好，女士，由于航空票是多方售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造成你的困扰，对此我们很抱歉。现在经济舱已经没有空位了….”“啊，那怎么办啊。”漂亮空姐立即抢了制服男的话，眉头一皱，甚是可爱。制服男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平静的解释向许宁言解释“所以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请你前往头等舱。但是，头等舱的位子被几位客人给买下了，我们刚刚进行了交涉，他们表示愿意，再次抱歉，请你跟我来可以吗。”许宁言听完有点呆呆的，只好先点点头。一路跟着制服男，也暗暗心安，奶奶说的先灾后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到了头等舱，里面只有六七个人，两个剪着短短的寸头身材高大的男人有点警觉起来，另一个手里拿着ipad的男人对着制服男嘟囔“怎么是个年轻女孩，你难道不知道…..”“算了，阿诚，我们没有时间了，不能耽搁了。”“张导我也是为了安全嘛，上一次诺洋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那现在就只有这样了，不然等下的记者会迟到了那些报纸又会乱写。”诺洋，许宁言心里一咯噔，小小把这两个字当作命来爱，没想到在让她碰见了。她的大眼睛下意识的望去，果然看见靠后的座位有一个戴着黑色帽子，遮住一大半脸的男生，制服男正安排许宁言坐下，“等等，那个位子离诺洋太近，你安排她坐在靠左一点。”iPad男立马站起来，他的身材小小个，微胖，手指挥起来的像个跳舞的萝卜，许宁言这样想着突然想笑，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太礼貌，只好转移视线，却发现了另一个新大陆，靠左的方向有一个人，神神秘秘的，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嗯，那就坐在路…，就是靠左的那个，那边。”ipad男指着那个方向给许宁言看。制服男把许宁言带过去坐下。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一双像漂亮女人该拥有，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报纸。大概是这双手有种魔力让许宁言莫名心安，没多久飞机终于起飞了。“柏彦，有关系吗？”声音从后方传来。路柏彦把报纸放下，嗯了一声，算作为回应。旁边坐着的女孩子正静静地看书，头发黑黑直直地垂在了书上，随着细小的波动，竟像是在调戏着文字。“村上春树的雪国？”许宁言听到旁边突然说话，转过脸，发现路柏彦正看着她，有时候四目相对并不全是含情脉脉，它还可能是尴尬惊慌，许宁言就属于后者，这个人明明偷看别人的书，却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反倒是她对于突然地谈话来不及反应。小小曾说诺洋的脸是上帝在造就他时定是花了百分的心才会那么好看，可眼前的脸也丝毫也不差，与诺洋酷炫类型不同的是，他的眉眼清冷，气质出众，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淡淡疏离的目光。“是川端康成的雪国。”她纠正他，“哦，是吗，我上大学之前就看过一次，后来反复读过，发现这书无趣透顶。”路柏彦随手拿出一本财经杂志来回翻着，神情自若，若不是她在旁边，旁人一定是认为他在自言自语，许宁言确是好奇起来，为什么作者的名字都记不住，却还反复读过。后来某一天许宁言质问路大少爷，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装出一副高冷哀怨地样子弄得她不知所措，路柏彦笑着发誓说他绝对没有装，然后递给许宁言一个特别臭屁的表情，插曲的结局当然在路柏彦的法式热吻下许宁言求饶了。只是后来许宁言才知道，路柏彦说没有装是真的。她想，如果上飞机前，带的不是雪国，那么和这个人大概也不会有交集。不会有交集，许宁言想到就会全身发冷，如果说爱情能衡量，她应该是爱到了极致了，所以才会那样害怕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