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泉》笔名被占用

6、长河*赠姓

　　韶俪烟愣了一下。
　　“真的，骗你是小狗。”相处这些天，鱼梦梦已经很信任韶钦等人，不怕自己性别暴露，这时说出真相，只是怕韶俪烟大喊，怕引来他们令光溜溜的韶俪烟难堪。
　　“……你先背过身去，不准偷看。”韶俪烟其实已经信了。
　　“嗯嗯。”鱼梦梦连连点头。
　　半晌，穿好衣服的韶俪烟跟鱼梦梦并坐在草地上。
　　“还真是……”韶俪烟惊奇地上下打量鱼梦梦：“你为什么穿男装？”
　　“我也穿女装，不过，穿男装的时候多，毕竟在外行走，这样更方便些。”
　　“原来如此……那我哥哥他……”
　　“他不知道的。”鱼梦梦的脸红被夜色遮掩了，“你不告诉他好么？”
　　“为什么？”
　　“嗯……我、我习惯了跟他以同性相处，让他知道，我会……会很不习惯的。”
　　“好吧！”韶俪烟应允。
　　“对啦，你以后不要在荒郊野外洗澡了，免得遇到危险。”
　　“我知道的。”韶俪烟低头闻了闻手臂、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醒来后身上就一股骚臭味，熏得我老想吐。”
　　“唔！”鱼梦梦探头闻了下，差点吐出来：“猴子味！”
　　“什么？”俪烟眼睛瞪得老大，“怎么可能？怎么会有猴子味？”
　　“那个，我瞎猜的。”鱼梦梦慌忙掩饰，心里却暗道，“我能告诉你你被那恶心的猴妖抓过、抱过、舔过吗？说了你还不跳河嘛……”
　　“不管了，等回了家再换衣服好了。”俪烟无奈，接着站起来伸手向梦梦说道：“走了，回去休息吧。”
　　鱼梦梦看了眼那雪白的手，不再迟疑地握住它，顺势站起时对俪烟一笑。
　　“以后你我多说说话。”俪烟也勾起一个微笑，“我只是不喜欢跟男人啰嗦。”
　　“性别歧视！怎么嫁的人哦……”鱼梦梦腹诽，却只吐舌一笑。
　　二人携手返回。一夜无事。

　　天色微明时鱼梦梦再次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缎面绣氅，她抬头张望，见俪烟躺在旁边似醒未醒，韶钦正在远处给翻羽饮草，张天师已不知去向。
　　“寒泩呢？”梦梦疑惑。
　　“小鱼儿叫我？”温润好听的声音。
　　鱼梦梦转头，看到寒泩改倚在一棵花树下。

　　12长河
　　东方已是鱼肚白，那人乌发披散，随性自然；双手抱胸，状似懒散。天蓝的衣袂随风飞扬，腰饰的玉珠锦上添花，好似海上荡漾的一斛轻柔碧波，又似晨曦映照的一滴叶心纯露；蓝裾下的长靴净洁如雪，仿佛只在雪原中不染半点尘埃。那人修眉星眸本如漆如墨，他一笑，又凤眼含情，魅不可说；本已隆鼻丹唇俊逸英挺，他一笑，又皓齿映日，惑人心神。那人、那树、那花浑然天色、沁人心脾，构成一幅清清朗朗的绝美画卷。

　　鱼梦梦怀疑自己尚在梦中未醒。
　　“好看么？”见鱼梦梦盯着自己看，寒泩趁机调笑。
　　俪烟拍她：“擦擦口水。”
　　惯于红脸的鱼梦梦这回又没有例外，只好干咳了几声胡乱掩饰。
　　“鱼兄弟早。”韶钦招手。
　　“早啊！”鱼梦梦爬起来，“谢谢韶兄，可这么好的绣氅怕是露湿了。”
　　韶钦的笑容灿烂：“我见兄弟身子单薄，恐你不胜寒露。一件绣氅罢了，何足挂齿。”
　　鱼梦梦心中一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可以上路了吗？”俪烟说话带气，顺便丢一个大白眼给哥哥。

　　走了盏茶时间，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渡口，但空无一人。
　　站在看不见对岸的河边上，鱼梦梦纳闷：“连一条船都没有，怎么过河？”
　　韶钦远望河面，眉头微锁，自语道：“已到约定的时间，怎么不见他们的船？”
　　俪烟冷哼一声，坐下来忙着撅嘴去了。
　　寒泩似乎无所谓。
　　“这条河因为特别长，故名长河。”韶钦解释给鱼梦梦听，“百里了无人烟，难有一个渡口，这个渡口是去长河县。”
　　他抬头蹙眉：“平日这里就无行船，但妹夫会提前派人雇船在约定的日子来这里等候……今日又是为何？”
　　“会弄错时间吗？”鱼梦梦问。
　　“时间不会弄错，”俪烟突然插话，“我倒觉得是他死了。”
　　鱼梦梦一身鸡皮疙瘩……
　　“姑娘，”寒泩侧身对着俪烟，语气淡淡，“喜欢当寡妇么。”
　　韶钦甩手、叹气。俪烟转过头去。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游过去吧？”梦梦问。
　　“我和俪烟不会游泳。”韶钦摇头，“况且这么宽的河……”
　　“呵……勇敢的小鱼儿。”寒泩看着鱼梦梦，似觉有趣。他淡淡地说：“也许你不用游过去”。
　　话音未落，旋身飞起。瞬间已落在河心，轻捷得像一叶子，足尖竟不入水。眨眼之间已远去，河面仅留一连串儿几不可察的微漾……
　　鱼梦梦不由得鼓掌。韶钦也望影自叹弗如。

　　三人在河边吃着干粮。
　　“兄弟，过了长河，不远就是长河县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鱼梦梦转了转眼珠，歪着头反问，“你有什么打算？”
　　“哈哈，兄弟有时当真是小孩子。”韶钦转而沉吟了下，“送完小妹我就该回去了，山河断的事，还需要回去告知父亲，提醒大家早作准备。”
　　鱼梦梦点头，也觉得这事最为重要。
　　“梦梦，你留下陪我几天吧！”俪烟忽然开口。
　　惊掉韶钦一双眼球。
　　“哦……这个呀……其实我也有事，以后有机会再去看你吧。”真怕韶钦从脸上、身上看出什么，鱼梦梦尴尬躲闪。
　　“你不肯陪我？我生气了啊！”俪烟语带撒娇。
　　韶钦的下巴也要惊掉了。
　　“不是不是，”梦梦摆手，“我真的有事，小烟你别想多了。”
　　韶钦以为自己幻听了。
　　……

　　一叶扁舟缓缓驶来。
　　一舟破水而来，船尾坐着一个艄公缓缓划着，船头稳稳立着寒泩。
　　“不行啊，”艄公一见岸上的三人两马就摇头，“老汉这船小，哪里站得下马。”
　　“快些靠岸，”韶钦怕他跑了似的，“马就不上船了。”
　　“你不要翻羽了？”鱼梦梦盯着他，心里直抽抽。

　　14赠姓
　　“没说不要。”韶钦把俪烟扶上船，转身对梦梦说，“它就交给你了”。
　　他笑着，眼神笃定：“你做它的主人，与我有何区别。”
　　梦梦本想说不，但看他神情，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韶钦抚着翻羽的鬃毛：“马兄，今后你就跟着鱼兄弟了，把你托付给他我才放心。”
　　他扭头给鱼梦梦道：“鞍旁有个包裹，里面是些日用，还有一些银子，将就算是你的报酬。”
　　“嗯，”鱼梦梦点了点头，“我先借用，以后一定还你。”
　　寒泩跳下船：“那么，另外一匹马是否借我了呢？”
　　韶钦拱手：“寒泩兄，不要说借，我若有十匹百匹送你也是应该。只是，你不与我们一起继续往北行吗？”
　　寒泩摇头：“本就该在此告别。”
　　又道：“你我在此一别，有缘自会再聚。”
　　“嗯！”韶钦应声，深深拱手看别两人，飞身上船。
　　船渐远去，韶钦和鱼梦梦挥手作别。

　　“梦梦，记得来看我！”俪烟喊着。
　　“……”韶钦无语。

　　直到看不见小船，鱼梦梦才揉着眼睛转身。
　　寒泩正倚着白马等她。
　　“小鱼儿，你去哪儿？”寒泩懒洋洋地问。
　　鱼梦梦不说话，走到翻羽旁抱着它的脖子。
　　寒泩：“呵……”
　　“我去石县。”等了一会，鱼梦梦才落寞地答道。
　　“那走吧？”
　　鱼梦梦抬眼望望寒泩：“寒泩兄你呢？”
　　“也去石县。”寒泩边上马边答。
　　他坐定后对鱼梦梦笑了笑，不知为何，梦梦觉得那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二人沿着河打马迎着秋晨的初阳一路远去。

　　日上三竿，二人择了一处地方停下让马吃草，自己也取出干粮填肚子。
　　“寒泩兄，”鱼梦梦找话，“不知你家乡何处？”
　　“漂流之人，哪里有家乡。”
　　“那你父母呢？”
　　寒泩摇头：“我无父无母。”
　　“这么惨啊……”鱼梦梦同情地望着他，“那寒家除了你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寒家？”寒泩仰头淡笑，“我并无姓氏，寒泩只是我给自己随意起的名字罢了。”
　　“天哪”鱼梦梦圆眼大睁，“你的身世竟然比我还惨哪……”
　　“惨么？”寒泩仍然漫不经心，嘴角常挂一丝笑意，“我不觉得”。
　　“连名字都得自己起，还不惨呀……”鱼梦梦讷讷，转而突发奇想，“你看，要不我帮你，送你一个姓氏好不好？”
　　“呵……”寒泩似觉有趣，“有何不可。”
　　“真的？”鱼梦梦两眼亮晶晶，“那跟我姓鱼？我们鱼家可是大禹的后代呢！”
　　寒泩只望着她笑。
　　“哎，不行不行”她又摇头，不觉皱眉，“鱼家血脉本来就少，不能让它不纯了……”
　　“呵……”寒泩笑意更深。
　　“嗯……”她转头打量着寒泩——眉头忽展，笑意盈盈，“我知道了，姓水！水寒泩！”
　　“哦？”寒泩难得表现出一点讶异，“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鱼梦梦点头，“特别适合你。”
　　“好。”寒泩静默数秒，开口道，“那我便收下了”。
　　鱼梦梦既替他开心又为自己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