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吸血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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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姆果然没有告诉迪恩卡里媞的事，但是敏感的哥哥不会在屋顶上老有只鬼魂的情况下放宽心的。他从洗好的碗摆放的方式察觉到了卡里媞进过屋，小山姆被他气势汹汹地训了一顿。卡里媞其实不想打听这些家长里短，但是她对迪恩的声音感知力特别强。她听了听，对小男孩的英文造诣敬佩不已。
不过迪恩没有告诉爸爸，大概是怕爸爸担心吧。
那天卡里媞从日光又晒到月光，半夜正无聊地把刀鞘上的黑草绳解开再好好搓紧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迪恩半夜了很轻很轻地呼唤她的名字。
“……卡里媞。”他又顿了一下：“懒鬼卡里媞。”
卡里媞坐起身来，盘着腿无奈地叹口气。她慢吞吞地系好细草绳，无声地跳下屋顶穿进房间里，看见迪恩一脸不高兴地朝着门侧躺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双难得一见的宝绿眼睛特别深邃，简直不像个孩子。
她歪了歪头，不太正经地微笑着说：“记得以后也要在月光下这么看姑娘，女孩都很吃这一套。”
迪恩本来就伴着一种不高兴脸，现在更是嫌弃地一皱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卡里媞，又露出一副尚可忍受的小模样。
“过来，你个懒鬼。”他用气音说。
卡里媞好脾气地蹲下凑过去，看着小男孩不耐烦地招招手，她就顺手把散发捋到耳后，对着他侧头露出耳朵。小孩子在耳边说话的时候呼吸一点也不知道注意，她的耳朵痒痒的：“打开窗户，我们出去聊。”
卡里媞直起身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说：“好小子，还没长大就知道爬窗了。”
窝在被子里的野小子气急地用气音说：“这不关你的事。”
这的确不关卡里媞的事，她努努嘴，干脆地抱起小男孩在他惊慌失措的拳打脚踢中打开窗户跃了出去。她抱他出去以后随手把他扔在地上，野猫一样的小男孩立刻敏捷地抱头翻身落地。卡里媞没管身后的压抑痛呼，回头慢条斯理地关上窗户。
这才放开点声音的迪恩跳起来踢了她两脚：“你干嘛摔我！你这个混蛋！”
“我又不是你姐姐，而且我对自己的妹妹也是这么摔的。”混蛋理直气壮地轻松闪过。
“你个臭婆娘！”气急的迪恩学着附近汽车司机的样子骂道。
卡里媞啧了一下，蹲下来一把把迪恩抓住：“谁教你这么说的？”
“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月光下被蒙上银辉的性感美人眉毛一竖就扒开迪恩的裤子‘啪啪’打了两下，小硬汉迪恩咬住了嘴唇闷哼了两声只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美人想想这几天被这小家伙骂得还少吗，顺手又打了两下屁股。小硬汉还是坚强地一声不吭，只伸手粗鲁地擦了擦自己将要落下的眼泪。
卡里媞见小男孩不出声，又怕自己过了。她的童年一半在皇宫里人人都不敢碰她，一半在女兵营里人人都要过来惹惹她。她自己知道自己部落的文化跟这里不太一样，怕是把小男孩打蔫了。卡里媞连忙给小男孩提起裤子把他放在地上。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瞪仇人一样地瞪她。他刚刚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一双眼睛倒还是像凶起来的野猫一样圆圆亮亮的。卡里媞眉头一皱捏了捏他的下巴，看见他给自己嘴唇上咬出了一道印子。
卡里媞瞪了印子一会儿，有点没办法地耸下肩头叹了口气。
“跟小男孩计较，我也是白活二十年了。”她自言自语地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卡里媞实在是没辙哄这种小刺头，想了想只好放缓了语气摸着他的头（当然马上就被甩掉了）说：“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小男孩。不过你至少得朝女士笑笑吧。”
迪恩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觉得这人不像是在撒谎，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紧绷的肢体认真地说：“我要你别伤害山姆。”
卡里媞很慢地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又顺手去摸小哥哥的头（当然又被马上甩开了）：“没别的了？”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别扭又早熟的男孩不想跟卡里媞多说，他精致的五官弥漫着不受关注的小孩叛逆又不耐的阴影。
“好吧。”卡里媞也不是那么在乎这个孩子，她站起来随口说教了一句：“但是你要记得别像跟我说话似地欺负同龄的小女孩，每个女孩都值得尊重。”
迪恩露出一个讥讽的坏小孩微笑，看了看窗子又转头去瞪卡里媞：“你把窗锁了我怎么进 去！”卡里媞不耐烦地看看他，抽出弯刀随手挑开了窗子里面的落栓。迪恩撞开她，小心打开窗户，轻捷娴熟地翻进去。关上窗子时他最后看了月光下的卡里媞一眼。
月色下她更白了，白得像一个转瞬即逝地带着自己脾气的幻梦。她不像是偏爱桃红肌肤的美国女郎，倒更像是个雪白高挑幻化成人形的健捷羚羊。这个叫卡里媞的奇怪女人穿着深黑暗红的软皮战裙，衣服上缀着不同纹路的黄铜皮扣和白银饰品，几条手指粗细的淡褐色皮带不对称地连接她上下身的衣装。她的鞋也很奇怪，黑牛皮细绳带连着她的鞋底直到膝盖，展示着女战士小腿流畅又匀称的曲线。好吧，打猎为生的印第安人的身材，罗马帝国战士穿的鞋子，波斯舞娘比基尼一样的正经军装，还有希腊美人一样古典而美艳的五官。
她随意站着，专注而平和地看着迪恩。迪恩总觉得她像什么，像什么呢？他有点疑惑地吃力回想起自己看的为数不多的几本书，忽然想到挪威那些傻不拉几头发飘扬的女神。
一个带着硫磺味道怎么赶还赶不走的神？迪恩果断地关上了窗户。
这几天爸爸约翰难得在家，估计是碰到什么棘手东西跟老友在家查资料吧。迪恩难得地乖巧听话，实际上他面对自己的爸爸一直很听话。这跟卡里媞没有关系，她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去离这里十来米的餐馆后厨偷汉堡吃。她吃不吃好像都可以，但是吃完东西以后肚子里有着满足感总是让人很开心的。
约翰是在卡里媞察觉不到的时候离开的，她听到迪恩说“再见，爸爸。”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卡里媞那时正躲在后厨储物柜吃一个雇员的零食，听到小男孩难得温顺的声音不禁想起自己的老爸——也就是没有老爸。尼尔斯的人们要是看不见女人身边的男人，就轻而易举地忘记他们。这里的女人既艳丽又凶狠，女兵和娼妓同样声名远扬，艳名与杀名同样远播。来这里的男人和各种女人睡，然后在大街上被各种女人杀死。到了狂欢节，人们还有女战士巡游的花车，坐在花车顶端是全尼尔斯最漂亮的姑娘，她会当做一天的奖品送到当天竞技场赢了的男人家门口。
她吃完手里的东西闲闲地拍拍手，手里的碎屑落在爱欺负人的厨子外套上。她正准备在这里打一小盹，忽然听见迪恩惊讶的抽气声。
卡里媞撞开储物柜的门跃了出去。
她从没有这样纯熟地运用自己柔韧的肢体，说实话她其实是很喜欢硬碰硬卖力气的那种人，更何况后来还学会了使用冰霜。卡里媞在空中本能地伸展自己的肢体，跳到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她没管门外改变方向朝这里来的脚步声，在桌子上动物一样轻轻一跃窜到窗外去。
她杀向宾馆，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已经到了房间里。动作过猛的她穿过一个男人的身体，听到他不由自主地发了一个冷颤。于是她正对着面对男人的迪恩，他被卡利堤吓了一跳，本来就紧张睁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连带着用两只手拿着的小手/枪也颤了一下。卡里媞一下子就明白了，战斗对她来说是跟洗脸刷牙一样常干的事情，她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抱住了迪恩，因为很明显她没办法对闯进来的男人干什么。
被她抱住的小男孩僵了一下，他穿的夹克猛地贴到她赤/裸出来的肌肤上。男人几乎同时冲过来要钳住小男孩的脖子，却意外地抓了一手女战士油亮微凉的黑卷发。卡里媞微微一动用右手搂紧迪恩，左手下意识摸出刀来转身给了他一刀。在‘其实这没什么鬼用’的信息到达她脑海之前，男人惊讶的脸上那尖尖的獠牙和刀伤的尾梢映入她的眼帘。
卡里媞也微愣了一下，但她战斗的身体本能让她微微一跳壁虎一般退到身后房间另一面墙边。她意识到自己触碰到迪恩时也可以触碰到别的有生命的物体，不过比这更重要的：“迪恩，你弟弟呢？”
迪恩反应过来，贴着女战士的耳朵小声说：“在厕所里。”
“哦。”卡里媞专注地看着敌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吸血鬼，吸人血的。”迪恩有点着急：“银制的东西能杀死他，或者拧下头什么的也行。”
“那就后面那个吧。”卡里媞本想要着借着这退开的余地再冲上去给他一刀了事的，但是她心念一转想要试试自己往日声名远扬的能力还能不能使。男人擦了擦自己脸上流出的血，那血异常地黑，擦在他苍白的手上很是显眼。他看着自己流出的血，神经质地微笑了一下，抬头便冲了过来。但是卡里媞施法的速度比他更快，因为她只需要想一想‘我要冻住那个白痴的脚’。
冰霜快速地凝结在吸血鬼的腿上，他的脸上出现了真正的惊慌。与此同时卡里媞把怀里的小男孩一紧，跃过去舞蹈一般地斩下吸血鬼的头。她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因为她使用的是短弯刀，大部分时间是对穿敌人的头或者捅进他们的心脏。迪恩被一下子逼近的近距离血腥画面惊了一下，吸血鬼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卡里媞完全地落了地，转头看看迪恩，像擦鼻涕一样顺手用自己拿着弯刀的手的手肘内侧擦了擦他的脸。旁边那个吸血鬼的尸体像每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一样失去支撑倒成扭曲的姿势。
房间里面传出什么门开了的声音，小山姆喊道：“哥哥？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你在哪儿？”
迪恩这才如梦初醒地抽了一口气。
卡里媞把他放下来，左右看了看他，迪恩的脸不出意外地被她擦成了花猫，看起来特别好玩。她有点烦恼地看了看自己，自己浑身上下好像也没有多余的、能撕下来的、还能擦脸的布料。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扯起迪恩里面穿的T恤的下摆擦了擦孩子的脸。
“去，就说你刚刚打开了电视机。”卡里媞没什么表情地跟迪恩说，就像刚刚的战斗还没有把她从起床气里扯出来：“给他找点吃的，过来跟我把尸体弄走。”
迪恩因为这跟父亲差不多的语气而本能地应了一声，又醒悟过来说道：“尸体还要弄走？”
“你们以前都不用弄走？”卡里媞奇怪地歪了歪头：“旅店老板难道不会报警吗？”
“不，不是。”迪恩有点不自然地温驯地说：“是就这么放着，等爸爸回来再弄走。”
“哦。”卡里媞站了起来挠挠头，想起后厨自己恐怕是不能再去了，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那好吧，听你的。”
迪恩抿了抿嘴，被这个刚刚还暴力GANK了一个吸血鬼的女战士意外的好说话给惊讶了一下。他心里什么情绪都有，好奇、疑惑、愧疚和刚刚剩下的恐惧跟惊慌。他听了卡里媞的话，走向着小山姆在的饭厅（或者能当做饭厅的地方）走了两步，又回头带着一种复杂又掺杂着些许不自在的柔和地说：“你……你不过来看看山姆吗？”
正准备等下出去找别的地方晃荡的卡里媞正百无聊赖地注视着迪恩走远，她闻言微微挑了挑两边眉毛，又耸耸肩做了个‘WHY NOT’的手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吸血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