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醉酒是人们交流的最好渠道（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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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恩气得力不知道往哪儿使，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喇叭。醉鬼卡里媞被喇叭吓了一跳，她“哇！”地惊叫一声，然后好像被声波震到了似地，踉踉跄跄地就要往后倒，手上一个酒瓶子已经‘啪’地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迪恩一看她要摔倒，连忙拉开车门冲下去抱住她。她长得高挑，骨架子重。迪恩吃力地揽住她的腰，因为她几乎完全不出力地就是想让自己摔倒似地。他扑过去的冲力让卡里媞轻而易举地又松手摔了一个酒瓶子，她歪头一看，不甚惋惜地“喔噢”了一声。
“站好！”迪恩怎么扶她，卡里媞都不好好站着，总是各种想往地上滑似的。迪恩又努力了一会儿，不由得生气地对她吼道：“都说了站好！”
“呵呵呵呵。”卡里媞发出变调的愉快笑声，她顺着迪恩的力道身体一晃靠到了迪恩肩膀上。他顺从地让她靠着，完全没法子地揽住她，免得她真的滑到地上去。
“咦，原来是迪恩吗？”她唱歌似地问，微微后仰一下去看迪恩的脸，迷蒙的黑眼睛里倒映出迪恩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脸：“是小迪恩吗？”她说着，用手去摸迪恩的脸颊。
她的手抚上迪恩的脸颊，他感觉到她的手上微凉的温度，大概是因为夜风和衣服太薄。他抓住她的左手，攥在手心里暖了暖，另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她从不在他面前这幅样子，因为有良心的家长都不会在孩子面前醉醺醺的。迪恩皱着眉头把她变得微暖的左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抓住她胡乱摆动的右手暖和着：“我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没听见吗？”
卡里媞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想了想，忽然一笑爽快地说：“我在你去派对那天起就把你的声音关掉啦！”
迪恩忍了忍，扭曲地微笑着说：“这都见鬼的两个星期了，你一直都没空开吗？”
卡里媞笑得更灿烂了：“我忘啦！”
哦，他起床后像个傻子一样大叫着她的名字，推了派对、啤酒和热辣小妞出去找她，一边惊心动魄地偷车一边安抚特别敏感地逼问老哥卡里媞在哪儿但却傻不拉几地非要给老爸打电话的小山姆，然后还拒绝了一个送上门来的金发美人。但谁知道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因为伟大的、无所不能的、脑子有病的卡里媞大人，居然白痴地忘记了该在一声不吭地溜出去喝得醉醺醺地寻找炮／友的时候，打开听见他声音的小小开关呢？
迪恩立马松开手后退一步，卡里媞一下子失了依仗，手脚不平衡地摔倒在地上，还摔掉了自己的一只高跟鞋。她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地上仰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我来教你一句这个国家常用的俗语。”迪恩笑容可掬地说：“Karma is a bitch，意思是命运女神是个贱/人，所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特别是做了坏事的时候。”
卡里媞还是呆呆地看着他，她看得太久，让迪恩担心她是不是摔傻了。正当迪恩这么想的时候，卡里媞嘴巴一扁，忽然低下头抱住膝盖，肩膀颤抖了起来。
…………………………WTF？
迪恩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吸血鬼没把她怎么样，伤口也没把她怎么样，濒临残疾也没把她怎么样。这么轻轻一摔，这个尼尔斯女武神就这么简单地哭啦？他立刻慌了手脚，单膝跪下去轻拍她的背：“为什么你哭了啊。你看，你当初也摔过我啊。我那时才十岁呢，我也没哭啊……等等，你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卡里媞立马幼稚地转了一个方向，就是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她喝完酒怎么什么奇怪的毛病都出来了。迪恩连忙跟着她转了一个方向，就着灯光撩起她的长裙，她的小腿匀称笔直，膝盖也很圆润好看，在灯光下显得完美无缺。他又去看她用手掌包住的肘关节，但卡里媞默默地跟他闹脾气，就是死死按着不让他动。
“让我看看。”迪恩耐着性子哄她：“我就看看你——”“吓死你！”
卡里媞忽然扑向他做了个鬼脸，他被她惊得往后缩了一下。卡里媞看见他惯常满是年轻的桀骜不驯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地跌坐在地上。
“哎呀我总觉得该这么吓你一下。”她一边笑着，一边擦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狼狈又缭乱地坐在地上欣赏着他的一副傻样：“你总是一副‘我能十连发全中靶心！’‘我是个被老爸从小培养的优秀猎人！’‘我能飞！’的神气样子，让我一直特别特别想看看你没脑子的傻样。”
迪恩强忍着给她一脚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哦，那尼尔斯的‘我能干掉一切！’小姐现在看着我的傻样啦？欺负小你九岁的孩子感觉怎样？”
“感.觉.超.棒.的！”卡里媞快乐地跳起来转圈圈：“哎呀每次看见你一副深仇大恨的脸就超.级.想.欺.负.你的！你都不知道我活得有多辛苦！”
“挺温馨的。”迪恩冷冷地补充道：“可你已经死了。”
“哦！我已经死啦！”卡里媞还在开心地转圈圈：“我已经被人钉死在门前大树上，被野狼吃掉啦！我妹妹也被人绑走啦！我妈妈也死啦！我还没有爸爸！就剩我爷爷一个人啦！”
这些事卡里媞也没跟他聊过。在照顾他们的这几年里，她只略微提过自己有个妹妹，好像有个跟她完全不同的花哨名字，叫做克里斯蒂莉还是戴安娜什么的。
迪恩越听心里越不舒服：“你从没跟我提过。”
“我不能跟你提啊，小迪恩。”她停下脚步，双颊绯红地摇摇晃晃地站着，直率地温柔看他：“你们就像是我和我妹妹，卡里媞.温提娜和克里斯提娜.温提娜的异世界翻版一样。一个是拥有勇敢，另一个拥有智慧，他们应该永远呆在一起，哪怕前面横着一整个糟糕的世界。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啊，小迪恩。我不能告诉你姐姐总会失去妹妹，哥哥也迟早失去弟弟，我们都注定留不住我们所爱的人。”
她微笑着，笑容里却满是醉酒后才能显露出来的脆弱和忧伤：“我满手血腥，一肚子无用又改不掉的骄傲自负，背后跟着一整个尼尔斯的光下阴影。我是个失败的英雄，我又能教得了谁呢？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干过什么呢？你就像我落在心上最软的地方的雪花一样，我怕我一碰你你就融化了。不不不，我不能告诉你人们身上都会发生什么，我要一直沉默地看着你们前行。如果有天你们也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那你们就应该把我也带上。因为我要抓着你们的手，直到故事的最后一刻。”
迪恩被这醉酒后的温柔轰炸得几乎耳鸣，他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心脏仍在跳动。他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他伸出手去，却发现卡里媞又灵活地转了个圈，从他指尖逃掉了。她牵着自己的裙子，一脸悲伤消失得干干净净。迪恩看得目瞪口呆，她却恶趣味地笑着大喊道：“骗你的！就是讲起来太长了可费劲了不爱提而已啦！”
迪恩深深地注视着她：“……我想杀了你。”
“来嘛英雄！”卡里媞不负当年桀骜地大笑起来：“来抓我啊，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迪恩立马就大跨步走过去。卡里媞微带笑意地看着他，逗引似地小步倒退着，就像一个凝视着游人的至深诱惑。他走到她的面前，注视着她闪亮的眼眸，正要逞着少年得意地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辆大按喇叭的载货卡车就飞快地驶了过去，震耳欲聋得气急败坏的喇叭声直响到他们耳鸣。
“神经病！别在路中间站着！想死吗！”
为美国人民的安全仗义直言的卡车司机只留下他发人深省的话语，今天一直被惊吓的迪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卡里媞摇摇脑袋，左右看了看，也不嫌脏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靠在了货车车门上。
“好吧，那让我们先回归到一个简单的问题上。”迪恩觉得今晚是不会好了，年轻的硬汉丧气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卡里媞认真地从自己浆糊一样的脑袋里面寻找了一下刚才的记忆：“不记得了，反正我跟一整个酒吧的人拼酒来着。”
“你、你跟一整个酒吧的人——”迪恩瞠目结舌地问：“你是要集齐包括酒精中毒在内的各种死法吗？”
这时他们身边驶过一辆黑色别克，里面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伸出头来大喊：“晚安，五瓶威士忌连吹记录保持者！谢谢你请我的威士忌！”
卡里媞也很熟稔似地向他挥挥手，亲切地笑着说：“没事，塞萨克。但是记得跟老婆吵架的时候，千万别扯什么她的哥哥舅舅的。如果真的特别想被她扫地出门，也一定要记得带上钱包。”
大叔挥挥手开走了，迪恩眼神奇妙地看向卡里媞。
“哦。”卡里媞很懂地解释道：“我连干了五瓶威士忌，我很厉害我知道。”
迪恩还没开口，酒吧车道出口又驶出一辆蓝色面包车，里面一个灰扑扑的大叔伸出头来大喊：“嗨！卡里媞！三瓶啤酒连吹记录保持者！说好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跟我们那帮菜鸟一块出去打猎啊！”
“那你得一直管你自己叫菜鸟。”卡里媞狡猾地微笑道：“而且还得一直管你们那帮带枪的伙计叫菜鸟帮。”
大叔喊了句“小气鬼！”就开走了，迪恩又眼神奇妙地看向卡里媞。
“哦。”卡里媞仍然很懂：“酒吧里喝酒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要挑战他们连吹的记录，然后他们就给我起了很多外号，别的还有‘海量之王’什么的，但是我嫌太难听了。‘小气鬼’是因为他也说他被老婆打出门没带钱，但是我没给他买账。”
……这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酒鬼啊，迪恩皱起眉头字字重音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卡里媞想了想，她还没回答，又一辆驶出的奶白大众里先传来一个替她回答的抢答声音：“十五瓶！眼睛都不眨！好样的！”
迪恩终于受不了这些特别会赶点的糟糕大叔了，他一扭头愤怒地朝那辆奶白大众大喊：“嗨！别一副被个女孩喝翻过去了还挺骄傲的老爸模样！一个二个不是骗她酒钱就是想把她灌醉！跑出来喝酒之前，先学学怎么溜进门不被老婆发现吧！”
里面那个大叔伸出灰扑扑的沾满煤灰的脏脸：“去你的小鬼！说的好像你喝得过你姐姐似的！”
迪恩被他噎的眼睛一瞪。脏脸大叔转头就着迪恩偷（也可以说是抢）来的小货车的车灯灯光把卡里媞从头扫到尾，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哈哈大笑起来：“你的确很辣，我没看走眼！”
等等这就是那个咸猪手！迪恩气得去摸后腰别着的枪：“SON OF BITCH！你就是那个摸她一腿煤灰的家伙！”
卡里媞本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看到这里她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夺下迪恩的枪，既快又准地打中大叔的后视镜。大叔像吓破胆的小妞一样尖叫起来，迪恩夺回自己的□□，伸手又给了大叔方向盘中央的大众标志一枪。
“第一，我的确是很少从靶心打偏。”迪恩在大叔的尖叫声中没好气地说：“第二，你好歹也找几个正常人做酒伴好吗？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偷偷溜出来为了什么。”
“他们很正常啊。”卡里媞在大叔的尖叫声不服气地反驳他：“怕老婆，贪小便宜，尖叫声的分贝也很高，哪里不正常了？”
大叔反应过来一脚油门溜了，迪恩忽然想起来卡里媞从没用过手／枪。但他觉得先走人再慢慢吵架，再留在这儿恐怕等一会就能看到正确伟大的POLICE了。他伸手去拉卡里媞，没想到怎么拉 她她都不动。迪恩还没明白，卡里媞就一脸期待地张开手说：“背我！”
“……你.二.十.四了！”迪恩崩溃地大喊，他扔下卡里媞就走，觉得她应该会自己乖乖跟上来。但是他走回驾驶座旁边，一回头却还看见卡里媞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哦算了随便吧。”迪恩又自暴自弃地走回去，背过身蹲在卡里媞面前。
“迪恩？”他身后恐怕智商掉了两千还有多的卡里媞还发出个疑惑的问句。
迪恩已经懒得跟醉鬼发脾气了：“快上来，趁我还没后悔的时候。”
闻言卡里媞便欢快地跳上了他的背，他现在才长到一米七零，但卡里媞的个头恐怕有一米七六。迪恩有点绝望地想，最好他以后能长到一米九八，随随便便一伸手就能把人扛起来带走。万一要是停在这个身高上，等到什么时候卡里媞又喝醉了，他还得重复现在这个活像背了个奇高无比的登山包的状况，颤颤巍巍地把她带回家。也许他应该趁早开始喝牛奶了，不知道吃点钙片能不能起效。
卡里媞轻松地把下巴压在迪恩的头顶上，她特别喜欢这样，迪恩的头发看起来毛毛糙糙地，摸起来触感却特别好。她漫不经心地环着迪恩的脖子，忧愁地叹了口气：“你们这儿的人约女孩子的方法真是无聊，我是真的诚心诚意地想来场复健性/爱来着。”
“不感兴趣。”迪恩背着比自己还高的女孩艰难前进：“也不想听。”
卡里媞也就真的乖乖闭了嘴，她似乎有点累了，没怎么反抗就让迪恩把她弄上了副驾驶。迪恩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腿上，然后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她看了看这明显不符合迪恩审美观的小货车，转头奇怪地问他：“为什么偷一辆小货车？”
迪恩面无表情地说：“当有人不想回家的时候，我可以把她直接关进后面车厢里拉回去。”
“哦。”卡里媞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迪恩忽然吞吞吐吐词不达意地说：“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雪花什么的……首先你醉酒后慌说的真的很烂，其次是——你知道，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害怕什么，我会认真听完的。你和我还有Sammy，我们是家人，我们会一直在一块，到哪儿都待在一起。哦，我们会待在一起直到山姆和你都大喊着什么私人空间然后一块儿罢工。然后我就得打电话给老爸，叫他跟鲍比一起带两箱啤酒过来，五个人一起喝得烂醉再趁着酒劲吵架。有天，我是说你心情好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跟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的意思是，当你告诉别人什么让你觉得很糟糕的事情以后，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卡里媞一直没有说话，迪恩感觉讲出自己在想什么来安慰别人真的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了，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自在的劲儿来。研究什么克／隆羊培根猪的，科学家应该先研究出怎么不说话就让别人明白自己的感受。他不太好意思看卡里媞的脸，只好一直表情严肃地直视着前方。
“你是个英雄，你知道。我想你的人民也会一直记得你是个英雄，等到几百年以后他们还会逼小学生记住你的名字和你干过什么，要不然就得在暑假去补考。还会有好多人争着拍关于你的电影，挑最漂亮身材最好的女孩演你，然后在年初的时候给那个女孩颁个人民选择奖，让一大群没赶上这种好剧本的明星的阿宅粉丝在论坛开贴撕逼。我是说，你是个英雄，而且是英雄里面最性感的。”迪恩努力地把话题拉回到卡里媞身上，等等他到底在说什么：“总之，你看，你再不需要背什么包袱了，你就把明天当做新的人生重新开始就好了。只要不干什么很糟糕的蠢事就行，干了什么一般的蠢事的话，我都会去给你收拾烂摊子带你回家的。”
他顿了顿，很小声地口齿不清地说：“你也是我心上的雪、雪花。”
说完他绷住自己的脸，努力不去想自己刚刚到底有多丢人。卡里媞还没有说话，他很想去看她的表情，但是他又抓耳挠腮地忍住了。他很酷，卡里媞也很酷，他们都是成熟冷静的人，绝对不会在说完这种暖心的话以后追问别人是怎么想的。再说卡里媞还能怎么想呢，她总不会想着“演我的演员明明可以拿奥斯卡奖！”然后不高兴了吧。要是她因为这么傻帽的原因不高兴了，他是绝对不会哄她的。他是说绝对、绝对、绝对——
迪恩听到卡里媞解开了他给她扣上的安全带。他转头一看，发现她右膝跪在座位上，左膝跪在他们座位中间的自动挡板上，正爬过来要搂住他的脖子。他一愣，睁大眼睛看着卡里媞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地亲在他的左脸颊上。
“好男孩。”她说：“家里还有没有披萨来着？”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醉酒是人们交流的最好渠道（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