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er Cross》湛风弦歌

2、大卫

　　当大卫见到那个真正的、名为克劳斯的神父时，往昔的记忆像在刹那失神时猛涨起来的潮水一样将他压制得透不过气来，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围观了那个被他推向死刑台的盖·世·太·保时。
　　他几乎是机械地听完了克劳斯的讲述，直到看见那个小女孩漂亮的蓝眼睛时才回过神来——克劳斯说那是安奇洛的眼睛，可大卫觉得那完全就是克劳斯，不，塞尔维的。
　　如果不是塞尔维，大卫·伯格就不会害死两个他爱的人的性命，而现在，他又掌握着两条人命，他们与他无关，他们是塞尔维爱的人和爱着塞尔维的人。
　　大卫想起自己在巴黎遇到那个神学院的学生时也是被那样一双眼睛吸引住了，虽然自己早已被做神父的伯父教导得能将圣经背得滚瓜烂熟，手却不由自主地接住了他塞过来的福音书小册子。
　　在那样一个难得的休息日里，他本来只是想像往常一样勉强按照伯父拍来的电报所示去车站接一个像往常一样无趣乏味的神学家。那双眼睛的主人告诉他，这次原定要来的神父身体不适，他会尽力完成伯格神父嘱托的工作。大卫了解到这个见习神父是伯格神父的得意门生，名叫克劳斯。
　　克劳斯提出为了节约开支和大卫合租一间公寓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为什么不呢？这个穷学生一看就没有多少资产，巴黎开销那么大，自己租的房子也颇有些空余，帮助一下理所应当，更何况自己做的是律师这样一个与神学互不干扰的职业——从某种意义上讲，耶稣如果做律师的话以他的口才一定会在律师界无出其右的。大卫相信伯父也一定会赞同自己的决定。
　　事实上，克劳斯的确是个非常完美的室友，他爱干净，会把大卫堆了一地资料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他第二天出堂要用的文件都整理出来摆在桌子中间。克劳斯还包下了洗衣做饭的家务，尽管大卫反复强调克劳斯自己也有工作要完成，这些琐事自己来做就好，克劳斯依旧会在大卫一身疲惫地回家时替他热一点晚饭，然后啜饮着不加糖的咖啡忙到半夜。
　　有时候大卫会找这位室友聊聊天，克劳斯具备一个神父最基本的素质——他是个完美的倾听者，每当大卫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都习惯性地向他倾诉，克劳斯则带着有些出尘的微笑着慢条斯理地宽慰这羔羊。
　　对于羔羊而言，牧羊人和屠夫在引领它们出圈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不走到终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被引向青草还是屠刀呢？

　　怀里的让·约拿单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看上了这位长得像教堂壁画一样的小神父，大卫满怀遗憾地说，真可惜是个神父，不然……
　　“你不知道神学院好多我们这类人么？”让露出他独特的鄙夷表情，“没准那位小神父会的姿势比我还多！”
　　“得了吧，你们这群激进党真是什么都不放过。”
　　“我那天在教堂里看到他了，”让翻了个身说，“他看圣子的眼神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大卫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