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GL》蘇十叁

10、今夕

　　华清宫中，慕华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人儿，莫名的心慌，她不想她受伤，更不想她死。可是却是自己亲口下令断了她的腿，亲手把神剑刺进她的肩膀。这种感觉就好比伤在自己身上一样。到底为何，她不敢深想。
　　太医一脸凝重的看着言弃身上的伤面色沉重“殿下，小姐肩上的伤虽不致命，可是却伤到筋骨，今后左臂不可太用力，不然情况不妙”
　　慕华低下头，看不清情绪“她的腿呢？”
　　太医沉默一下，摇摇头“膝骨彻底碎了，支骨也裂开，今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所幸筋脉还是可以愈合，不会影响生长”
　　慕华的身子突然抑制不住的颤抖“真的没办法了吗？”
　　“无药可救”
　　“本宫..知道了..你出去吧”
　　寝宫内瞬间安静下来，慕华挪步走在言弃身边，昔日绝色的面容现在只剩下死一般的静，没有生气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只会呼吸的傀儡。慕华颤抖的抚上对方冰冷的面颊“阿言，我想保护你，可是我太弱小，所以只能用这种近乎毁灭你的方式留下你，不然父皇就要杀你，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恨我，我一定会变得强大，然后再也不让你受伤”
　　言弃这一昏迷就是半月余，醒来的时候，并不是熟悉的华清宫，抬了抬手，想要撑着床沿起身，左肩处传来撕裂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动了动身子，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言弃脸色苍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还在，而且很痛。可是为什么不能动。大力的掀开被子，左肩的伤被挣开，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言弃却不在意，只是看着自己的腿，腿用木板紧紧的绑着固定，手上的触觉很厚，应该是裹着纱布，言弃试图动一下，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锥心刺骨。发狠的想要用力下床，身子一侧，直接掉了下来，肩膀的血红的有些刺目，和苍白无血的面容鲜明对比。言弃重重的喘息着，看着远处桌子上的茶壶，拖着腿慢慢爬去，左臂不能用力，仅仅五六步的距离也十分遥远，地面很凉，凉的几乎要把血液给冻住。
　　好不容易爬到了桌子下方，伸起手，并够不着桌子上的茶壶，言弃靠在桌腿上，歇了一会，凄然的笑了笑，原来自己现在不过一个废人，连喝杯水都不能自给。用尽全力的推倒桌子，桌子上的茶具应声而落，茶壶里的水洒了出来。
　　朝着水壶继续爬去，手下是破碎的杯子利刃，刺入手掌，并不怎么疼。言弃拿起碎了一半的水壶，里面还有些水，温热的，就着自己的嘴巴直接喝了起来。
　　窗外的慕华紧紧抠着手中的药碗，下唇被自己的隐忍咬出血来。
　　推门的声音惊到言弃，怔怔的抬头看去，是一派自得的慕华，言弃眼角低垂，并不想说什么。面容无悲无喜，只是冷寂的苍凉。
　　放下茶壶，言弃狼狈的转身向着床榻。
　　慕华终是看不去了，一把抱起了言弃，因着常年习武，即便年龄幼小，手上的力度也是不小的，何况，言弃的身子实在太过瘦弱。
　　言弃没有拒绝，任由她抱着，身子僵硬。
　　“阿言身子还未好，这些事让别人做就好”
　　言弃讽刺道“莫非，我喝水也得别人侍候着”
　　慕华顿了顿“也可”
　　“我不是废人，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所以，你就待在这里，最好不要惹怒父皇”
　　“慕华”言弃有些气急“温家全数死在你父皇手中，置我温言于何地”
　　慕华沉默了片刻“阿言，以后莫要在皇宫提到温字，还有，你现在不叫温言”
　　“不叫温言叫什么？”
　　“父皇赐名，弃，言弃”
　　言弃愣了一下“言弃，厌弃之意吗！”言弃突然笑的狠绝“慕华，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四年前答应你做了伴读，不然今日也可一同解脱”
　　“温家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做过的事也回不了从前，你休息吧”
　　“公主殿下不知道避嫌吗，若无事，我不想见到你”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整个皇宫都知晓你是本宫的禁脔，所以，日日几趟是少不了的了”
　　“慕华，你留我的性命，就是想这般羞辱于我吗？”
　　“羞辱你，父皇可以开心些”
　　言弃低下头，止不住心里的悲凉，原来四年的情分也始终抵不过血浓于水“好，既如此，如你所愿”
　　自那日以后，慕华果然日日前来探望她，在众人眼前，戏弄于她，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会痛。她知道了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华清宫外的那个楼阁，慕华说，从这里可以看到昔日鼎盛的温府渐渐衰败，好让她痛苦，也好让慕笙开心。言弃只是淡淡的看着远方，给这个阁楼起了一个雅致的名“忆楼”
　　慕华给言弃派了两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是幼年时曾经见过的小桃和小香。小桃的性子格外活泼，整日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皇宫中的趣事，小香相对腼腆，只是悄声的站立在一旁，偶尔会对小桃露出宠溺的笑。回想当日她和慕华拿这两人打赌，现在想起，也只能叹息一声物是人非。
　　言弃在忆楼里一待就是四个多月，外面早已春暖花开，可她并不想出去，即便在她断腿的十天以后，慕华就送来精致华贵的轮椅。
　　听小桃说，慕华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除了跟随皇帝学习朝廷上的政事，更甚至现在已经开始查阅奏折。闲时的时候也不再来这里，而是苦练兵法武学。上次来的时候是多久了，好似是过年的时候吧，她说陪她守岁，还强行将她抱下来看了一夜的烟花。
　　慕华，你这是在弥补你父皇对温家的作为吗？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