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一瞬间》艾玛君

6、第 6 章

　　有一个星期流川没有樱木的消息，连仙道都不大看见。几次流川拿起电话拨了樱木的号码，没有听到第一声嘟就放下。他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马上要开会，结束了再打。”“还有一小时就下班，那时比较轻松。”“十一点多了，也许他睡了。”“他要是没睡，一定是在赶设计，还是不要去打扰。”

　　等等等等。

　　第二天流川被埋在一堆工作中，电话响，他来不及看来电显示，一边敲键盘，一边夹着电话，“你好。”

　　“狐狸! 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先说好了你请客！”

　　明天不是周末。

　　“你就早一点下班吗。”

　　他们约在流川公司的大厅等，樱木先到，流川向他走去的时候他正好回头，笑容像唤醒沉睡的一道阳光。

　　“狐狸，你们大厅设计得挺漂亮的。”樱木指向大厅一角线条简单却生动的雕塑，是一个戏水的孩子，孩子的脚边是一条潺潺的小溪。

　　流川奇怪，每天经过至少两次，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

　　“原来你们公司在这里，正好，地铁站就在旁边，饿死了，走啦快走啦！”

　　进了地铁站，流川在站台等，樱木去买票。过了好一会儿，樱木还没回来。当流川开始无聊的踱步，扩音器传出。。。

　　“狐狸小朋友，狐狸小朋友，听到广播请到服务台，你的天才爸爸在找你。狐狸小朋友，狐狸小朋友，听到广播请到服务台，你的天才爸爸在找你。。。”

　　广播放到第三遍，流川笑出声来。多么久违的轻松，被这个可爱的白痴带来。当所有人都变得太忙，只有他，还花时间去计划这些微不足道的恶作剧，还对生活充满想象。

　　夜晚开始得好愉快，地铁却下错了站。

　　“奇怪，我记得那家店明明在这里的啊。”樱木抓抓头。

　　“你知道那条街的名字吗？”流川问。

　　“不知道。哦对了，那家店门口有棵树!”

　　樱木回答的很无辜, 流川的表情很无助。

　　“狐狸快来看，这里有家拉面店哎！”

　　街的拐角有一家很小的日本料理，流川在门口站住，“里面没有人。”

　　“So?”

　　“大概不好吃。”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店面小的象火柴盒，一张桌子对放两张椅子。两个高大的男生坐下来，膝盖碰倒膝盖。热气腾腾的拉面端上来，两个人埋头开动，不时还会撞一下头。拉面想不到的好吃，大口吃东西的感觉很畅快，店里没有冷气，一碗面下去，连流川的脸上都有了红色。

　　“老板，再来一碗！狐狸，今天你请客。”

　　“为什么?” 被宰也要si个明白。

　　“今天。。。是本天才的生日。”

　　流川停住，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会准备一份礼物。“生日快乐，我没有准备礼物。”

　　“所以该你请客阿。老板，再来一碗，多放大蒜！”

　　他们买单，流川两碗，樱木三碗，加起来不到三十块。原来不用信用卡，也可以吃到好的晚餐。

　　没有送樱木礼物，流川就坚持送樱木回家，不顾樱木涨红了脸大叫本天才大男人一个干吗要你送啊。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却不约而同的不坐地铁，沿着街慢慢的走着。

　　“拉面很好吃。” 流川试着找话题，“店里没有客人，所以我以为。。。”

　　“这就是你的问题，狐狸。”樱木举起双手放到脑后，长出了一口气，“你太悲观，店里没人，你的第一反应是不好吃。为什么你不想，上一个客人可能刚刚走？又或者，别人都像你一样，不敢尝试？有什么好怕的呢，如果不好吃，下次不来就是了，至少你知道了，这里不好吃。但如果你连试一下都不去做，我们就错过了这么棒的拉面了。”

　　流川咀嚼拉面的余味，也咀嚼樱木的话。城市渐渐安静，月亮照着长长的倒影。经过路边已经关了的小店，樱木跳过去看他们的橱窗，高兴得大叫狐狸这家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下次我们来试一试。世界都睡了，他们享受只有两个人的宁静。

　　走过十二道和面街的交界，突然听到微弱的声音。

　　“你有听到猫叫声吗？”

　　从草丛里走出一只黑色的小猫，后半身低着，脸往后缩，以防备的姿势看着他们。流川伸出手指勾了勾，小猫往草丛里倒退了一步。

　　“笨狐狸你把它吓倒了啦！”事实证明樱木的大嗓门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

　　流川站起来，准备走了。樱木还蹲着，猛得一拍腿，“我猜它肯定是饿了, 我们买东西给它吃吧。”

　　过了四条街，才找到一家便利店。进门后没说话，两个人自动两路分工，流川去冰柜拿牛奶，樱木在架子上找草莓夹心饼干。

　　“白痴，买这种东西干吗？”

　　“狐狸一点不懂欣赏，草莓夹心饼干很好吃的，你吃过没有？”

　　“问题是猫吃过没有。”

　　“它不吃我自己吃。”

　　“。。。白痴。”

　　他们循原路回到那里，流川和樱木小心的布置牛奶和饼干，然后后退两步紧张的看着小猫，好像等待一个大人物光临派对。小猫仍然缩在角落，虎视眈眈，没有被收买的意思。

　　樱木看着猫，流川看着樱木。樱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攥得好紧。流川忽然想伸出手去，握住他。

　　他伸出手去。

　　小猫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口牛奶。

　　“太棒了！”樱木跳起来，举起双手欢呼。

　　他们离开那个街区，走到下一个地铁站。樱木说狐狸真得不要再送了，我就在这里坐地铁。流川点点头，说再联络，就要往对面的站台走去。樱木把他叫住。

　　“狐狸，吃不吃宵夜？”他问。

　　流川愣住。

　　樱木眨眨眼，魔术般，从手指间变出一块草莓夹心饼干。

　　他从他手中接过饼干，看着他，咬一口。。。

　　“是不是很好吃？我就说嘛。。。”

　　流川一个人坐地铁，回味着草莓夹心饼干。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却请自己吃宵夜。

　　这么好的人，走进自己空虚的生命里，他是不是该像那只猫一样，勇敢地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