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懂我，真好！》花开在雨季

55、我是张清的老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快乐总会在忧伤中开花，纵然张清淡出我们的世界，生活照样继续，我们母子照样精彩。地球不会因为缺了某个微不足道的人，就会停止运转。

　　这样也好。
　　每颗星星都有自己既定的轨迹，各自守住自己的本位，就会在自己的位置发出耀眼的光彩。
　　张清，以前不属于我，今后不会因为偶尔阴差阳错的交集，我们的关系就会发生本质的改变。原来，人的内心豁达起来，一切都那么淡然。我索性连张清的电话也不屑于拨打了，既然他出现在儿子的面前是那样突然，消失也是那样随便，就当他是可有可无的过客吧。
　　这样努力地劝诫自己，努力地让自己心静如水。原来，我也不能脱俗，也是凉薄淡漠之人。
　　可偏偏有人不让你如愿，非要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一个月过后的某天清晨，我刚刚打开卷帘门，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刘，张清在s城上班时的司机。我可能起来太早了，遇着怪物了。
　　我又一次死劲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林姐，别看了，是我，小刘。张大队上任时把我带过来了，我现在还是他麾下的一员兵。”
　　小刘，全名刘晗潇，倒是不见外，侃侃而谈进行自我说明。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板寸头，眉眼分明，精神矍铄，透着股机灵劲。
　　“哦……哦，是你，有些出乎意料……”
　　原谅我语无伦次，这个信息对我的冲击力有点大，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
　　“打扰你了，林姐，”小刘并没有给我过多的时间缓冲，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张大队受伤了，你能去看看他吗？”
　　“怎么回事？……受伤了？严重吗？是他叫你来找我的吗？”
　　失踪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了行踪，却是这样的消息。我内心有些淡定不了，虽然表面上装着疏离冷然，但问的话较多。
　　“张大队不让告诉你，是我自作主张来的，因为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小刘严肃出奇，一脸期待，“林姐，你去吗？张大队很需要你的。”
　　我起初颇有些犹豫，都已经打算形同陌路了，又纠缠在一起似乎不合时宜，但怎么说也是同床共枕过，不闻不问显得太薄情寡意了吧。
　　再说，法律上还是本小姐的一丈之夫，还是我儿子生物学上的父亲。就纡尊降贵，勉为其难瞧瞧吧。不能怪我心狠寡情，实在是那个男人的行事方式让我不敢苟同，准备对他避之不及了。
　　等小梁上班以后，我随刘晗潇上了车。小刘很是感动，大约没料到我会答应他的游说。在路上，小刘简短地向我讲述了张清受伤的缘由：他们大队追踪的一股毒贩，在云南边境又一次蠢蠢欲动进行武装贩毒，在抓捕过程中，穷凶恶极的毒贩负隅顽抗，张清身先士卒导致后背中枪。
　　偌大的单人病房，雪白的墙壁，张清静静地侧卧在略显狭窄的病床上。刀刻般的脸庞苍白失血，眉头紧蹙，往日性感滑润的嘴唇皲裂，周围有几点死皮屑，左臂放在被子外面，输液瓶高高悬挂，药水循着静脉无声地滴入。
　　这个平日俊逸阳刚的男人，终究是凡夫俗子，面对伤痛照样不堪一击，此刻蔫蔫的，虚弱颓然，让人心疼。
　　不过，好像轮不到我嘘寒问暖，因为正有一位美女用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浸润他干燥的嘴唇。她动作轻柔，沉浸在如梦如幻的境界中，幽深如水的眸底荡漾着少女的情怀。窗帘半开半合，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满屋华光。
　　好一幅唯美的画面！我猜，这又是张清的一朵灿烂的桃花。
　　“你是谁？”
　　虽然尽量屏住了呼吸，放低了脚步声，我的动静还是惊扰了悉心照料张清的女子。她起初微微一怔，然后很生气，不客气地低声呵斥。
　　小刘因为要去停车，并没有跟我一起上来，也可能我口是心非实际上是担心张清的，所以心急如焚只身一人就先上来了。
　　“噢，我嘛……”我停顿了一下，缓缓发声，“我是张清的老婆。”
　　我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慢，但吐字清晰。我想，足够她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是很坏的一个女人。我知道自己是故意的。管你是红颜知己，还是倾心爱慕，我先破坏你的梦想再说。无论你沦陷到哪一步，先给你设置点障碍试试。
　　原来十分排斥的“张清的老婆”这个身份，今天顺手拿来用一用还挺好使的。我为自己的卑鄙汗颜。
　　这不，效果出来了：女子惊愕地张大嫣红的嘴唇，呈标准的“o”型，漂亮的眼睛瞪得死死的，满眼是不相信的疑惑。
　　我在心里暗自为自己喝彩，林枫，干得好！就算解决不了什么，至少让她膈应膈应也够解气的。
　　唉，我好像有点草木皆兵了。明明都对这个男人不抱幻想了的，明明别人也没宣告横刀插足的誓言啊，明明我也只是纯粹来探病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林姐，这是我们大队的沈梓安，”小刘急吼吼地推门进来，给我们介绍，“沈梓安，这是林姐，张大队的爱人。”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沈梓安很快恢复了常态，讥诮地说了一句，依然镇定地用棉签沾了沾张清的唇，直接把我这个大活人当成了空气。
　　“林姐，你别见怪，她就是这么个人，”沈梓安的傲慢无礼让刘晗潇感到十分尴尬，他讪笑着解释，“沈梓安，你回单位吧，这里有林姐就行了。”
　　沈梓安对小刘的话置若罔闻，纹丝不动，甚至还给张清掖了掖被角。
　　真是一个胆大，执着，勇气十足的姑娘。女人的底气都是男人赋予的，未必张清这么快就给了她与我抗衡的足够底气。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队长的伤很严重，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的情况。”
　　沈梓安压根就没想挪窝，抬头娴熟地用手弹了弹输液管，把滴速调慢了一些。
　　我呆在旁边可有可无，成了多余的人。我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朝小刘点点头，“既然已经有人照管了，那我就走了，我店里也忙。”
　　我也不管小刘作何反应，抬腿准备走人。随便你们出什么幺蛾子，本小姐不奉陪。
　　“老婆——”张清出其意料地醒了，嘶哑地唤出声，痴痴地望着我，我的影子就倒影在他清幽幽的眸光里。
　　他醒的时间掐得可真是到位。难免让人揣度，其实他早就清醒了，一直闭着眼睛看戏偷着乐。
　　他目光凝注在我的脸上，像弄丢了玩具的傻小子，隐隐透露着一股久寻不得的失落。
　　我的脚就迈不出去了，我转过身慢慢走到床边。有什么办法，我骨子里终归是心软。也有可能，他身上藏了块磁铁，存心把我往他那边吸引。
　　张清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拉住我的手，虚弱的声音里带点祈求，“不要走，陪陪我，好吗？”
　　他的手凉凉的，大概由于失血过多，骨节分明的手指十分苍白，连细微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辨。
　　“就坐这儿！”张清把我朝床边拽，示意我坐下来，结果没有把握好力度，扯到伤口。他轻微地“嘶”了一声。
　　我赶紧坐下，俯身查看他的后背，“别乱动，小心伤口，我不走的。”
　　他后背上的伤口并没有缠绷带，创伤面积比较大，狰狞深凹，正在慢慢结痂。
　　当时一定很疼，我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去触摸，觉得不合适又把手缩了回来。
　　张清一直拉着我的左手不放，此刻享受地躺在床上，目光一眨不眨地随着我的动作而移动，生怕我从他的掌心里飞走了。
　　他眸子似乎涂了一层彩，睫毛软翘，有种孩子气的天真，最是好看。我晕眩在他强大的气场里，心湖刹那间变得柔软，荡起温情的波澜。
　　斩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难道我们注定了这辈子是要纠缠不清吗？
　　“咳，咳！”刘晗潇压着嗓子咳嗽，不停地向沈梓安使眼色，暗示她撤退。
　　即使心理素质已经无与伦比的强大，沈梓安仍旧搁不住我和张清的深情互动。她认识到，这种默契自然熨帖，以多年磨合为基础，外人一下子估计难以攻破。
　　她悻悻地放下棉签，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刘晗潇不等她再说一句废话，拖着她就走，临了还不忘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