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行》msti145

17、（17）患难

　　从死到生走了一回，她汗水布满脸颊，胸口十分闷痛，望着他背影，唇抖了下，好不容易发出声来，「楚少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练有瞬间移动，可以来无影去无踪，要出现就出现。

　　他长剑在握，身形护在她前头，沈声道：

　　「先离开这儿再说。」

　　说的好，她举双手赞成，怕黑衣女子再向她突袭，她身子缩起，努力想把自己整个人藏在楚细非的背后。

　　与楚细非对了一招，黑衣女子只觉体内气血翻涌，连连倒退几步，却在望见柳叶躲在男子身后的模样，眼中怒火复燃，提剑运气又纵身向前，冷声长笑，「不管多少人要阻挠我，我今日一定要除了妳！」

　　剑风攻来，他神色一凛，低声说道：

　　「这里地势危险，等会儿找到机会，姑娘赶紧先走。」

　　她用力点了头，表示乐于从命，才不想在这里当累赘。

　　他气纵全身，拈了个剑诀，身型如电凌空而去，一时之间双剑飞舞交接，发出刺耳鸣声。

　　白云蓝天高崖上，一白一黑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楚细非仍然神态自若，攻防有序，招式优雅；而黑衣女子招招攻他破绽，俨然是奋不顾身的打法。

　　见两人打的难分难舍……是凶险至极，战局渐渐移转地方，应该无暇顾及她，正是逃跑的大好机会。

　　但她却浑身虚软，轻喘了几口气，勉强要挪步逃走，刚跨出一步，黑衣女子像是看穿她想法，厉眸向她的方向扫来，手自怀中掏出几个黑黝黝的小丸，手一扬，往她抛去。

　　楚细非离黑衣女子较近，察觉不对，双眉蹙起，朝她高声喊道：

　　「是雷火弹，快退！」

　　雷火弹？那是啥？现代死亡风险处处有，偏偏她就得吃饱撑着莫名其妙被古代炸弹攻击，这一炸不是身体四分五裂就是面目全非……后边是绝崖峭壁，她已经退无可退，半跪在地下，发不出力气来，山上的风极强，雷火弹逆风落在她前方不远处，土石纷飞，剎那间，爆炸产生的风压将她整个人弹出，直坠崖下。

　　她生平哪有遇过这种生死一瞬的场景，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发丝纷飞，抬首看着头上碧色的天，衬托白云朵朵，强风打得她的背疼痛万分，脑袋一片空白，她瞇起眼，觉得眼前似幻似真，很多事在她脑海中飞逝，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记忆飞掠，快的让她抓也抓不住。

　　身子快速下坠，她不死心的伸出手，使劲想找在崖壁上找个能停住落下之势的支撑物，仅徒劳无功的被尖石摩擦出许多伤口。

　　她心神一转，颤抖不已的手探向怀内匕首，正要拔出刺入石壁，不意中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温柔的男声在她头上响起。

　　「不要朝下望。」

　　听到声音后，她反而凝聚视线，定睛一瞧，「你……怎么会……」

　　楚细非健臂一伸，单手将她紧揽怀中，提气将手中剑没入崖壁内，长剑嵌入壁中后又向下切割了几尺，这才稳住下坠之姿，两人就这么悬在空中。

　　算是勉强脱离死亡的阴影，男子身上药味传入鼻间，柳叶一开口便是疑惑，「你为什么也……」

　　美丽的脸庞微微苦笑，「就算姑娘身份未明，见妳命在旦夕，我自然不能至之不理。」

　　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直觉地道：

　　「你……你人未免太好了。」简直是傻子了，眼中盈满感激的泪水，要不是身处险境，她真想抱住他大腿大叫救命恩人救苦救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他笑了一笑，神色温柔，奇妙的安抚了她惊魂未定的心情。

　　「楚少爷，现在上不见天堂下也不是地狱，所以我们……还会有救吧。」说到底，她还是想活着回家。

　　「放心，山庄内很快就会有人会来救我们。」他低声安慰她。

　　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的话，方才经历几个生死关头，她还忐忑不安，话中满是恐惧，
　　「如果是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我，我很想回去……我有一个一定要回到的地方……我很怕永远回不去……」

　　语未完，他忽然表情一变，疾声道：

　　「抱住！」

　　柳叶赶紧环住他纤腰，见楚细非手抬起，运气将破空而来的大石一掌打碎，无数的屑碎打在他俩身上脸上，她念头闪过那黑衣女子手段未免太过狠毒，人都坠崖了还要投石置他们于死地。

　　受到冲击，啪地一响，长剑与剑柄陡然一分为二，丢弃无用的剑柄，楚细非足在空中旋踢、轻功飞悬，要稳住坠势，没料到竟落于一个小小的平台之上。

　　那地方可以站的空间极小，两人生死关头也没多想，身子紧密贴着，头上又传来重物坠落之声，他轻道：

　　「失礼了。」

　　他望见柳叶身上已经受伤渗血，为护住她全身，他整个人将她压向壁上，柳叶手紧贴崖壁，不期然摸到个凹陷之处，无意识借力使力，向后推去，一阵轰然巨响，他俩身后的石壁裂开两半，两人双双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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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转醒，马上想起刚刚患难与共的人，她心中一紧，连忙转头搜寻道：

　　「楚少爷……」

　　四周一片昏暗，没人应声，她低头侧耳细听，地面传来男子的喘息声，她捱近声源，唤道：

　　「楚少爷，楚少爷……你没事吧？」

　　她心知不对，动作小心地将他的头枕在她腿上，手连忙贴住他极烫的额头，楚细非双目紧闭，浑身带着一股寒气，一抹青气浮上脸庞。

　　是发烧生病受伤还是……？在一片漆黑中她仍然眼力极佳，很快地在楚细非手臂上找到三枚银针，她猜想应是刚刚那名黑衣女子在丢下巨石时，不忘用暗器伏袭，楚细非保护着她，所以才会中了银针。

　　难道针上有毒……思及此，她隔着袖子，小心翼翼将针拔出，但楚细非脸上青气越来越重，伴随着不断的咳声。

　　心里一紧，她连忙搜索枯肠，试着要忆起以前学过的治疗方式，CPR……那是治疗心脏病还有昏迷不醒的人用的，哈姆立克急救法……帮助异物堵塞的人……将病人侧卧然后把脚垫起……那是治疗什么来着……蛇毒需要血清……

　　越想课本的知识脑海更是越混乱，果然紧急时刻靠的是临场反应不是死读书，她深呼吸镇定情绪，努力简化问题，感冒需要感冒药，那中毒便要解毒药，可是这里哪里有药……哪里有治疗的药……

　　心念一动，她从怀中掏出君小姐还没收回的君家灵药，刚刚一下子匆忙间，反而什么都忘的精光，她倒出红瓶内的药丸，要喂他服下，可是楚细非双唇干涩，一时间药难以下咽，她右手摸向腰旁想拿水袋，却空空如也，想是逃命中不知在哪里落下了，但没水病人难以服药，要怎么办才好？

　　柳叶手臂抵着有些发热的额头，用心思索，发觉手背上有些湿润，被黑衣女子划伤的伤口血迹尚未干涸，她怔了下，想到刚刚他舍身相救的伟大情操，一个念头成形，怕自己细想下又胆怯，她迅速拿出怀内匕首，咬紧牙关自伤口处轻轻划下。

　　匕首锋芒极利，刚一碰，鲜血就不断涌出，她将手背凑向楚细非嘴边，就这么喂他服下药，不一会儿他便呕出几口血，脸色稍稍好转，身子也暖了起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环顾四方，发现眼前是个不大的漆黑山洞，前方道路向黑暗延伸不知通往何处，好一个充满绝望又有着无数希望的场景。

　　包扎完自己手上的伤，她摸摸自己手指尖端，仍然是冰冷地令人害怕，想着刚刚遭遇的在心中充满迷惑恐惧的一切，她不自觉地与楚细非靠的更近些，安慰自己至少多一个人多一份温暖。

　　突地她注意到楚细非的唇动了动，初一看，以为是自己被黑暗所骗产生幻觉，用力眨了眨眼才确定楚细非真在说话，她缓缓的捱近他，想听清楚他的话，耳中传来的，是他一直一直，念着一个重复的词句，用一种近乎于悲伤的语气。

　　她皱眉，低头想看看他情况如何，却见到他一双美目正瞬也不瞬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