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行》msti145

10、（10）谈天

　　凝神，她颇有礼的笑笑，本想随口回覆，却在话出口时又改了说词，「嗯……提供愈伤药的──是我家小姐，不干我的……呃……奴婢不敢居功，区区小小姓名不足多提。」

　　进入古代，对这个「柳叶」的先前过往都一无所知，也担心过若有跟以前「柳叶」非常要好、认识很久的人突然出现，自己是该如何回应才能不露出马脚等等问题。但目前她只希望快点熟悉、进入状况，好好过生活，再尽全力寻找回家的方法，既然是新身份，越少人认识自己越好，就怕人多嘴杂、事情多多，倒楣的话又有什麽事情缠身。

　　她动手抹药，在他伤处画圈，手力有点故意过大，想藉此引他分神。

　　耳边传来楚细非低声轻笑，他摇摇头，黑缎般的长发有几绺跑到胸前，甚至飘到柳叶的手背上，他温和清亮的眸光打量眼前平凡无奇的女子，好听的声音续说：

　　「姑娘过谦了，楚某今日方知，君家药除不随意赐人外，其药施用时尚有特别法子，姑娘定是极得君小姐信赖，才能知悉方法，楚某要不是有姑娘相助，怎能得其要领好好治伤，还望姑娘告知姓名，让楚某有朝一日好生报答。」

　　被男子以温文的语气，文诌诌左一声姑娘右一声姑娘叫唤的头昏脑胀的她，不得以认输回答道：

　　「奴婢叫做……柳叶。」哎，又记起自己真正的名字想不起来的悲惨故事，说要报答……那拜托帮自己回到现代如何，她心中想着，当然没胆说出口，手一转，避开那柔软的发丝。

　　「柳叶……真是个好名字。」他低语轻唤，露出玩味笑颜。

　　听俊美的男子唇微勾，叫出没啥真实感的「柳叶」此名，还美言称赞，她顿时愕然，手不稳的戳上伤处，不知怎麽地觉得有些尴尬，乾笑几声，赶紧提道：

　　「多谢楚少爷夸奖，奴婢的名字只是称呼……只要小姐金口一开，随时都可能改变……只要叫的顺口就可以……」天呀，自己是在语无伦次什麽？「……啊！时间到了，现在就是包伤口的好时机。」

　　一时紧张，她讲话没啥条理且又急又快，将瓶子顺手放在床上，她为楚细非掩好伤口，拉起旁边白布，用心忆起护理老师的谆谆教诲，默默感激一声，开始她慢吞吞又不熟稔的包扎行程。

　　楚细非神态优柔地扬手轻触身边玉瓶，缓缓转动。

　　半晌动听的嗓音又落，字韵间音色低缓悠长，「称呼……那不知柳姑娘在君家待了多久呢？」

　　喔……唷……她觉得自己要抓狂了，包伤口就包伤口，想报答她是很高兴，但是为啥开始做身家调查，虽说不知者无罪，可是这种问题正巧是她完全不会回答的高深迷团啊！又见他伸手把玩起精致的药瓶，想说他是小姐的心上人应该无所谓，勉强微笑回答，「这个……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忘了时间。」敷衍一笑。

　　见她吞吞吐吐脸露不自在，楚细非便换个话题闲话家常，「今日的天气挺好。」

　　「是……很好，很晴朗。」先从这里绕几圈看看。

　　「蓝天白云，配上此处青竹响声，倒也像人间仙境。」

　　「楚少爷说的是。」再往上绕。

　　「冬日中能见如此和煦暖阳，实是难得。」

　　「也是。」怎麽白布还这麽长，都已经绑这麽多圈了，要不要拿剪刀剪掉一段。

　　「冬阳令人感到舒懒易疲倦。」

　　「是啊。」现在绑到这里，下一步是该左绕还是固定在关节上？

　　「偶有微风袭袭，也十分舒服。」

　　「对。」那个结是要怎麽打？待她想想。

　　「常言道：『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果然不是没有道理，昨日月色虽然皎洁，但周旁朦胧，今日果然风起。」

　　「没错。」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绑。

　　「柳姑娘答的如此肯定，莫非昨日月下花落之景，柳姑娘有见到呢？」低低轻笑。

　　「嗯。」哇！绑好了、固定了，好骄傲，要不是怕伤口又裂开，真的好想把自己的「成果」用力拍拍，不枉费护理老师化身母夜叉的指导，这就是自己和同学们互包互绑、玩得不亦乐乎一起奋战许久的成就，一想到好朋友们，她心中浮起几丝酸涩，迅速被她以「要坚强」而抛到脑後。

　　此时，她发现室中出奇的静，正想把东西收一收找藉口先走，却听见悠然的醇嗓正一字一句徐缓的说：

　　「是在哪儿见到的呢？」

　　着迷地把专注力一直放在自豪的「成果」上，被他温醇的嗓音惊醒，她迷惑地呆了一呆，眯眼勉强想起他前面的言语──见到什麽？月下？花落？昨天？昨天晚上……她还在温暖的家中逃避作业悠哉的睡觉，怎麽可能看到什麽景色？

　　忽地，她心底一震──不对！那景色说不定有见到，自己是不可能，但之前的「柳叶」在昨天夜晚的行踪她可完全不清楚……眼前这人这样问，难道……有什麽？她觉得不对劲，僵硬的抬头，只见清澈温和的眸光以不令人感到困扰的方式直视着她，唇边抹笑，仍是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

　　望见楚细非神色不变，看来只是在处理伤口时无聊，向她这个小小奴婢闲谈一番，她不动声色的吁了口大气，平静地畅笑道：

　　「不瞒楚少爷，昨日奴婢跟另一位丫环做完手中事，正要回房间时，见到房外月光明亮，就站在外边赏了一下月色。」昨日柳叶到底做了啥事她一无所知，不过晚上在山庄中游荡感觉就是不太好，还是编个说法混过去，既然搬出证人小喜，等会儿回去记得要跟小喜好好套招，成就口中说词。

　　「原来如此，柳姑娘真是好雅兴。」他神思遥远，垂眸轻抚玉瓶，长睫在美丽的容颜上留下阴影，气质悠然、飘渺似仙。

　　柳叶应声，为防言多有失也不再多言，也无视他身边出尘的氛围，手脚笨拙的帮他拉好白袍後，脚踏回地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恭敬端给他，再拿出红色瓶倒出鲜红丸药请眼前男子服下，认真说道：

　　「小姐说服下这药後，需调息片刻，让药效渗入体内，在运气时不可有人打扰，不然极易走火入魔……」神奇的经脉专有名词太多她完全是听了就忘，便把脑中简化版的小姐之话念出，一边想着──调息？运气？还走火入魔？真是太帅气了──果然是武侠片中演的不完全是天马行空、胡乱捏造的嘛！

　　按下有点兴奋的心思，「刚刚想起小姐还有其他事情交代奴婢去做，得先回去处理，明日再过来服侍楚少爷。」来到古代第一天，她真的觉得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充电休工，再迎接明日不知还有多少的挑战。

　　「多谢柳姑娘。」他柔声答着，姿态优雅地把手中瓶子递还给她。

　　听到道谢之辞，她便装作很受宠若惊样的点头顺道拿回药瓶，想到今天任务完毕，心下大乐，见楚细非已开始闭目运气，她乾脆省了欠身行礼，走向外边，转身开门，见到庭院中左晃右晃、非常忐忑不安、担心受怕、脸上处处淤青的凌易，偷偷一笑，便轻掩上房门，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