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猜不中的过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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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十分，宜昌街头，我双手套在上衣的口袋里，在只有路灯亮着的街道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地晃荡着，等待新的消息传来。闷油瓶并没有直接上去广西的火车，而是坐了一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大巴。三叔的人跟了一段，因为我吩咐过不能跟得太紧的缘故，转而去了武昌火车站蹲守。闷油瓶的目的地一定是去广西，这点我再清楚不过，倒不必总是就近跟着。他警戒心很强，被发现了反而不美，相信组织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我们只要保证不断线就好，反正再不济，直接去巴乃守株待兔也不错。
街上的路灯昏黄，许久才会过去一辆车，车灯一忽儿就闪了过去，跟过了层白光一样惨亮。我觉得现在的气氛很适合拍鬼片，尤其是在前面的路灯下还有个黑色人影的情况下。在原地站了小半个钟头吧，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把衣服的领子竖起来挡住越来越料峭的寒风，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我走到路灯最外面的光圈站定，看着眼前全身上下包括脸都包在黑布里的人，不禁有些羡慕，这穿的多严实多保暖，不像我，只套着件薄外套就要在寒风里赶路，真是苦命人天不疼。黑影从我一步步走上这条街开始，就一直用泛白的眼睛一步不错地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的皮肉，把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看个明白。
“您没有跟着文锦姨行动，却一大早地在这等着晚辈过来，晚辈真是不胜惶恐。”我微笑着用谦恭的语气说道，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不是等会儿要赶上火车，我还真想跟这个人聊聊，毕竟对于这个用臆想间接地影响了我从容貌到性格二十多年的人，本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真是可惜了。
我的尾音轻飘飘地落下，在风里打了个转，消散在两人中间。眼前的黑影，啊不对，现在应该叫齐羽，无声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用油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方块，递到我的面前。“没有人告诉过您，一般人不会随便接来路不明的东西吗？”我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左手：“不过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晚辈今天就却之不恭了，相信前辈您也不会太坑后辈不是。”把东西从那同样包得挺严实的手上接了过来。这个人停顿了片刻，留下一句轻不可闻的“小心水”就转身缓慢地离开了。我抚摸着光滑的油布，突然间情绪有些复杂，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给我感怀。我掏出手机，吩咐伙计带两三个人把齐羽领到约定的地方去，看着远远的有人影跟了上去，才把视线收了回来。我掂了掂手里东西，没有打开就塞进了衣服里，插着口袋走出了这条长街。
中午十一点，武昌，我一进车厢就看到了脸冲着墙壁、睡在上铺的闷油瓶。我的床在他的斜下方，方便观察来往的人群和闷油瓶的情况。闷油瓶的下方躺着个年轻人，拿着本杂志边看边傻笑。我瞄了一眼封面，经典的长腿大胸女人，没意思。下铺还是空的，估计等会会有人来。我这边上铺和中铺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闹腾得厉害，我听着像是想睡到下铺的样子，一家人又不想分成两边。大概是我这次扮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不太好说话，他们把视线对上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番交涉之下，他们成功地换到了对面的床位。
看着换到床位仍然吵吵嚷嚷的小屁孩，我瞟了一眼上铺稳如泰山般躺着的闷油瓶，暗叹了一声，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啊。带着的旅行包里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零食，这次负责我食宿的是三叔手下一个挺机灵的伙计，一听说我要带着东西路上吃，百货店里能找到的玩意都给弄了进来，那重量一般人还扛不住。我摸出两桶麻辣味的泡面，两桶泡一碗，先把从早上起就没进过任何东西的胃给塞满，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泡面盖子一揭开，香气就在车厢里散开了。你别说泡面这种东西虽然吃起来不咋滴，闻上去还是挺香的。对面的小孩刚安静下来，一下子又闹腾了。我懒得搭理，看着斜对面的闷油瓶坐起来摸出包压缩饼干，才呼噜噜地开始吃泡面。虽然啃的是压缩饼干让我看着有点不爽，不过吃总比不吃好，晚点时间再补回来吧。我把吃完的泡面拿到车厢间的垃圾桶去丢掉，靠在那抽了根烟，半小时后又走了回来。
下午一点，我躺在床上闭目眼神。四周很安静，对面的一家三口都睡了，闷油瓶对着天花板在发呆，我上铺的年轻人翻完了那本情趣杂志，开始玩儿手机，机键按得啪啪地响。我翻了个身侧躺，面冲着过道等待着。十几分钟后，一阵熟悉而沉重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出现在包厢门口，然后是熟悉的嚷嚷声：“格老子的，胖爷订的明明是下铺票，你们哪个占了座趁早让出来。”这样一声吼，整个车厢的人都清醒了，纷纷探出头往外看。
搅混水这种事情，还是找专业人员来比较对口。我揉了把头发坐起来，随着众人注视着一个庞大的身躯停在我们这边的过道里，扯着口京片子气壮山河地跟那一家子掰扯，顺便与上铺的闷油瓶来个喜相逢，深深地觉得胖子这样的演技不去混演艺界真是一种人才的浪费，你看现在的出场费都要小爷我付出一支明永乐期间的玉笔，真是贵得让人肝颤。
胖子凭着体重嗓子以及胡搅蛮缠，完爆了对手，抢回了下铺的宝座。我靠在车壁上吃着牛肉干，看胖子趴在梯子上吐沫横飞地跟闷油瓶叙着旧，把闷油瓶烦到不行又不能一脚踹他下去，就觉得小爷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该，让你玩儿失踪，我就专门拉个人来给你闹腾闹腾，烦不死你我就不叫吴邪。
胖子大概说累了想先下来喝口水，一看到我手里的牛肉干眼睛就亮了：“大兄弟你这吃的是草原上的正宗货吧。”我点点头，从旅行包里翻出一整包递过去：“大哥你不嫌弃的话也来点？”胖子口里嚷嚷着不嫌弃不嫌弃，一把抓过去就掏着吃了半袋。我满头黑线，我去这胖子还真吃上了，赶紧办正事啊喂。牛肉干是紧着用大纸袋装的，满满一袋有两斤重。我吃了一天还只干掉半包，胖子三分钟就搞完了一半，打了个响嗝才记起来把剩下的塞给闷油瓶。我瞅着他张嘴吃了才把手里的纸袋放进包里，尼玛都快撑死小爷我了，胖子你个怂货什么记性，下次再忘记交代的事就别想再出场了。
晚上吃饭时同样被胖子搜刮了一番的我，收获了众人无数同情的眼神。我顺势将包里的吃的分给周围的人，连熊孩子那都分到了，搂着他的中年女人谢了又谢，大概也是知道自家的孩子多么招人嫌吧。睡我上面的年轻人也伸手过来抓了一把开心果，卡擦卡擦地啃。车厢里的气氛热闹起来，很多人开始攀谈，聊的十分热烈。我坐在床沿边，听了听就上床了，躺着整理得到的信息，现在情况还在掌握之中。
晚上本来想小睡一下，胖子的呼噜声实在打得让人睡不着。我起来去洗手间搓了把冷水脸，干脆面对着里面，靠在车厢间发呆。乘务员过来问了下什么情况，我冲那噪音发源地示意了一下，乘务员秒懂，投了我一个同情理解的眼神就继续去巡视别的车厢了。我看着里面，发现闷油瓶也没有睡，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人倒都睡得熟，一点没被胖子打扰，怎一个牛字了得。
晚上十一点，我在距南宁还有一个小时车程的站点下了车。一路跟去未免会引人怀疑，今天在车上的那几个钉子可都不是善茬。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给留了下来的伙计发短信，提醒他们重点提防那个“小孩”。练缩骨功能练到这种程度，我之前只见过闷油瓶一人，连小花都还没到。这个看起来像小孩的人，其实际年龄可能比想象中还要老。组织还真是在小哥这里花了大功夫呢。
寻思着是不是要给胖子提个醒，我想想很快会在巴乃汇合，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要是打草惊蛇可不好。我把火车上后续的注意事项交代了一番，站起来舒活了下筋骨，准备去赶凌晨的大巴去目的地。谁知一回身就被身后站着的人惊得倒退了几大步，定睛一看，卧槽闷油瓶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猜不中的过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