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真相和假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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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没有等其他人接下来的反应，就跟着三叔匆匆离开了老宅，因为潘子来消息说，文锦找到了。不，确切地说，是文锦自己找上了门。我们一路坐火车到武汉，转渡轮去神农溪，解叔一行人和文锦在一处观光招待所等着我们。
我上了渡轮后被水汽一凉，才振作点精神。凌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三叔搞突然袭击，我抱着被子一坐起来，就看到小哥和三叔在门边对峙着，一个个脸冷得像黑面神似得飙杀气，让我看得头疼不已。三叔见我醒来，丢下一句收拾东西就出去了。然后我就满脑子雾水地跟着三叔在凌晨两点半鬼都没出门的时候上了火车，还把同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哥给拎了来，结果这老小子抛出一句“你文锦姨找到了”，就蜷缩在位置上倒头大睡。我本来想再问问具体什么个情形，关键是我这个时候也困得不行，一看他这明显拒绝说下去的态度，干脆暂时作罢，靠着小哥也补了补觉。
三叔在渡轮上弄了个最右侧的房间，还带了块临船舷的甲板，我们现在正坐在甲板上说话。小哥检查了四周一番，表示没有外人监听，我赶紧将之前的话问了出来。三叔靠在椅子上，面容有些疲惫得说：“之前要找的东西有些眉目，你解叔收到些消息说在湖北神农架一带，两三天前就带着人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发出消息的人，就是你文锦姨。”“会不会是假的那个文锦，或者被人装扮的。”我立刻就想到了组织在西沙后弄出来的那支假考古队，这些人当初可把我们绕了个不清，从云顶天宫到巴乃的张家楼，处处有他们的影子。
三叔摇了摇头，推翻了我的猜测：“如果是假的，你解叔不会辨别不出来。”我想想也是，解家易容一枝独秀，无人能出其右，何况解叔和文锦姨是老相识，又有我告知过假考古队的存在，应该不会弄错。可是我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辈子的文锦是在我们进沼泽之前碰到的，她跟三叔（不管哪一个三叔）都没见过面，然而她现在提前出现，还直接跟我们有了接触，看来我的重生真得使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我握着小哥的手，有些心事重重。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预知的作用正变得越来越微弱，这样我们之前订下的计划执行起来肯定会出现或多或少的问题。我看一眼小哥，准备先把内事清理了再去处理外事。
“我想跟小哥把事情说了，以免日后出什么问题。三叔你要是没事做，就去屋里给黑眼镜打个电话，让他们在云顶提防有意外。”我简单粗暴地直接把三叔指使开，反正他现在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也没办法帮着解释，还不如我自己来。三叔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潜台词，上手就想敲我个丁脑壳，被横过来的一只手就挡住了。小哥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叔，手横在我面前，稳稳地动也不动。我得意得冲三叔一笑，直把他郁闷得狠瞪了我们一眼，躲进了屋里眼不见心不烦。
我捏着小哥手臂上软软的肌肉，冲他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小哥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脸大的人，把手抽过去，抿着唇停顿片刻，捡起之前的话题：“有什么事要说？”我收回脸上的笑摆出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其实心里早乐呵开了。小哥这样又纯洁又正经的人逗起来真可乐，就是不能多逗，因为我发现小哥在这方面也是有点脾气的。不过我连这个也觉得很喜欢，有脾气好啊，情感越多，他与这个世界就越分不开了。
把小哥的位置调整地与我面对面，我开始将一些秘辛跟他道来：“我们吴家在长沙道上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地位，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我爷爷手里有钱也会经营，但七八十年前，他其实也只是个街头的混混。后来他做了倒斗淘沙的买卖，干的还不错，与当时几个也在这方面有些建树的土夫子往来频繁，就成了一股势力。后来陆陆续续有几个也加入了进来，就形成了九家联合的情况，被道上人称为老九门。上三门为官，军爷戏子拐杖仙；平三门为贼 ，阎罗浪子笑面佛；下三门为商，美人算子棋通天。说的就是老九门中个人的行当。他们在长沙连为一体，所有明器的倒买倒卖，都不能错过老九门的手。”
我停顿下来，确保小哥理解清楚后接着往下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家开始大力打击盗墓活动，老九门开始分裂，一部分洗白，一部分还是干老本行。我爷爷是属于想洗手不干的类型。然而当时有一个年轻人找上了老九门的领头人张启山张大佛爷，以重金聘求九门的帮助，去做一件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的事情——从广西送数千棺椁上长白山。张启山答应了，但是他却并没安什么好心。张大佛爷的目的不在于那些重金，而是想倒那个装有棺椁的大油斗。老九门中人尽数被拉入其中，可结果却是损失惨重。九门势力受到重创，再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我爷爷后来才想明白，张启山组织这次有史以来最大的倒斗活动，其目的也并不只是为了得到这斗里的东西，还想借此清洗九门，好为他所用。在张启山的手下有一个组织，就是用来操控老九门和老九门的后代，为他们找到一个秘密。而这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可能就是国家。这次倒斗结束之后，我爷爷他们发现了组织的存在，有些决定反抗，要将这个秘密保住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爷爷也在后面起了一些作用，他们成功了。但老九门的后代还是卷入了其中。”
闷油瓶一直安静得听着，不打断也没有反应，听到这里时目光才有了波动。我点点头，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往下说下去：“你想的没错，我三叔他们也卷入了其中，甚至还包括我。但其实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吴家，也不在于老九门，而在于你和张启山。因为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你，而我最近才分析出来，张启山可能是张家的后人，属于内乱的时候流出张家的分支。当年你作为张家最后一个起灵，担负着将内乱中死去的张家人送回你们的主陵的任务，因为没有助力，迫于无奈求助当时势力很大的老九门。谁知张启山就是当年敌对方的后人，趁此机会就想将张家族长世代保护的秘密给掏出来。成功是成功了，却被我爷爷他们给偷偷埋藏了起来。张启山并不死心，他支使组织操控着老九门的第二代，开始在张家历代出没过的地方寻找，一直到现在，这个组织还在运作着，我前世所遇到的种种事情，其中都有他们的影子。”
事情说到这里，前因已经很明白了。我前倾着身体，将闷油瓶的头紧紧地按在我的肩上。这件事情会对闷油瓶产生怎样的冲击，即使事前有过多次想象也很难估计清楚，我常常想着想着就再也考虑不下去。因为自己的失误使族人的墓地被反复打扰，把许多无辜的人也牵连了进来，由此而产生的痛苦和内疚，恐怕会在他心底存留一生吧。可事情的真相，谁也没资格去隐瞒这个人，包括我。我轻拍着闷油瓶的后背，无声地许下承诺，所有这一切的源头，都会被湮灭，再没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了。
闷油瓶直挺挺地靠在我肩头，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吧，他推开了我，什么也没说的进了船舱。我本来想跟着进去，想想还是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吧。有些感觉即使至亲之人，也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我靠在船舷上，看着轮渡经过时激起的水花，觉得心里一片空茫。这水天之间何等广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扯开命运的桎梏，再没有负担的活着。
下船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们随便找了家小旅店住下来。闷油瓶沉默地有些死寂，早早就上床了。我到对面跟三叔说了一会儿话，回来就发现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熟的模样。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好，也躺了下来。
凌晨三点四十，我在夜色中睁开眼睛，身边的闷油瓶已经不见踪影。我摸过枕头边的小纸片，拉开床头灯瞅瞅，上面闷油瓶的字迹挺清瘦的，唔瞧着跟我写的瘦金体有几分相似呢。三叔推开门就看到我躺在床上研究张破纸，不禁有些黑线：“你就真不怕那小哥以后不见踪影了。”我懒洋洋地瞄了他一眼：“那就得看您的人有没有本事了。盯梢跟踪这种事都做不好，趁早别下地送死。”虽然我事先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闷油瓶的不告而别还是影响到了我，使我说话间不知不觉带了几分火气。
三叔没再刺激我，叫门外的两个人进来了。都是熟人也不用客套，小花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弄成了我的样子，另外的老痒也十分速度地套上了三叔的面具。我跟三叔更好办，直接化成了个扔人堆里看不出来的角色。半个小时后，我接到三叔伙计的电话，离开了旅店。小花他们将在早上退房，辗转着跟解叔他们汇合，三叔会暗中跟着他们，解决掉沿路的麻烦。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计划啦，我现在的任务是追上闷油瓶又不让他太早发现。又要给闷油瓶时间空间平整心绪整理心情，又要紧跟着以防他被别人盯上，像我这样贴心又敬业的男朋友去哪里找哟，居然还敢像上辈子一样动不动就失踪，等小爷我灭了群龟儿子再跟他算账。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真相和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