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大糊糊

8、疑惑

　　新的人生路上总归需要新的朋友，彩懿算一个，Jacky算一个，童曦大概也算一个。
　　其实在校园里，想交朋友本身并不困难。只是烟然本身已经太累了，承担不起维系一份超出范围的朋友关系的成本，彩懿算一个意外，莫名其妙但确确实实的心有灵犀，甚至超过她之前任何一个能称得上闺蜜的女伴。烟然自己也诧异缘分的神奇。
　　至于Jacky，算是连预期过的意外里都不曾料想到的事故吧。烟然合上信箱看着手里花哨的邀请卡，有点无奈。
　　“呦，那小帅哥果然来找你了呀。还寄邀请函？够复古的啊。”彩懿从门口探出头来看了看，手里还握着牙刷，说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
　　“你别瞎起哄了。他还是个小孩呢，什么都不懂。”
　　“不懂才好呢，正好你可以教他啊。这种纯天然无公害小鲜肉将来调教出来了再自己收割，可以把你所有在前任身上没实现的理想统统实现喽，简直完美。”
　　“得了吧，”烟然甩她一个白眼，“我没你那么活力旺盛，目前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活力旺盛的人生从来不缺故事。开学以来忙归忙，但彩懿自己新交了男友。是曾经同在交大的学弟，叫江寻，现在在MIT读金融，到哈佛只有一小时的车程。烟然见过几次，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孩，清秀眉目间有意气风发的骄傲，典型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天之骄子，不过情商很高，举手投足间看得出良好家教，跟彩懿站在一起，算得上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相比起来，Jacky则比江寻还要像个温室里长大的娇嫩花骨朵。在这个眨着蓝眼睛的local本科生冲到自己面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烟然正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和助教装病，表示自己生理期身体不适不能去参加下午的seminar。虽然身为这次探讨中国股票市场的seminar主持，她已经为了这次会议不眠不休的准备了好几个日夜。
　　一贯乐于助人的助教姐姐这次表示很无奈，作为商学院少数对外开放的研讨项目，临时更换主持人并不在她的权限之内。于是借着突然出现的搭讪者自我介绍的时间，快速撤离了现场，留下烟然呆呆捧着嘉宾名单面对着眼前看上去还不到18岁的少年。
　　时间紧迫，烟然实在没空仔细听他到底滔滔不绝的说了些什么，机械的面带微笑等他说完，为了尽早解脱乖乖留下了邮箱和地址然后借口有课转身离开。直到在图书馆一楼的长凳上落座，脑子里依然在思索该怎么推掉下午的主持，手里攥着的名单已经被微微拧皱，主讲和嘉宾都是时下学术界和金融界里闪闪发光的名字，是她一直想要有幸得见的人物，可偏偏这次多了例外。如果说Eason Qu这个名字还不能让她萌生躲闪的意图，Brain Lee则足够直接把她从这两个多月来精心构筑的新生活里生生扯回现实了。
　　她想过会和他再见，在很久以后，她有能力和他在谈判桌上一较高下的时候。或者再也不见，也不失为是命运恩赐给她的难得平静。纽约也好，伦敦也罢，全世界这么多投行，这么多交易，纵然他在业内逐渐声名显赫，纵然走到那样的顶峰本身也是她的目标，他们也仍然可以像从未认识也不会认识一样，在各自的天地里谋各自的人生。即便不可避免的要在工作里有所交集，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在那个烟然不愿意停步回望的上海，在那个刚刚进驻中国内地的宸宇，她做过他的助理。他从来不看学者们的经济评论也从来不爱参加研讨论坛的，这个她知道。更何况，当初注资宸宇不过是因为和陈政南他们的兄弟情谊，他一向不以宸宇股东或负责人的身份露面，千里迢迢从伦敦跑来波士顿参加一场论坛？她理解不了。为了人脉？身为其中一员他自有他自己的方式来结交这些华尔街顶层，不必像烟然这样的学生一样，借助学校里的活动和校友的推荐来求得赏识。为了她？她还没有这么不自量力。
　　无论他为了什么而来。短暂且莫名的紧张和惊惧之后，烟然坐在长椅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她必须淡定平和，也必须老练理智。李波涵这个名字，早已经被她划进过往的沉珂里了。她还有未完成的目标和要达成的理想，她的，暮非的。无论谁都不能阻碍她实现最终目的每一个过程。陈洛不能，他就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