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穿越者们》独孤十四

7、嘉世——气冲云水

　　气冲云水一直觉得奇怪。

　　他不是不喜欢吴雪峰，诚然，他十分喜爱这个认真、开朗、聪明的大男孩，但他面对吴雪峰的退役时，并不那么绝望。

　　至少不像其他易主的账号卡一样，绝望得心死如灰，行尸走肉，疯疯傻傻。

　　他难过在于以后见不到吴雪峰这个穿越后最重要的人，但，那只是和他面对父母的离世一般，灰暗过后，时间会治愈一切。何况吴雪峰过得好好的。——像秋木苏和一叶之秋一样的毕竟少。

　　而他离开了吴雪峰，迎来新的主人，拥有新的生活，变成新的模样。总有一天，他会完全脱离这些悲伤，不再思念曾经的主人。

　　气冲云水在吴雪峰离去后大哭一场，然而没过几天，他就和从前没啥区别，训练，打怪，八卦，聊天，好像操作他的不是郭阳而是吴雪峰。

　　一叶之秋忧心忡忡，先前，是生怕他变成下一个王不留行，如今又担心他强颜欢笑。

　　气冲云水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没那么脆弱。吴雪峰又不是死了。况且，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是两个人，本就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这一点，气冲云水从开始便看得很清楚。

　　因此，和别的账号卡不同，他从不把操作者当做自己的整个世界，也不天真地以为会有奇迹出现。他只把吴雪峰当做朋友，有距离，不亲密；当做家人，会有自己不同的世界，会分开；当做恋人，有时候亲密无间，但各自有私密空间，是两个独立的人格。

　　一叶之秋不相信他的话，说：“难过要说出来，我们都在。”

　　气冲云水怪异道：“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想？”

　　“什么这么想？”

　　气冲云水摇摇头：“以为我换了操作者会活不下去。”他说，“其实不是的。你们把操作者看得太要紧了，当做生命中的一切，好像活着的意义便是操作者。但我不会。”

　　一叶之秋哑然，“我没……”

　　一叶之秋说不下去，因为她确实把叶修看做一切，她为他而笑，为他而哭，有他就幸福，没他便忧愁。

　　操作者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支柱。说是雏鸟情节也好，斯哥德尔摩也好，在某种意义上，操作者确实是他们的主人，掌握着他们的情感、生活、爱憎、意志乃至所有。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气冲云水说，“你们全都知道，明明知道操作者只是操作者，知道总有一天会分开，为什么还把所有的情感投注在他们身上？”

　　是傻的吗？

　　“我不是说不应该对操作者投入感情，只是你们太……太傻了，就像飞蛾扑火。”

　　一叶之秋抓抓头发，笑了：“不是像，本来便是飞蛾扑火。”她放出技能，对着天空做了一个龙抬头，绚烂的伏龙翔天照亮她黑色的双瞳。

　　“我知道你的意思，”一叶之秋说，“秋木苏刚来那会儿，也说不会对注定要死的苏沐秋投入感情。但这不是‘早知道’就能做到的。”

　　“怎么说呢，当你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周围没有熟人，连世界观都完全颠覆，只有那么一个人和你朝夕相处。他对你投入无数心血，把你当做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废寝忘食就为给你换一件装备；他用你的嘴在这世界上说话，用你的身体在这世界上行走，看你看到的风景，听你听到的声音……而你又只能依附他而活，看到的现实世界永远只有他和他身后的背景，听到的现实声音也唯有他在耳麦里说的话，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得不仰望他。”

　　她微笑着，说，“不由自主，你就会把他当做生命中的一切所有，胜过全世界，全人类，甚至胜过前世的回忆、今生的情感。”

　　气冲云水保持沉默。

　　“那已经不是占有欲和爱，是更深处的感情，是活着的意义，是一生的信仰。”

　　她说的那么温柔，那么动情，让气冲云水不忍反驳。

　　所以，这才是飞蛾扑火，明知前路，却义无反顾地走下去，陷下去，只为一时的温暖。

　　而他这种理智又冷情的人，大概永远都无法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