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概率》概率的背后

2、相遇

　　那是一个有着两个校名的高中。一个是它正规的名字XX市第一高级中学。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田家炳中学，当然这个牌匾给挂在了侧门。至于为什么，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田家炳是个大慈善家，给我们学校捐了款，所以得用他的名字。不过学校也不是傻子，不能因为一点点钱就把自己的名字给换了。但是既然得了别人的钱，就随便搞个牌匾挂在侧门完成了应付。
　　报名那一天我都记不起有多少人，许多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来了，总之为了瞻仰这个本市唯一的省重点，可以说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似乎三年之后他们的孩子就会考上清华北大，接着就是出国深造，然后，然而然后因为画面过于美好而我的大脑开发度不够没有想出来，但画面一定很美很美。也有许多人是初中同学，他们因为考上了不同的高中，所以来送行。当然我不能接受的是送行送到了目的地报名处。这送得有点远了。他们不光是看食堂，看寝室，连厕所也要看，当然这都在情理之中，毕竟有哪个父母不关心自己孩子未来三年的吃喝拉撒睡。但是一些在上课的教室他们也要去看看，这我就不能理解了。然而看得结果却不尽人意：楼下草地上的标语牌不知道被谁写着：草贱，不踩不长；厕所外面的墙上写着：大屎馆在此；教室里后三排的学生在睡觉。
　　总之由于种种原因，这个学校每平方米拥有人数创了历史新高。
　　幸好我终究还是在别人汗水的挥洒中排到了一个队去报名，这确实不容易。我很庆幸国人还是稍微有点素质的，但是这种理论还没有成立5秒钟就被打破了---那人便是萧君。
　　他从门口径直朝我而来，马踏风尘！茫茫人海，我一眼就觉得他是个潇洒的剑客，但其实他是个嚣张的贱客。
　　“我说兄弟，能借个过吧！”他先开的口。我虽然不乐意，因为他这分明就是个肯定的问句。
　　但我不想在如此热的天气跟他多纠结，多纠结就意味着多浪费能量，就意味着更加的热。况且他都我称兄道弟了，我想都没想便说了声：“好”。
　　话说这个“好”字由女子组成 ，什么事要是有女子的话那都会好。这个“好”字成就了我与萧君的兄弟之情，可见我们之间离不开女子。
　　萧君经过我时突然又把那迈出的左脚收了回来，他转头问我：“大热天的，你站这里干嘛呢？”
　　对于这种防不胜防的问题，我深深咽了一口口水，自小到大的素养这时候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我指了指那前方地上的布告牌，虽然被一个大脸女孩挡住，但依然从她瘦小的大腿中看到了布告牌红底黑字赫然写着：报名处！当然这个胖脸女孩就是日后的叶某。
　　“哦，报名啊，我正好也要报名。”萧君说这个话的时候很是自然，那演技盖过了我暑假里看过的一切肥皂剧。我一直在想是谁给他如此勇气让他这么自然呢。我主动退后一步，以宣告世人我要与萧君保持距离。不巧的是一个化名张某的人插了进来，她对我呵呵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要插队啊，这么客气。”我无言以对，果然我跟萧君之间隔着个女子。无言以对之余不经感叹某些专家确实说的很对：中国的素质教育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其实要我说这素质教育根本就是没有出发。
　　就这么我们等于是相遇了。没有太多巧合，没有太多戏剧，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般，一切按部就班。似乎人生总会遇见那么几个人，给人印象深刻，让人忘不掉，不是你就是他。总之少不了。
　　我相信在这之前的十几年里我们都互相准备着，从小学到中学，认真的听讲，刻苦的学习，很少的睡觉，很少的玩耍。然后一起涌向中考，之后的一个星期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等待。寒窗苦读了十来年，就等着这个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而把我们牵在一起的就是那一纸录取通知书。
　　有时候突然想假如我在那之前抽烟喝酒，不务正业，亦或是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那么报名那天我遇到的又会是谁！
　　然而为时已晚。我与他们相遇，生活的篇章已经记下，一页页往后翻着，回不去了。
　　报完名，离正式上课还有些日子，那就必须等待。当然这些日子等待得很是忐忑。
　　一面对新学校满心期待，一面却又深受中考压力的影响，总之是既希望新生活又怕新生活重复着旧生活。
　　我妈是个老师，她以老师的身份做了我母亲。在别人看来我的从小教育那是有了双重保障，可是在我看来，这铸就了我胆小怕事，畏首畏尾，什么事从来都只敢想不敢说更不敢做。
　　虽然我害怕旧生活，一心想改变。可惜在我畏头畏尾的生活了许多年之后，我发现我依旧在重复着旧生活。
　　那期间收到了几个陌生的电话。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们有着共同的背景与共同的目的：他们都来自某某名校招生办，他们都希望我怀揣巨资去他们那里高就。而我的结局都会很美好，那就是大富大贵。
　　面对这种结局，我每次都很兴奋得说了声：“好！”
　　那个年代上大学的难度很高，按老师的话说那叫：高考就是过独木桥，能过去的人不多，而我就是过来的人之一。头一次听还觉得老师挺厉害，把他做偶像看待；现在全然没了这种想法，只觉得有种作呕的感觉。毕竟我一初中毕业生就有如此多的人亲睐，我有的只是感动，除此之外就是惊讶。
　　但苦于没有钱，我只能口头向他们承诺要去，并且是砸锅卖铁也要去。我也就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钱的重要性，甚至高过了诚信。
　　我觉得他们是好人，所以我也想做个好人，能让他们开心一会是一会。当然我也做到了，他们听完开心的笑了起来，跟小孩一样天真，还说要亲自来接我，让我欣喜若狂。
　　那期间也接到了几个熟人的电话，都是几个哥们相约喝酒吃饭，道贺考上了高中。
　　当然其中一个电话很特别，是琳。
　　为什么特别，因为她是个女生。肯跟我说话的女生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就只有她一个。不管怎么样，我心中算是认定她特别了。况且她还是个短发的女生，我总能看到她白皙的脖子。
　　她约我出去的时候是个傍晚，已是立秋刚过。那么秋注定是个感伤的季节，虽然温度还很高，热情还很高涨，无奈还是逃脱不了它的惆怅别离。
　　毕竟我们都长大了，毕竟我们都毕业了，以后共同生活在一座城中，却在两个学校，迫于高考的枷锁，见面已是很难。我只是祈求这一面千万不要是最后一面。
　　她来是还我笔记本，她说：“你考了个不错的高中，恭喜你，好好加油啊！谢谢你的笔记本。”
　　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虔诚的客套话，听得直想哭。从那到现在的日子里，我听见了无数句恭喜，无数句谢谢，但是却没有能记下一句。全部都索然无味。
　　夏天的西风依旧刮着，吹起了她的头发，露出了她绯红的脸。
　　借着夕阳的余晖，天边的晚霞绯红无比，像少女的脸，像她的脸。
　　我索性觉得就是她染红了晚霞。
　　当然也就在那个时候晚霞还能像少女的脸，在那之后晚霞之下都是少妇的口红以及她们背后的酒绿灯红。
　　我接过笔记会心的一笑，说了声“好”。
　　一时局促，她回笑了一个就转身离开了。孤单的背影，仟细而弱小，我多么想上前去留下她，好好的保护她。
　　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去挽留，当然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必要没有道理去挽留，只好目送她离开。
　　“面对难得的友情都不知道怎么办，那么爱情呢？依旧是目送离开么？”我突然假作沉思，这人生还有许多黑暗悲伤需要去经历。
　　她走路时鞋总是提不起来拖在地上，沙沙直响。所以我不是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的，而是听着她的鞋离开的。那种心情难以琢磨。
　　但无论如何总算有了我记住她的东西，没人能把拖鞋拖出韵味来。
　　临近开学的头天是个初一，我妈喊我去庙堂给菩萨上香，以求自己能在高中有个不错的造化。当然庙堂里还有其他好多学生，一度让我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寺庙还是学校。
　　当然作为一个学生用封建迷信来祈祷科学学习上有重大如破这是一点是不矛盾的。
　　毕竟那年头犯法的基本都是执法的。黑跟白都颠倒了，那科学和迷信自然是一家人。
　　当然我还是被人插队了，那个人说他要上头柱香。据说头柱香更受佛祖亲睐，许的愿更灵。
　　而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毕竟有哪个人不喜欢第一次呢。
　　所以等他走后，我把他的香火拔了起来搁在边上，把我的插了下去，这样我就是头柱香。我暗自一笑，对佛祖更是恭敬。当然此时佛祖的目光也更加和蔼可亲。
　　鉴于他的插队，我又想起了报名时被插队。所以临走前我还附带祈祷不要和萧某他们分到一个班。
　　我觉得佛祖肯定会关照我的，那晚我睡得异常安稳，中途居然没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