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八章 ...

  •   陈琳和夏翁两个人等着等着,等来的不是好多天都没有消息的司徒鸿雁,而是另一个人。
      北原国大校尉杨怀义,突然敲响了夏翁的大门。来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身后带着的,是陈琳的弟弟陈锐。
      “哥。”陈锐拥抱了自己的哥哥,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
      “这是个好小子。”杨怀义拍着陈锐的肩膀,对着夏翁夸耀,我们要成事,少了他可不行。
      “哦?怎么说?”夏翁给杨怀义倒着茶,仔细看着陈琳兄弟。
      说是兄弟,长得不太像兄弟,陈锐的身材要比陈琳大出一圈,棱角也更加分明。一个武人,夏翁心想,和陈琳完全不同。
      “这小子好武艺。”果然,杨怀义夸耀起来,“我让他暗中盯着纪泱,他果然不负所托。”
      “哥!纪泱是坏人,就是他盗走了金子。”也不喝茶,陈锐迫不及待地向兄长表白,“前天夜里,我就躲在驿馆的树上,看清楚了。”
      “看清楚什么了?”
      “有个叫杜鹃的人……”陈锐将当夜杜鹃盗金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京国人?”
      “不,是司徒鸿雁派去的。”陈锐道,“当天夜里,司徒的马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夏翁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司徒已经知道金子在纪泱那里?他却替他隐瞒?”
      “不错。我看清楚了。”
      “这……”夏翁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我以为司徒鸿雁是我们这边的人。”
      杨怀义一拍桌子,“什么我们这边的人?他们这些贵族老爷,都是一丘之貉!司徒鸿雁靠不住了,夏翁,你说怎么办?”
      “我们的目的,是救杨将军。”夏翁道,“你们莫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司徒鸿雁独自一人坐在太平郡府的院子里,两天前锡山上,他放走了纪小鸯,也把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他是朝廷的御史,太尉府的掌印,应当是秉公执法效忠皇帝的人,但是他却感情用事。不应该啊,他自暴自弃地想,居然为了一个纪小鸯……
      少年时代结束时的那一场私情,好像腐烂的果实一样,在记忆的深处发酵着。纪小鸯蜜色的皮肤,瘦弱却坚韧的身体。喜欢吗?记忆中那个人问自己,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打开的身体,好像毒一样,腐蚀着自己的理智。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纪小鸯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
      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们只做了那么一次,接下来的就是好几年的分离。然而分离却丝毫没有冲淡那禁忌的快感,只是再度重逢,就激起了自己心头最柔软的一块。喜欢,是怎样一种的剧烈的感情?而这感情所系的那一端——纪小鸯,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个他从来看不起的愚蠢的纪小鸯,却已经狡猾地溜走了,仅仅留给自己一个拥抱的温暖,而自己却不争气地不敢迈出步子去追逐,去擒获。
      “大人,纪小鸯已经出发了。”杜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司徒鸿雁身边,平静地报告。
      “……”司徒长长叹了口气,纪小鸯的狡猾依然是那么愚蠢,依然是那么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好像在猫爪子下耍小聪明的小老鼠,可自己却觉得这样愚蠢的狡猾也是可爱的。多么无力啊,司徒鸿雁暗自嘲笑自己,居然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明知道他没心没肺,明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可还是,不能放手。
      “走吧。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司徒鸿雁说。
      纪泱一头冷汗地坐在马车里,紧张地直发抖。他老婆刘玉娇怜爱地看着自己无用的丈夫,拿香帕子替他擦了擦汗。
      “别担心。”刘玉娇抓起丈夫的手,“你瞧,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么。只要我们回到京里,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纪泱沉默着。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那日在锡山上发生的一切。
      少年时一时的荒唐,是自己记忆中最不堪的一段,因为喜欢鸿雁,就失去理智地做了那样的事。事后,他是后悔又后悔,恨不得将这段记忆永远抹杀掉。于是他改了名字,娶了妻子,变成一个真正的大人,真正的男人。但是一见到鸿雁,少年的那个自己就像幽灵一样复活了,那个喜欢着司徒姐弟的自己,是自己最最看不起的人。所以他实在对夫人说不出口,当年发生了什么,锡山上自己又是怎么说服了司徒鸿雁放自己一马。
      “什么都别想了。”刘玉娇劝慰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到了京里,父亲一定会有办法。”
      “嗯。”纪泱点了点头。
      纪泱的马车行驶在金黄的栎树林里,天晴得好像深海一般蓝。
      茂密的树林当中,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纪泱马车的动向。
      刺杀,发生在马车踏入陷阱的一瞬当中,随着马匹惊叫的嘶鸣,几乎是从各个方向,几个黑衣刺客朝着纪泱的马车冲去。刀刃,无情地从四面八方刺入。
      血,溅了出来。
      刘玉娇不可置信得看着自己心口露出的刀尖,冰凉的刀刃瞬时又被抽了出去。血,那样热得喷涌了出来,溅上了纪泱的面孔。
      “夫人——!”纪泱惊叫了出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只听哗啦一声,车子已经歪向一边,重重撞在树干上散了架。
      纪泱和已经咽气的刘玉娇的尸体被猛地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夫人……夫人……”泪,模糊了纪泱的眼睛,还来不及伤心,他已经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泪眼模糊之间,他看到一个黑衣的刺客正朝自己冲了过来,雪白的刀尖,直刺自己的心口,吓得他瞬间闭起了眼睛。
      铛的一声,刀剑交错的声音。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住手——!”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司徒鸿雁一身白衣,天神一样从容而至。
      “啊……啊……”说不出话,太可怕了,纪泱抹着眼泪,却摸开了一滩的血,是妻子的血。血还温热的,带着浓重的腥气。纪泱几乎要呕了出来。
      黑衣刺客们显然没有料到司徒会突然出现,互相看了一眼,竟然齐齐向司徒攻来。纪泱看见司徒手里拿着剑,挡在自己身前,背后领着自己的力量一松,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一身黑衣的杜鹃站到了司徒的身边,手中的峨眉刺划开一个剑花,挡下刺向司徒的两剑。而那帮黑衣刺客却不依不饶,一击不中,竟然再度往前冲,与杜鹃战在一处,司徒鸿雁反手挡下刺向自己的几剑,一脚把瘫软的纪泱往树根脚下一踢,自己从怀里抽出一支烟火朝空中甩去,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天空,白日焰火带着青烟,在晴朗的天空中爆炸。
      “全部住手!”司徒鸿雁大叫,“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那些刺客见此,知道他已经通知援军,而这个司徒与杜鹃的武艺高强,一时半会儿无法战胜,竟掉转头纷纷向纪泱扑去,吓得纪泱“妈呀——!”大叫,抱着头缩成了一团。
      司徒与杜鹃见状立刻冲了过去,挡下刺客,又是一团乱斗。
      纪泱觉得头脑嗡嗡作响,刀剑之声不绝于耳,是那样的不真实。自己只是想和妻子远离这纠纷,甚至连金子都不要了,为什么?为什么敌人还是不放过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掉玉娇?
      “没有金子!走!”突然,带头的黑衣人在马车翻覆的地点大叫道,“我们上当了,走!”
      一声令下,黑衣人们立刻脱离了战场,杜鹃还想捉住一个活口,却被司徒鸿雁挡了下来。
      “别追了。”
      司徒说着,走到瑟瑟发抖的纪泱身边。看着满脸是血的纪小鸯,司徒鸿雁心中又是一阵不忍,“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温柔地说道,“是我不好。”
      “哇——!”地大叫一声,纪小鸯再也忍不住,扑到司徒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妻子死了,那样惨地死在了自己面前,温柔的美丽的玉娇,就这么再没了生气。
      “都怪你!”纪小鸯捶打着司徒鸿雁的肩头,沾满血污的手弄脏了司徒的一身白衣。“都怪你!”他哭诉着,“你早知道有人会刺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是你害死了玉娇!你混蛋!”
      “是我不好。”司徒鸿雁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但好在你没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玉娇……玉娇她……”纪小鸯依旧不依不饶,“你再晚到一步,要是我坐在玉娇的位子上,死的人就是我!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说到底,纪小鸯还是那么贪生怕死,他最恨司徒的,是他差点害死了自己。
      “大人,查过了。车子里没有金子。”杜鹃道。
      “小鸯,你把金子放哪里了?”司徒轻声问,语气不可谓不温柔。
      “……”纪小鸯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狼狈地一塌糊涂,但是他那杏仁大的脑子却在剧烈地运转着,“不会告诉你的。”他抓着司徒鸿雁的衣襟,“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是不是!”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