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仍故》墨客mock

4、迢迢明月

　　方无忆将沈霖雨带到一户废弃民居的房顶上，将她放下。沈霖雨松开搂住方无忆的手，有点不自在的后退一步。她默默退到屋顶的最内侧，然后慢腾腾地坐了下来。“我……有点畏高。”她轻轻咽了口口水。
　　方无忆走到她身边，直接躺了下来。跟四仰八叉的他相比，缩在旁边的沈霖雨简直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你带我来这，意欲何为？”沈霖雨微微瘪嘴，望向方无忆，她并不相信方无忆的报恩说辞。
　　方无忆躺在屋顶上，交叉双手置于后脑，“小白菜，我此次来将军府，实是为了寻一把名曰沉锋的剑。”他望着夜空，眼色同夜色将近融为一体。
　　“沉锋？”没想到方无忆会突然跟她解释这个，沈霖雨有些诧异。
　　“沉锋原是我父亲的佩剑，二十年前为奸人所盗，不知流落何处。后来我听说，侠客尤三水，也就是你大哥，沈麒羽在剿灭黑风山山贼的时候夺得了沉锋剑。我虽不知沉锋缘何流落山贼手中，也不知你大哥如何找到它的，但我不愿父亲佩剑流落旁人手中，我必须找回它。”方无忆叹息，“我在王府里寻它不着，只好等你大哥回来。”大概是因为沈霖雨救了自己一命，方无忆想要跟她解释清楚一切缘由。
　　沈霖雨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方无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沉锋，长什么样子？”沈霖雨知道自己大哥的确爱收藏各种兵器，有时候他还会带回家来给自己看。说不定沉锋自己也见过。沈霖雨抱着一种想要帮方无忆的心情，随口问道。
　　“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剑。”
　　沈霖雨蓦地心头一紧。
　　“我父亲有两把佩剑，一名沉锋，一名不利。大多数人只知他善使不利，却不知沉锋才是他真实的武器。只不过沉锋从不轻易出鞘，在别人眼里，那也只是一把破剑而已。”方无忆也不管沈霖雨听不听得懂，继续说道，“我方家有一门内功心法，只有用此心法，将真气注入沉锋，沉锋方会出鞘。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须东北……”说到这，方无忆突然顿住。
　　“须东北？是人名么？”沈霖雨倒是听的很认真。
　　方无忆却不继续说了，他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沈霖雨看他模样，也没追问，就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房顶看着远方。
　　夜凉如水，沈霖雨呆呆地坐着，脑子里至少想起十首描写夜色的诗词。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不禁觉得索然无趣。她扭头，悄悄地盯着方无忆，同一时间，方无忆睁开双眸。
　　目光交接之时，沈霖雨感觉脑袋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边空白。没有墨香纸味，没有诗词歌赋，甚至无星，无月，无风，无光。
　　只有映着自己影子的一双幽深眼眸。
　　半晌，方无忆轻咳一声，问道，“看什么呢？”
　　沈霖雨别开头，仰起脖子，“看星星呢。”她回头，反问，“那你又看什么呢？”
　　方无忆凝视着沈霖雨的双眸，只觉整片星空似乎都聚在她的瞳孔之中。半晌，他答道，“我也一样。”
　　沈霖雨呼吸一窒，觉得那一瞬间，方无忆眼底的锋芒顿减，却更亮了起来。她心脏仿佛突然跳少了一拍，时间恍若星河流淌，温柔而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
　　“我送你回去。”方无忆嗓音低沉。
　　沈霖雨点点头，不说话。回程路上，她只是轻轻抓着方无忆的一片衣角，而方无忆也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次日清晨，沈霖雨给父亲请完安，用完早膳后便回了房。她平日最爱坐在窗边软榻，趴着窗台欣赏院内美景。巨木成荫，小塘清荷，石板小道两边还种着许多花花草草。
　　闲来无事时，沈霖雨也喜欢打理这些草木，今日却失了些兴致。她觉着，这院子似乎是小了点。
　　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突然从房顶跃下，映入眼帘。沈霖雨心中一喜，抬起头，虽仍坐在软榻上，身子却微微探出。
　　方无忆望见沈霖雨眼底的喜色，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他走到窗台处，学着沈霖雨的样子，双臂交叉叠在窗台上，俯下身，与她面对面，说道，“小白菜，怎么老呆在窗边，等我呢？”
　　沈霖雨百感交结，既是想表露心意，却怕失了矜持，最后，她仍是老实地点点头，“不知缘何，我想见你。”
　　似乎没想到沈霖雨竟会这样答，方无忆怔了怔，面上笑意更显温柔。他看着沈霖雨，发现她此刻正十分认真的望着自己，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眼波流动，弯弯的，装满自己的影子。方无忆微微垂下眼睑，往前凑了凑。
　　沈霖雨感觉到对方的鼻息似乎已经呼在自己面上，她微微侧目，并不闪躲。
　　方无忆轻笑出声，缓缓仰头，吻上了沈霖雨的双唇。
　　春风也解璧人意，吹遍桃花十里晴。
　　世界仿佛也在此刻沉寂，这般，耳畔才能只听见彼此的呼吸。

　　距刺客事件已过去好几日，沈霖雨早将院子里的侍卫打发走，以便方无忆来时不易为人所觉。大多时候方无忆便在院子里练剑，一旦听见有脚步声往院子里来，他便使出轻功，闪身躲进沈霖雨寝室的房檐上。而沈霖雨喜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拿着本书细细品读。偶尔看向方无忆，总是被他繁复又轻盈的剑法迷花了眼，直到他出声才回过神。
　　有时，方无忆也会教沈霖雨几招。他若是使得慢，沈霖雨看上一遍也都记着了，无奈每每使出时都只是些花拳绣腿，空有架势而毫无攻势。
　　两人像是白日里的小偷一般，躲躲藏藏地会面，却又乐此不疲。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沈王爷唤住清晨来请安的沈霖雨。
　　“霖雨，最近总看不见你人，都做了些什么？”沈王爷觉着最近女儿每日来请安的次数似乎变少了，有些疑惑。
　　沈霖雨睁大眼睛，状似不解地说道，“自是与平日一样，读书种花，无甚特别。”她一边敷衍着沈王爷，一边在脑袋里回想方无忆昨日教她的招式。
　　其实沈霖雨对武功并无多大兴趣，却很向往方无忆口中的所谓江湖。
　　沈王爷“唔”了一声，见自己闺女老神在在的模样，试探地问道，“霖雨可是有意中人了？”
　　沈霖雨一惊，连忙说道，“爹爹莫拿女儿打趣了。”她有些忐忑地看了沈王爷一眼，见沈王爷并不是知道了什么，便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沈王爷又“唔”了一声，犹豫半晌，道，“霖雨也大了，爹也该给你找一户人家了。”
　　沈霖雨这时是真慌了，连忙拉着沈王爷，说道，“爹，女儿不想嫁人，女儿只想陪着娘亲爹爹……”
　　“胡闹。”沈王爷呵斥，“女孩子家，总是要找个归宿，爹爹难不成还能管你一辈子。”想着现在朝上的局势，沈王爷只觉有苦难言。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心中更是酸涩无比。按着当今圣上对沈家的忌惮程度，霖雨若是要嫁人，定是不能嫁什么官家子弟。可若是找户什么商贾平民，又似乎太委屈了点。沈王爷觉得十分头疼。
　　沈霖雨心里着急，又不能告诉沈王爷实情，此刻也是愁肠百结。
　　父女两各怀心事，望向对方时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霖雨，过几日我会在寿辰上为你挑一户好的夫家，虽不能是什么王侯将相，但定不会委屈了你。”沈王爷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拉起沈霖雨的手拍了拍，“你到时若是看中了什么人，一定要告诉爹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沈霖雨点头，笑的很勉强。

作者有话说

　　10/31 修改
起名废请不要嫌弃不利它其实很锋利……
【方无忆将沈霖雨带到一户废弃民居的房顶上，将她放下。沈霖雨松开搂住方无忆的手，有点不自在的后退一步。她默默退到屋顶的最内侧，然后慢腾腾地坐了下来。“我……有点畏高。”她轻轻咽了口口水。
方无忆走到她身边，直接躺了下来。跟四仰八叉的他相比，缩在旁边的沈霖雨简直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霖雨微微瘪嘴，望向方无忆。
方无忆躺在屋顶上，交叉双手置于后脑，“小白菜，我此次来将军府，实是为了寻一把名曰沉锋的剑。”他望着夜空，眼里有抹不易察觉的疼痛。
“沉锋？”没想到方无忆会突然跟她解释这个，沈霖雨有些诧异。
“沉锋原是我父亲的佩剑，二十年前为奸人所盗，不知流落何处。后来我听说，侠客尤三水，也就是你大哥，沈麒羽在剿灭黑风山山贼的时候夺得了沉锋剑。我虽不知沉锋缘何流落山贼手中，也不知你大哥如何找到它的，但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回沉锋，以慰亡父在天之灵。”方无忆叹息，“我在王府里寻它不着，只好等你大哥回来。”大概是因为沈霖雨救了自己一命，方无忆想要跟她解释清楚一切缘由。
沈霖雨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方无忆，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他，“沉锋，长什么样子？”沈霖雨知道自己大哥的确爱收藏各种兵器，有时候他还会带回家来给自己看。说不定沉锋自己也见过。沈霖雨抱着一种想要帮方无忆的心情，随口问道。
方无忆轻笑，“沉锋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剑。”
沈霖雨蓦地心头一紧。
“我父亲有两把佩剑，一名沉锋，一名不利。大多数人只知他善使不利，却不知沉锋才是他真实的武器。只不过沉锋从不轻易出鞘，在别人眼里，那也只是一把破剑而已。”方无忆也不管沈霖雨听不听得懂，继续说道，“我方家有一门内功心法，只有用此心法，将真气注入沉锋，沉锋方会出鞘。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须东北……”说到这，方无忆突然顿住。
“须东北？是人名么？”沈霖雨倒是听的很认真。
方无忆却不继续说了，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沈霖雨看他模样，也没追问，就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房顶看着远方。
夜凉如水，沈霖雨呆呆地坐着，脑子里至少想起十首描写夜色的诗词。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不禁觉得索然无趣。她扭头，悄悄地盯着方无忆，同一时间，方无忆睁开双眸。
目光交接之时，沈霖雨感觉脑袋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边空白。没有墨香纸味，没有诗词歌赋，甚至无星，无月，无风，无光。
只有映着自己影子的一双幽深眼眸。
半晌，两人同时反应过来，纷纷别开了头。
“我送你回去。”方无忆嗓音低沉。
沈霖雨点点头，不说话。回程路上，她只是轻轻抓着方无忆的一片衣角，而方无忆也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次日清晨，沈霖雨给父亲请完安，用完早膳后便回了房。她平日最爱坐在窗边软榻，趴着窗台欣赏院内美景。巨木成荫，小塘清荷，石板小道两边还种着许多花花草草。
闲来无事时，沈霖雨也喜欢打理这些草木，今日却失了些性质。她觉着，这院子似乎是小了点。
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突然从房顶跃下，映入眼帘。沈霖雨心中一喜，抬起头，虽仍坐在软榻上，身子却微微探出。
方无忆望见沈霖雨眼底的喜色，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他走到窗台处，学着沈霖雨的样子，双臂交叉叠在窗台上，俯下身，与她面对面，说道，“小白菜，怎么老呆在窗边，等我呢？”
沈霖雨百感交结，既是想表露心意，却怕失了矜持，最后，她仍是老实地点点头，“我想见你。”
似乎没想到沈霖雨竟会这样答，方无忆怔了怔，面上笑意更显温柔。他看着沈霖雨，发现她此刻正十分认真的望着自己，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眼波流动，弯弯的，装满自己的影子。方无忆微微垂下眼睑，往前凑了凑。
沈霖雨感觉到对方的鼻息似乎已经呼在自己面上，她微微侧目，并不闪躲。
方无忆轻笑出声，缓缓仰头，吻上了沈霖雨的双唇。
春风也解璧人意，吹遍桃花十里晴。
世界仿佛也在此刻沉寂，这般，耳畔才能只听见彼此的呼吸。
距刺客事件已过去好几日，沈霖雨早将院子里的侍卫打发走，以便方无忆来时不易为人所觉。大多时候方无忆便在院子里练剑，一旦听见有脚步声往院子里来，他便使出轻功，闪身躲进沈霖雨寝室的房檐上。而沈霖雨喜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拿着本书细细品读。偶尔看向方无忆，总是被他繁复又轻盈的剑法迷花了眼，直到他出声才回过神。
有时，方无忆也会教沈霖雨几招。他若是使得慢，沈霖雨看上一遍也都记着了，无奈每每使出时都只是些花拳绣腿，空有架势而毫无攻势。
两人像是白日里的小偷一般，躲躲藏藏地会面，却又乐此不疲。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沈王爷唤住清晨来请安的沈霖雨。
“霖雨，最近总看不见你人，都做了些什么？”沈王爷觉着最近女儿每日来请安的次数似乎变少了，有些疑惑。
沈霖雨睁大眼睛，状似不解地说道，“跟以前一样，看看书，种种花，没什么特别的呀。”她一边敷衍着沈王爷，一边在脑袋里回想方无忆昨日教她的招式。
其实沈霖雨对武功并无兴趣，但每当她轻飘飘地使出方无忆教的剑法时，方无忆总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即便只是为了这个笑容能多停留几秒，沈霖雨也愿为此而努力。
沈王爷“唔”了一声，见自己闺女老神在在的模样，试探地问道，“霖雨可是有意中人了？”
沈霖雨一惊，连忙说道，“怎么可能，爹你别老拿女儿开玩笑。”她有些忐忑地看了沈王爷一眼，见沈王爷并不是知道了什么，便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沈王爷又“唔”了一声，犹豫半晌，道，“霖雨也大了，爹也该给你找一户人家了。”
沈霖雨这时是真慌了，连忙拉着沈王爷，说道，“爹，女儿不想嫁人，女儿只想陪着娘亲爹爹……”
“胡闹。”沈王爷呵斥，“女孩子家，总是要找个归宿，爹爹难不成还能管你一辈子。”想着现在朝上的局势，沈王爷只觉有苦难言。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心中更是酸涩无比。按着当今圣上对沈家的忌惮程度，霖雨若是要嫁人，定是不能嫁什么官家子弟。可若是找户什么商贾平民，又似乎太委屈了点。沈王爷觉得十分头疼。
沈霖雨心里着急，又不能告诉沈王爷实情，此刻也是愁肠百结。
父女两各怀心事，望向对方时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霖雨，过几日我会在寿辰上为你挑一户好的夫家，虽不能是什么王侯将相，但定不会委屈了你。”沈王爷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拉起沈霖雨的手拍了拍，“你到时若是看中了什么人，一定要告诉爹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沈霖雨点头，笑的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