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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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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万受菊花开
就在菱生被压倒在琴上的同时,两个人摇晃着走在去往洪府的路上。
“没想到洪大人,也有情动的时候,唉!那脸红的样子,真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侍卫在前面嚣张的走着,丝毫不管后面摇摇欲坠的人。
“喂!臭小子,我现在可是干的骑驴找驴的事。若把你供出去,我可就飞黄腾达了~~”后面的洪祁指着那个嚣张的背影说到。
“那就把我供出去好了,我这好驴可不想让你骑。”
“你小子!”洪祁有些气结“唉~~说来,你们玄家人真是怪,明明能逃出去,却偏偏要回来。不知道你那五哥提前来,有什么阴谋。我也要想想好站在哪边了。”
“嗯!”那侍卫没有说什么,只是暗自思索。
第二天的傍晚,菱生才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卫冬青那一向看热闹的脸。
“醒了!”卫冬青将手放在菱生的手腕上,诊了诊脉象说到:“已经没事了,后背也涂上药了,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菱生趴在床上,稍微动一动就感到背上丝丝的疼,只能撅着嘴表示不满。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囚儿送我出去。”卫大夫起身向门外走去。
玄囚看了看菱生,没有说话,便跟着离开了。
菱生听到外面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却半句也听不清。
玄囚送卫冬青走向后门。
“舅舅住在寺里,还方便吗?”
“嗯!这回知道先关心我的住处了!放心吧!寺里比这清静多了。况且,你在这里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
“姻缘节过,寒酌也应该在路上,近日就可知道大哥的打算了。”玄囚叹了口气说。
“我还是早作打算吧!这次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还有,小心身边之人,斯千之所以将瑶岑给菱生,并且没有告诉菱生是壮阳之药,目的就是要菱生服下,催发奈何的药性显露。”
“舅舅的意思是说,斯千是想借此,告诉我们什么。”
“没错,但就算没有瑶岑,奈何在菱生身上也已经开始毒发了,像他昨夜那样的吐血,说明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一些了,不过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而已。”卫冬青语重心长的说着。
“斯千是想告诉我,菱生潜伏在我身边是有什么密谋?”玄囚有着那么些许的不可思议,可是,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卫冬青看着玄囚的表情,只能在心中叹气。
然后说到:“此药服下后可让人忘却一切,改变成另外的人,做出卧薪藏胆之事,就算如何拷打也不会漏出马脚。可两三年后便会毒发,渐渐想起之前的事情,而一旦药性进入最后阶段,他就会想起三年前你杀死了他身边的人,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是不会心软的,不手刃仇人决不罢休。然而,毒发后也不过撑个半年左右便会垂死。”
玄囚听着卫冬青的话,眉心皱了皱,他知道自己的这笔债,自己迟早是要还的,可是他没想到菱生会为此服下奈何。
“奈何可有解?”
卫冬青看着玄囚,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外甥:“唉!奈何无解,给他开的药,不过是延缓他记忆的恢复。服此药之人,当初必是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唯有解开心结,否则痛不欲生。
“只要让他杀了我~~”玄囚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生命。
“万万不可,这些年皇帝的压迫都坚持过来了。怎么能因为一个戏子就放弃一切。”卫冬青顿时脸都绿了:“况且,就算你死在他手里,了了他的怨念。他也不过再续命个一年半载的,没有任何意义,倘若他知道你的用心,恐怕,这一年半载也是痛苦,我劝你,不如离开他,让他~~~”
“让他独自等死吗?”玄囚的声音,终于不在温润如玉,而是多了分忧伤。
“他不是莲生,在你身边放一个恨你入骨的人,早晚会置你于死地~~你~~~”卫冬青瞪直的眼睛。
“舅舅放心吧!我怎么会那么傻,囚儿心中自有定夺,不会坏了大计的。”玄囚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微微的笑着。
“哼~~希望你好自为之!唉!”卫冬青无奈的看着玄囚,拂袖而去,他知道,这是还不算完,他了解这外甥,不会就这样听自己的话。
玄囚看着卫冬青远去的背影,苦笑了笑,他怎么会在乎自己的生命,自从自己看懂骨图之后,玄囚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他也并不流连这无聊的人世,只是,他没有料到,那个戏子会让自己对这世间还有些许眷恋。
玄囚回到竹屋时,菱生支在那里,呲牙咧嘴的要坐起来。
“不老实呆着,小心瘫在床上。”玄囚暗含笑意地说着。
“唉~~王爷~啊不~~五爷!这许久不宠幸小的,一回来就这般玩法,迟早要让我这小身子骨玩瘫在这玉床上。”菱生没好气的说着。
“玩瘫了也好,省得红杏出墙。”玄囚走到床边将菱生扶起来坐着。
“五爷玩遍这藏花楼,还不许我接个客,喝个花酒,挣点打道回府的银子。”菱生丝毫不注意玄囚变化莫测的表情。
“打道回府?”玄囚疑惑。
“对啊!反正我这戏子,五爷玩过了,也不打算要了,我得早作打算。”菱生将披在身上的薄衣拢了拢。
“嗯!可是,买回你用的可是真金白银,就算不要你,也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不如~不如就把你卖在这里好了。正好花空巷还问了你的价钱。”玄囚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在菱生的身上。
“那我值多少价钱?”
“我猞王爷玩过的王妃,怎么也值个几座城池。”
“才几座城池?”菱生十分不满足这个价钱。
“嗯~~颠来倒去,那几个姿势平淡无趣,没什么新鲜的,也不懂怎么讨人欢心,没什么乐子,几座城池都是多说。”玄囚坐在菱生的身后,帮他梳理起头发。
“唉!如若我没有失声,无法唱戏,我可是无价之宝。”菱生毫不谦虚的吹嘘着。
“恩恩~~不过,你真的很想再唱戏吗?”玄囚享受的梳着菱生的头发。
“嗯!小时候,看着台上的人,总感觉特别美,哥哥说娘也是那么美,再说了,王爷您不也说了,来这京都最大的戏台,给我一直唱到皇帝后宫里去。用我这小菊花也给您换个功名利禄,数个城池~~”菱生漫不经心地说着。
没等听见后面的话,玄囚梳着发丝的手停了下来,仿佛被这话击中内心般。
儿时的自己也觉得,画着油彩的母亲美得像仙子,就连喝下毒酒时的样子也是那样的美,可是小小年纪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亲手端去的药,不是戏中的一部分,而是真的让母亲身体变得冰冷的毒药。
菱生感到身后的手停了下来,想要转身看看。
“别动!”那人的声音有些喑哑“想不到你的小菊花这么值钱。哈哈~~~”
“那当然了!我这可是万受菊!!”菱生一边打趣着,一边忍着背部的疼痛转过身来,看着那人,躲闪着,眼里有些闪烁。
“那我就让你这万寿菊花开!啊!~~~惨了!这房梁上一定有老鼠,弄下的灰迷了眼睛!”玄囚镇定如常的说着眨了眨眼睛。
菱生第一次看到这薄情寡性的王爷,除了睡梦中,还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原来你也会被迷了眼睛,还以为驰骋沙场的王爷不落风尘呢!”菱生这话说的似乎还有另一个意思。
“别动!”菱生搬过玄囚的脸,扒着眼睛吹了吹:“这回好了吗?”
玄囚愣在那里,只是定定的看着菱生,似乎没有听进菱生的话来。
“还没好吗?”菱生索性伸出舌头舔在玄囚的眼睛上,有些咸湿的味道。
这下,玄囚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样子有说不出来的平易。
“嗯!这下好多了。看来,我要把你的舌头拔下来,挂在胸前,万一在沙场上迷了眼睛,就拿起来用用。”玄囚玩笑道,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那也好,那说明王爷只要还有眼睛,这辈子也离不开我~~~的舌头。”菱生也被逗笑了。
“已经傍晚了,来了几日,也没有逛逛京都,今夜是姻缘节后的灯会,我们出去走走。”玄囚说着下了床,坐在一边看着菱生整理衣衫。
是我贪婪吧!就算时日不多,也想把你锁在身边,不让你逃走。
第二十一章、
二人打扮的风度翩翩,一蓝一青骑着高头大马,一前一后走的悠悠哒哒~
京都的街市果然不同于封越城,卖的玩意精致漂亮,到处美食飘香。
菱生小心翼翼的骑着马跟在玄囚身后,原本玄囚只牵一马,可菱生觉得两个大男人骑着一匹马,在街市上逛来逛去,实在是惹人非议。
玄囚只好骑着一匹,牵着一匹,因为马的距离,两人也不言语,只是走马观花的看着。菱生瞪着好奇的眼睛左顾右盼。
人群他是有些怕的,可是,好在玄囚在身边,菱生的胆子仿佛也大了些。但还是觉得人群里总有人盯着自己。
“锵锵锵~~~”一阵杂耍的锣声传来,菱生身下的马儿有些惊慌的动了动,吓得菱生老老实实的趴在马背上。
玄囚回头看了看鸵鸟状的菱生,无奈只好下马,将菱生从马背上像揭膏药一样揭了下来。
改为步行,马匹就放在原地,每次出行定然不是独身而出,卿龙卫总是易容化妆,紧随其后,暗暗保护着。
玄囚带着菱生挤进杂耍的人群,菱生却懦的抱着玄囚的手臂,回头看了看刚才的马匹,已经被不知不觉的牵走。
“呛~~~快看看名震京都的杂耍啊”那敲锣之人边敲边喊着,黝黑又肮脏的脸上满是汗水。
菱生看着这几人,像似一大家子,夫妻兄弟与姐妹,各个都是彪悍的糙人。粗布衣裳却挂着火红的香囊,与他们格格不入。
菱生抬眼看了看玄囚,十分专注地看着周围,表情有些肃穆,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如我们~~~”玄囚突然转过身来,说着什么。
可就在这时,那群表演的杂耍艺人呼喊着,组成队的鱼贯而来,硬生生的冲散了菱生与猞王,这么多的人是从哪来的。
菱生顿时陷入了人群中,恐惧瞬间袭来,他惊恐地找寻着玄囚的身影,他连怎么走回去都不知道。
突然,手腕上微微一紧,菱生慌乱中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一根红色丝线系在手腕上。
是他记在手腕上的吗?菱生毫无感觉,不知何时出现的。绳子的另一端还颤巍巍的延伸向一个偏僻的小巷。
菱生急得汗都下来了,没有多思考就沿着手腕上的绳子走去,每走一步,心上更加慌了起来。
而街市一边的屋檐上,一蓝一黑两个身影正看着菱生。
“爷!姬少爷他~~~”黑色的身影说。
“无妨~想来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此引他过去,不会是要害他,你去跟着刚才冲散我们的人群,先不要惊动他们。查查他们的底细。”蓝色的身影发完命令,便飞身而下,向菱生而去。
菱生急急的转过一个又一个转角,终于远远地看见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立在那里,因为原本出来时就已是傍晚,如今,天色更是暗的出奇。
那人静静的立在阴影里,也不说话,背对着菱生。
“你是谁?”菱生不敢贸然接近,便大着胆问了一声。
那人不答。
菱生拉起手中红丝线,果然那人的手也动了动。
“你把我引到这来,是何居心?”
那人依旧不语。
“你~~~恩恩~~~你可知道,这藏花楼怎么走?”菱生实在是有些紧张,便没头脑的问了一句,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呵呵呵呵~~~”那人噗嗤的笑出声来,而那笑声又似乎有些熟悉“嗯~~狐媚子,果然是狐媚子,这么好的自由机会,都不想逃走,还要回那纸醉金迷窟去,想来,真是天赐的万受之王啊!”
那温玉的声音传来,菱生竟莫名的疏了口气,就知道会是他,可是,转念一想,这慌乱中,这红绳怎么系与手上,又没被人群冲断的呢?
菱生很是奇怪,不过,仙人自有妙计,这猞王神通广大,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事,他做不到,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唉!想不到王爷还有这捉迷藏的雅兴!”菱生长舒一口气之余,不由得又有些不悦的想起,刚刚自己在人群中有多么恐慌。
玄囚慢慢的转过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狭长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菱生,轻启唇,慢慢到:“捉迷藏?又是什么新鲜的花样?”
菱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玄囚,接着就陷入无法自拔的大笑中。这堂堂的王爷,竟然将捉迷藏作为床上游戏的一种?真是千古奇闻。
他若不是与世隔绝,就是精~虫满脑。
“你笑什么?”玄囚马上反应过来,自知闹了笑话。但又不知道是什么笑话。也对,他从小就被关在宫中,也无玩伴。而且,皇子们的玩乐,不是骑射打猎就是诗词歌赋,治国之道。他理所当然不知道什么是捉迷藏。
“哈哈哈~~没什么~”菱生强忍住笑,绝对不能“啊~哈哈哈~”我笑~我笑~我继续笑~~可得着机会笑话笑话这个王爷了。
“你再笑~~我可就要在这里~~”玄囚一把将菱生拉进怀里,一脸阴郁的盯着他。
“嗯~我不笑了!”菱生捂住嘴巴:“我只是奇怪,王爷阅菊无数,还没尝试过‘捉迷藏’这个花样。”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个‘捉迷藏’到底是个什么花样?”玄囚将脸埋进菱生的脖颈中。
“唉~~唉~~”菱生无谓的挣扎:“这~~~这捉迷藏,顾名思义,要捉住才行。”
“嗯?怎么捉?”玄囚抬起头,一脸渴望知识的样子。
菱生迅速的想了想,已经认为是床上游戏了,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这捉迷藏嘛!可是,斯千独家传授给我的”菱生继续扯谎中:“在这个过程中,你要一直蒙上眼睛,嗯!是这样的,然后,然后~~你要找到我,再然后~~再然后~~~”菱生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而且,就算是在自己听来,也是十分无趣的游戏。
“再然后什么?”玄囚继续刨根问底。
“唉~~再然后,不就是,巫山云雨,翻云覆雨,瓢泼大雨,呼风唤雨了吗?”菱生一连串的成雨接龙。
玄囚听得更加有兴趣了:“那好,我们就回去,玩个‘捉迷藏’。”
“啊?”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哦!我只是奇怪,王爷刚才不是在玩捉迷藏,那是在做什么!”菱生胡言乱语的搪塞。
“嗯!只是给你个机会,看你会不会离开我而已。”玄囚说着解下菱生手腕上的红线,团起菱生手中的红丝,接着说到:“不过,看你,还真是舍不得离开我,所以,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我更不能放你离开我身边了。”
菱生听着这话,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矛盾,自己原本只是想要找到莲生的下落,怎么会慢慢的陷入眼前人的陷阱里呢?!
“怎么?后悔了?没趁这个机会离开我?”玄囚看着发呆的菱生问着。
“唉~~怎么会。”菱生回过神来:“我现在,再不济,也是个王妃,前程似锦,锦衣玉食,食不知味,味~~~”这什么和什么?菱生越说声音越小。
“怎么不说了?再不济?食不知味?看来,我还是对你这王妃不够王妃啊!”玄囚将红线握在手心,狠狠的揽过菱生的腰,向胡同阴暗的深处走去。
偶尔几只不适宜的野猫叫春,从巷底传来。
第二十二章·断点
菱生坐在马背上,后面隐隐作痛,死命的向后倚在那个洋洋得意之人的怀里,恨不得将倚塌一座墙的力气使出来。
身后的人感觉到这重力,只是抿嘴微微一笑,然后把马骑得更快,更颠簸起来。
“爷!您怎么才回来。”早就回来的十陵在门口等着王。这次王没有带着菱生走后门,而是从前门而入。还是一样的喧闹,可是,不会有人去注意何时,进来什么人,他们只醉心于台上的歌舞戏剧。
看着十陵暗气的表情,菱生心里些许暗爽,更是柔弱的黏在玄囚身上,然后得意洋洋的瞄着十陵大大的白眼。玄囚看在眼里,只是轻轻的弯弯嘴角,然后示意十陵事情,稍后再议!
接着一脸猜不透的柔情看着菱生说到:“今夜不必去后院,我们继续试试你说的捉迷藏!”
语罢!只见菱生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被冷冻。
接着,在一个房间中一张青葱的床上,菱生勉强的发现那张白嫩嫩的小脸!正冲自己阳光的笑着!
难不成!!!今夜这小绿花也要侍寝,来个双飞!!!
“真是让人家好等,今夜五爷要怎么玩,要不,我们也像夜无休那样,来个花前月下的玩法!”小绿花一脸的妖娆,菱生在心里鄙视这个为钱就变身狐狸精的花空巷,终于知道十陵为什么说自己是狐狸精,不过,自己在那人面前才不会这么狗腿。
至少自己的动机不是钱,这么看来,自己要比小绿花略高一筹。
“这次,我们玩点不一样的。”玄囚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递给花空巷一个眼神,而小绿花也马上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随我来吧!”小绿花招呼菱生跟他去了房间的另一边,一个类似隔间的地方。
菱生胆战心惊的跟着花空巷,表面上还装出一付,自己什么没见过,随你想玩什么花样的样子。
进去后,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只不过不像菱生想象的那样不堪。
梳妆台上整齐的放着珠花绸带,一边的架子上挂的都是五颜六色的戏服。
菱生径直的走向那些戏服,抚摸着上面的绣花,就像又回到了戏台上,手指从上面划过,一切都成前尘往事一般。
“这些?”
“五爷说了!他还想看一场《男王后》。”花空巷在一旁轻摇半开的扇子,漫不经心,从认识花空巷开始,就没见他打开整个扇面,总是半开扇面不离手。
听了此话,菱生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不知为何,那些缠人的幻影又出现在脑海里。
幻影中净是莲生和那人的记忆,就像要侵占了自己的身体一般。
“哼~他想听,恐怕我也唱不出了!”菱生自嘲的笑了笑,自从莲生失踪,自己大病一场,也失去了嗓音。
“哦?为何?”花空巷轻合半开的扇子。
“一直,我的戏就不如哥哥,也正因为如此,才被囚禁在青绾院的后院,但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唱不出。只是从哥哥失踪后,嗓子就变哑了。”菱生多希望自己能再唱出来,但若此生找不到莲生,或是莲生已经不在人世,恐怕这辈子也不能唱的出。
手指在戏服的右衽上摩挲,上面绣着的图案菱生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是那朵像莲又像菱的花,这究竟代表着什么?菱生陷入迷惑,这会不会是某种暗示,可从新旧程度看,这图案秀的时间也有几年了。
“哦~真的是这样吗?”花空巷幽幽的说着。
“怎么?!”菱生听花空巷的话,似乎知道什么似得。
没什么!只不过可惜…那青绾院的不会做生意,就算你不能唱,这身子也能赚不少钱,怎么能把你放在后院。白白浪费了你这脸蛋了!说着,那满眼又开始放射出贪婪的目光!
菱生真是佩服这花当家的,无论何时都想着赚钱。
“穿上试试吧!我有办法让你登得了戏台。”花空巷说着推着菱生向梳妆台走去。
一番描画,穿上那亦男亦女的花哨戏服。镜子中的人,俨然昔日的莲生。娇花照水,戏服也是十分的合身,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真是天生的戏子~”花空巷不禁一声惊叹。
“可我还是唱不出。”
“呵呵~戏未必要唱的出。有一种戏叫‘浮若生’想必你应该听过些许。”
“你是说?”
“浮若生是个写戏的,说他是写戏的,不如说他是改戏的。像我们的折子戏,对于平民来说,他们懒得去推敲咱们唱的是什么,所以,他将戏改成无唱或浅唱的。”
“可是,这种戏是演给草民看的,他~~”菱生承认这不失一个方法,可是,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高雅唱腔,怎么接受这低俗的戏。
“怎么?这五爷!还是什么显贵的主,看不上这等戏?”花空巷打趣的说着。
“不~不~不是,只是,我还没试过~”菱生赶忙解释着,怕泄露五爷就是猞王玄囚。但花空巷是何许人,他比菱生更加知道谁是谁?
“放心吧!你就把‘俏东皇错妆点做海棠花下’念出来就行了,快点~别让五爷等太久。”说着,花空巷推着菱生向外面戏台走去。
说也奇怪,这原本热闹非凡的戏台前,挤得满满的全是人,这一会的功夫,变得清清静静的了。
菱生踏上戏台后的台阶,透过帘布看向外面,只有那人坐在一张桌子旁,闲酌着小酒,斜倚在一旁看着台上绕来绕去的两个扮演小兵的人。
突然,菱生感到头疼的厉害,扶着门边,滑坐在地上。咬住嘴唇抱着头。
那人,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阴暗的脸上看不清表情。碎掉的碗在那里成了幽绿的瓷片。自己感觉像死过一样。
“您怎么坐在这?是想起什么了?”花空巷在一旁不紧不慢,扇了扇半开的扇子,淡淡的香气袭来。
菱生不知道是什么香气,不过感觉头痛好了些,却忘了花空巷刚才说着什么。
“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晕。该到我上场了。”菱生支着起身,勉强的笑了笑。
花空巷一脸复杂的看着菱生,没说什么。
菱生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戏台。可是,台下那人已不像刚才那般闲适。
一边的十陵趴在耳边说着什么。玄囚的表情肃穆骇人,异样的眼光盯着菱生,看不出是何意,像似疑惑,又像愤怒,又有些痛苦。
鼓点“梆梆梆”的敲着,一下一下,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每一下都敲在菱生的心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样看着自己?
“咚!”这一下,正是该到了戏中陈子高相遇临川王陈之际。但那人却拂袖而去。
等菱生在回过神来时,花空巷已经屏退他人,在一旁叹着气:“唉~果然~还是希望着什么~”
“你说什么?”菱生表情也变得高深莫测,不像从前那样的清澈见底。他直接坐在戏台上,看来今晚有很多事,他需要想通。
“没什么!该是时候了!”花空巷说着转身欲将离开。
“他去哪了?他还会回来吧!”菱生低着头,悠悠的问着。
“呵~如果这些嫖客还会回来,我这妓院岂不要人去楼空了。”小绿花转身离去。
我跟他们一样吗?我们只是嫖客和娼妓的关系。也对,我不过是莲生的替身,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的时候就卖了。
什么王妃?不过是个玩笑。
第二十三章、舍得
而离开的玄囚,没有时间解释,与十陵飞快的跑入一个幽深的府邸。朱红的大门上,赫然挂着猞王府几个大字。
穿过相似的回廊庭院,远远地看到几个卿龙卫站在门前,低着头。
“怎么回事?”玄囚的声音冰冷异常。
“王爷,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那群侍卫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有些惧怕,没有寒酌护着,怕是罪责难逃。
“寒酌呢?”那冰冷的声音只有在提起这样的名字时才会有些温度。
“卫大夫在里面,他说寒总管性命堪忧,让我们在门外守候。”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答,身上斑斑的血迹散发着腥甜味,竟来不及换下。
“你说什么?”十陵听见此话,一阵风的就要冲进去。门口的侍卫赶忙拦下:“副总管,卫大夫吩咐了,就是~就是王爷也不能进去,你就再等等吧!况且,打扰了大夫,只怕总管更加危险。”
“你们是怎么保护的?怎么能~~”说到一半,十陵已经哽咽。
看着十陵的样子,玄囚也是急在心里,可是他了解舅舅,这样吩咐下来,寒酌定是十分严重。
“来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玄囚还是表面波澜不惊。
“回禀王爷!这次遇袭,来的是两伙人。”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侍卫回答。
“两伙?”玄囚微微眯了眯眼睛。
“是!开始来的一伙,目标~是~是王爷您。而第二伙是为了骨图。寒总管让我们拼死保护骨图,所以才会身受重伤。奇怪的是,抢骨图的人,并未要寒总管的命,反倒是抢下骨图,见寒总管受伤后,他们立即随即转为保护寒总管,不知是为何?”
“哦?”玄囚不难猜这要自己命的人大概是谁派来的,但是,这第二伙人抢下骨图后不逃走,而是转而保护寒酌。这又是什么关系?
“王爷~那抢骨图中的一人受伤无法逃遁,已被擒获,现在关在地牢里。”那个侍卫接着说到。
“嗯~好!十陵~~”玄囚转身想要分负什么,可是,身后的十陵已经梨花带雨,想吩咐也下不去口。
“王爷~~王爷~~”又一个侍卫急匆匆跑来:“王爷!圣上派人来了!马上就到府内了。”
“这么快就来看看我死没死,真是心急,叫洪伯先去稳住来的人。”玄囚眉头一直禁皱,寒酌的伤是他此刻最挂心的,正担心之际。
卫冬青突然推门出来:“囚儿!”还没等玄囚应声,十陵就先冲了过来。
“怎么样了?寒大哥怎么样了?”十陵红着眼圈。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卫冬青拨开十陵,心想着,这孩子若有寒酌一半的镇静就好了。
“寒酌他?”玄囚走上前来。
“箭伤是无大碍了~~~唉~~~”卫冬青欲言又止的样子,玄囚马上心领神会。
“你们先去地牢,严加看守,不要留在府里。”玄囚赶紧吩咐下去。皇帝派来的探子,也该到了。
随后,玄囚赶紧走入房间,卫冬青就随其后,回身关紧了门。
寒酌惨白的脸陷在床里。玄囚瞧瞧的坐在床边,看着寒酌,还记得初见这个孩子,那张倔强的脸,和自己是那么相似。
带在身边时间这么久,也到了有秘密的时候了。
“舅舅,刚才要说什么?”玄囚轻轻地为寒酌擦拭着脸上已经干成粉末的血,不知是寒酌的,还是刺客的。
“嗯~寒酌中的箭有毒~箭伤虽不致命,但毒性很烈,恐怕时日不多啦!”卫冬青收拾起药箱,不打算医治。
“此毒能解吧!”看卫冬青的样子,并不是十分的担心。
“能倒是能,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怎么解?只要能救酌儿,我有什么舍不得?”玄囚心疼的看着寒酌因疼痛抽在一起的脸。
“要的可是服下奈何之人的血,这你可舍得?”
听得此话,玄囚心中一阵抽痛。这箭上的毒,下的是何意,为何那些人不伤寒酌性命,此时已了然。
“需要菱生的血续命,你可舍得?”卫冬青挑起一只眼梢,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玄囚。
这下毒之人,对自己可谓是非常了解,思索了片刻,玄囚的声音徐徐传来:“区区一个戏子,要他命都是易如反掌,何况一点血。”这话说得,更像是给自己听。
“寒酌的伤还能挺多久?”
“七天左右,不过尽快最好。”说着想要离去。
“好!先过了这关再说,舅舅先等等。”说罢,玄囚拿起旁边泡在药酒里的箭头。
手掌用力,将其推进自己的左肩,与寒酌受伤相同的位置。
“囚儿~~”待卫冬青惊呼,为时已晚,箭头已经穿透身体落入药酒中。
“你是作了什么疯病!”
“我若不如此,要怎么骗过大哥。”玄囚说着,触动床边的机关,将寒酌连床带人藏到旁边的密室中。
自己坐在密室换过来的床上,让卫冬青给他包扎伤口。
“你瞧瞧,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又添新的伤口,不过好在用药泡过后,那箭上的毒性尽失,否则,菱生的血可救不了你和寒酌两个人。”卫冬青一边啰嗦着,一边处理伤口。
“舅舅能不能表现的再悲伤,再焦急点。”玄囚难得的显现出小孩的一面。
“你还是担心担心怎么向你大哥,交待男王妃的事吧!”
这时,外面响起嘈杂声。
一个人推门而入,玉扳指先入眼帘。
“王爷!这位大人说是奉圣上之命,来探病。”洪伯在一边弓着身子禀报。
“哦!”玄囚抬眼看了看走来的人,特意表现出吃了一惊的样子,不顾身上的伤,扑通跪在地上。
“不知皇兄前来,臣弟有失远迎~~”听闻此言,洪伯及卫冬青也俯身跪在地上。
“唉~五弟有伤在身,不必行此大礼。”来府打探的不是别人,就是皇帝自己。
说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嘴上说着,也没有让玄囚起来的意思。
玄囚自然不敢起身,还没有包扎好的伤口有些渗血,皇帝器宇轩昂的坐在那里,瞟了几眼,嘴角暗暗的扯了扯。
“五弟,可知道为何不让你起身。”那皇帝轻俯身接近玄囚。
“兄为帝,我为臣,该跪!”玄囚轻轻按着伤口,企图阻止继续流血。
“好~~”皇帝说着瞟了瞟一旁的卫冬青和洪伯。
玄囚马上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是~”洪伯与卫冬青退出门外,外面皇帝的随从都在外庭站的整齐。
房间只剩两人,确切的说还有一墙之隔的寒酌,寒酌虽迷糊着,但还是听的清楚,就连之前的话也是一清二楚,不过身体却像冻住一样无法动弹。
“五弟快起!”见那两人出去,皇帝马上转换了性子一般:“人前,皇兄还是要有些威严的,让五弟受罪了。”
“臣弟无妨!”玄囚说着,站起身来坐在床边。
“啊!呵~~想必五弟也知道,此次让你亲自带骨图进奉是为何吧!”皇帝阴一面阳一面的个性,玄囚早就领略了。
“嗯!”玄囚没有说什么。
“五弟想要男宠,这都无妨,可你为何偏要大张旗鼓的娶什么男王妃!这不是~弄得文武大臣,吵着嚷着要弹劾你。奏折都成山了。”
“臣弟知错,只是当时九弟失踪,怕是弄乱了心智,犯下大错,请皇兄治罪。”玄囚回将一军。
“金乌之事,休要再提。”皇帝一提此事,有些沉不住了,这么多年,为保帝位,暗弑兄弟,难免心中有愧:“五弟还是尽快找回骨图,否则罪上加罪!到时,纵使皇兄想保你也保不住。”
玄囚面色越加苍白起来,只能虚弱的点点头。这皇兄表面上是为自己着想,而实际上,最希望自己一败涂地的就是他。
“时候不早了,你好好养伤,皇兄也要回宫了。”皇帝说着站起身,又瞄了瞄玄囚的伤口,白布已经全部被血氤红,这才满意的离开。
“哦!对了,说起来,皇兄还真想看看你的那位猞王妃。想必定是倾城。不过,你还是尽早处理为好。”皇帝弄了弄手上的血扳指,轻轻地说到。
第二十四章·何处奈何
“打听到有寻骨图的消息吗?”
“没有,不管是猞王府还是皇宫,都没有下令寻找骨图。”
“那么寻奈何的呢?”
“回主人,寻此药的人一直都有,不过江湖上还没有放过。”
“好!放出消息,说我们手中有奈何,开价一万两黄金,并且告诉买药之人,此药毒性大,发作时间一个月。”
“是~~”
鸡鸣三声,天渐渐的亮了。
菱生躺在荷塘中的一块木台上,看着从荷叶中泻下的光。两天过去了,十陵没有来过,那人也没有来过。
看来真是把自己卖在这了。
小绿花天天催着自己挂牌,说这里不养闲人。逼良为娼也没有这么积极的,何况是逼娼为娼。
最烦心的还是没有一点关于哥哥的消息,又离开那人的身边,想知道什么怕是更难了。
“哎哎哎~你天天呆在这,我可是倒贴着钱呢!”小绿花又来三顾茅庐了。
“那你就把我赶到大街上好了。”
“我倒是想,可是这么好的货色可不好找,我不能浪费啊!如果你死在街上了,那可是这嫖客们的损失。”小绿花真够坚持不懈的。
“你真是天下第一好鸨。”这是菱生最终结论。
“今晚的客人要你到府上,只喝酒谈心。而且,他说三年前见过莲生。”小绿花摇着半开的扇子说着。
“当真?”
“果然。”
菱生从硕大的荷叶中钻出。
“怎么样?好好打扮一下,晚上就送你过去。”
“当真只是喝酒?”菱生小心的问着。
“放心,保证只是喝酒。”小绿花一脸的贪婪。
“那好,如果不只是喝酒,我就一头撞死,变成鬼,把你的小金库全都盗没。”菱生恶狠狠的说着。
“不用这么狠毒吧!”花空巷咽了口唾液,瞪了菱生一眼。这真是恶毒至极的诅咒。
而另一边,玄囚正忙着看一场血肉横飞的戏。浅酌一口浓茶,洗去鼻腔中的血腥味。
十陵已经把那擒获的杀手打个半死,皮开肉绽的。
“到底是虽指使你的?”十陵吧怒气尽数撒出,但也想着留他口气。
那人只是笑,越打越笑,像中了疯病一样。玄囚也不急,反倒更加乐在其中,只是喝着茶,自己跟自己下棋。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天,将近傍晚,玄囚才从棋盘上移回目光,看了看被大的浑身是血的那人,旁边的十陵也累得坐在一边,不过怒气消减了不少。
“十陵气消了吧!”玄囚冷冷的说着走了过去。
“什么?”十陵不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
玄囚也没回答,只是绕着那血葫芦走了两圈,那人的睫毛也占了血粘成片。
“你认识这个吧!”玄囚站在那人面前,将袖中的东西掏出,放在那血葫芦面前。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但没有回答,只是戏谑的笑了笑。
“很好!姻缘节上的那些杂耍就是你的同伙对不对。”
那人依旧不语,只是不再笑了。
玄囚将那个绣着像莲花又像菱角的荷包,紧紧抓在手中。这一切他原本就有些猜测,而现在则更是确定了。
“杀了吧!”玄囚转身命令到。
“可是,王爷,还没有问出来是谁指使的?”十陵十分不解。
“听不到我的命令吗?”玄囚的声音更加冷了:“顺便扒下他的皮。”
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消磨了艰难的一天,玄囚觉得这是再好不过了。既让十陵发泄了愤怒,也让他仔细的想了想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心还是乱了起来。
伴着月光,菱生穿着小绿花给的华丽丽的衣服,来到了那个府邸。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府。
只是这亭台楼阁有些熟悉,但菱生满心想着怎样知道哥哥的下落,也不去挂心了。
到了房间门口,透过窗户,里面的人似乎很年轻,侧影也有些俊朗。
“姬少爷!”
“嗯?”
“我家老爷说,您的衣服不适合您,要您脱掉以后再进去。”一边的老伯,提着盏灯笼,说到。
不是只喝酒吗?怎么刚进门就要脱衣服。
看出菱生的犹豫,那老伯又说:“公子请放心,只需脱下外衣即可,您这衣服上的羽毛,我家老爷怕会过敏。所以请您~~”
“哦!原来如此。”听到这话,菱生松了口气,便脱下外衣,说实话,菱生也不喜欢这华而不实的衣服,无奈小绿花执意要自己这么穿。
说什么,咱就是那孔雀之王,必须万众瞩目的。弄得自己脖子一直支着坐在轿子里,快要累断了。
“姬少爷请进,坐在老爷对面就可以了,不要越过珠帘。”那老伯说着便提着灯笼带着那外衣离开。
“唉!那衣服一会还我。”菱生还不忘这茬,这可是小绿花的命根子,确切的说是另外一条命根子。
进入房间,菱生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
只见那桌子上摆满食物,中间却被一行珠帘相隔,珠帘有节奏的晃动着,互相击打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透过珠帘隐约只见那边坐着一个只挂着薄衫的人,眼睛被一条白布蒙着,看不出长相。
“请坐!”清冷的声音隔帘传来,掩盖了珠帘的清脆之音。那人伸出手,招呼菱生坐下。
坐下后,菱生隔着珠帘肆无忌惮的盯着那人。
而那人不说话,只是喝着面前的杯中物,不知是酒还是茶。
“嗯~~菱生轻咳一声。”低眉顺眼的看着那人,似乎打算一晚上也不说话的样子。
“您的眼睛?”菱生试探着发起话题。
“生来不可见。”那人的话很简短,生怕多说,被人听去这美妙声音一般。
“哦!抱歉!”菱生发话无果。
沉寂了许久,那人虽看不见,这酒壶的位置可是判断的很准确。
“时间不早了!”菱生说着。
“嗯!多谢姬公子相陪。”那人的话还是很短,就像对菱生没有多少兴趣一样,也许因为他不是莲生的缘故?
“我并没有做什么?”菱生笑了笑,这公子温文尔雅,惜字如金,到是让人好奇。
“有故人相陪,无需做什么有趣之事。”
“故人?公子您看不见,怎知是不是故人?”
“感觉像。”还是惜字如金。
“那公子的故人,可知去向?”菱生问。
“眼前。”那人轻描淡写的说着。
八成是个心理有病的可怜人,也许跟哥哥只不过一面之缘,菱生想此番又是无果。便转身要告辞,还没等施礼。
“公子告辞前,我能否问个问题,请公子认真回答。”那人从菱生进屋来,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施礼告辞。
“但问无妨。”
“若有一人,伴公子左右,处处护你周全,却时日不多,需饮血保命,公子可愿舍命相救。”那人话语中尽是真诚。
菱生听得有些动容,想来这也是个痴情之人。
“如此,我当然愿意回报守护之人。只不过,那人知是你舍命相救,定然要心痛了。”
那公子听了菱生的话,沉默了许久。
“公子说的即是,公子可否常来看看我这寡言的瞎子。”
听他这么说,菱生又心软了,便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