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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再见(上) ...

  •   早期的禁闭室就是一间几乎不透光传声的囚笼,让人戴在脚镣在高度连成年人站立的平均身高都不到的空间里生活。而每天从门窗里送一次水和食物之外,和外界就没有别的交流,如同在黑暗中圈养的牲口,生理和心里的双重折磨,毫无尊严可言。任凭你是多倔多猛的犯人,在里面关上几天在放出来保证老老实实的。不过后来,别的监狱禁闭室里关的过火,放出来的犯人变得精神失常,后来出了人命,才改了规定。
      从事发到今,佐助一直呆在只有三平米不到的禁闭室整整半月有余。这间房的高度人好呆能在里面站着伸个懒腰,有个天窗可有透光,离放风的广场很近,经常能听到人声。狱警送饭的时候也和人犯人聊上几句监控着犯人的精神情况。不过脚镣依旧是戴着,所有的活动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进行,忍受着墙体常年受潮的霉味,接近人精神承受的极限但绝不逾越过崩溃的那条线,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但佐助似乎并不以为然,在这方小天地中生活的怡然自得,听着外面放风的哨声就站立来活动筋骨锻炼身体,狱警送饭问话的时候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有问题就答,有要求就说。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佐助来说,这种紧闭并没有什么效果。
      而相熟的狱警平日里吃了佐助不少好处,这时候也在饭食边塞了两根烟多多照顾。这次的事情佐助起因也是情有可原,主要责任并不在佐助,也就是惩罚一下了事。官想肥,就要养着匪,匪太大了又会威胁到官,这层平衡的关系想要维持,就要取一个平衡。
      当禁闭室的门锁咔嗒一声被打开,铁皮门销有些生锈吱吱呀呀的响着,此刻佐助就躺在床上像个别人伺候的少爷似的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毫无被折磨后的胆怯或者失智造成的愤怒,在几位狱警包括里副典狱长在内的例行问话里,表现的仿佛像是出差回到公司一样的稀疏平常。尽管半月未曾梳洗整理,青色的胡渣和有些凌乱的头发略感沧桑之外,整体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比起让刑警部门介入监狱的势力,上面的人还是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鸣人的这次事件没出人命就一切好说,在明面上说是再不斩个人寻仇报复,佐助为了救了狱友性命行为失当,而再不斩由于胃癌晚期,一切都以性命为重容后再议。对于佐助一系列的处罚也决定下来,无非就是关关紧闭,在剥夺一些娱乐权利而已。
      例行问话,写检讨,填资料,允许整理个人卫生,还顺带去了医护室料理了脚腕被镣铐磨出的血痕。佐助很好的利用了独处的时间洗净了半个月的一身油污,套上囚服一身清爽送回了原本的囚室的时候,已经是超过了熄灯时间。
      没有灯,囚室里很黑,只能靠着遮蔽在云彩之后的月光,依稀看见下铺拱起的人形被子在佐助进门发出声响的时候蠕动了一下。轻微而平缓呼吸声停滞了一拍便被打乱了,在静谧的空间中显得尤为明显。
      佐助对于再不斩的病情的病情,已经从狱警出听说一二,也料想到鸣人不会安安分分的呆在医院里,只是没想到鸣人回来的会这么快。
      但佐助只是站在床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听着熟悉的呼吸声沉默良久,直到被子中的人终于掀开被褥,露出还戴着白色脖套的脖颈,黑暗中那双水蓝色还带着点睡意的朦胧的眼,便就这么对上了。

      问候?原谅?道歉?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要说什么,现在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于情于理,这步棋两个人都是走错了。
      在监狱中对背叛之人的恨意,是支撑在自己走下去的理由。自己拥有的真相却又被人一点点抹去,佐助原本坚信自己能不被自己的曾经的羁绊束缚住手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复自己要报的仇。但如同在越是在光明之下,阴影就越是明显,都是因他而起,越是爱,越是恨。
      现在,恨是谈不上了。当时生死攸关,用虚弱但坚定眼神所诉说的那句话,像是淬火之时还未完工的剑刺入内心,炙热粗糙的边缘尽管不完美,但却比锋利夺命的宝剑更疼,更真实,实在让佐助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原本所坚信的真相是错了。
      但,爱,也谈不上了。

      “宇智波。”佐助现在最不想听到了声音就是鸣人再叫他的名字,只是当做没听见径直的跃上床铺。
      如果可以,佐助宁可这个搭档是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这样也不用担心,不会被这种情感所牵绊。闭嘴,鸣人你自己找死,就别让我看见啊!
      “宇智波!”鸣人狠狠的用拳头打了上铺的床板,震得床板缝隙的木屑灰尘都飞扬起来。
      “你……”佐助在将临界爆发的时候,突然从背脊之下而上的涌上一阵凉意。鸣人从来不叫自己宇智波,如果要叫姓,也只会连名带姓一起叫,或者就是名字之前加上些乱七八糟的绰号。
      这是两人几年前,佐助刚进入“晓”之时的两人见面,一人发现被监视却没法立刻分开的暗号。因为佐助一向谨慎,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佐助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一手就把鸣人摁在床板上,瞥见鸣人手上新戴上的廉价的电子表,就知道了原委。
      这和普通反监控的设备不同,也不是寻常卧底植入皮肤的那种长年单向开启的设备,这是可自行开关的反监控,不知道打开方式外人也很难打开,这种更容易躲过各种检查和扫描。
      无论是录音还是录像,在这片黑暗中也只能录个大概,黑暗能隐藏很多小动作,而耳语的声音也很难录到。
      至于是什么人放的监视设备,连想都不想了。鸣人的事,必然会被调查,查监在所难免,在搜查过程中放个监视设备对于狱警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想要录到什么,那就给人看就是了。也得圆了之前的那些谎不是吗?

      鸣人已经恢复了清醒的状态靠在床头,藏在阴影里指了指天花板的一角,然后就开始脱衣服,但是受着伤的胳膊和脖颈脱囚服上衣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便,好不容易脱下衣服甩在床上,原本健康富有光泽的小麦色的皮肤在这次遇险之后还没恢复,有些病态的苍白,身材没什么变化,消瘦有力的腰侧肌肉起伏的曲线有度有量,身上的伤疤更填些青涩少年没有的男人气概。
      男人之间从来都是用下半身来思考,但两个人都很明白,彼此的身体没什么反应。以前尽管是再累再辛苦,别说是脱衣服在人面前,只要裸露的皮肤贴在一起,总有一种想要征服对方的冲动的火焰从腹部燃烧到全身的血肉。
      佐助讽刺的勾起嘴角,低低的嗤笑着,后来渐渐笑出声再也压抑不住,却透着彻骨的悲伤,像是泣血的鸟。鸣人也苦笑屈起一条腿撑住手臂。

      以前两个人在军校刚谈恋爱那一会儿,只要单独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了,相互看上几眼,总会忍不住靠近,和天下的普通情侣一样天雷地火热甜甜蜜蜜的滚一场。后来进入成为警察,每天钢丝绳上,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每次见面就和世界末日一样,恨不得把撕烂衣服,一整年的精力都发泄在对方身上。在无尽的痛苦中品味着片刻的甜,便是彼此走下去的动力。
      再后来,就是赤裸裸的恨意发誓绝不原谅。但到现在,连这种事情都变成了博取敌人信任的筹码。

      “算了,睡吧。”佐助把衣服扔回了鸣人肩膀上转身就走。
      想要圆谎其实还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这一条。
      可笑,太可笑了!明明知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可……

      同性之间的爱,本来就很脆弱。没有法定婚姻的关系,没有至亲骨肉的延续,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只能掩人耳目低调行事。更何况,佐助和鸣人本就聚少离多,靠着年少轻狂之时的情窦初开的美好,战战兢兢走过那几年时光,两个人的性子都太要强。那份最初的情爱,早就在那一次次怀疑,争吵中消磨殆尽,最终殊途陌路。
      被砍伤的血肉就算愈合,也会留下伤疤,被拦腰砍断的大树,怎么可能在从新接回那些早已枯死的枝芽。
      时光如白驹过隙,江河奔流不复回。当初一起牵手跨过的溪流,如今再去早就不是当初的流淌的溪水了。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担心,忧虑只是惯性使然,隔着太多东西,就算事后看明白也于事无补。
      明明当初,是真的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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