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维庸

61、番外八：云竹恋2

　　番外八：云竹恋2
　　那一夜的经历，让云竹魂牵梦绕。只是那一个吻，那一个拥抱，就让他回味数年，再也难以忘怀。待在神女庙，每日年对形形色色的香客，他却再也未见着那人的出现……他想今生，恐怕再难和那人相见。而云竹胸口哪滴心头血，每日炽热着燃不尽他的眷恋。

　　神女庙下，巫山山脊一神迹，听雨楼。有坊间谈论，夜里阴雨连绵，可见山脊出现一灯火璀璨处，远看仿佛一天台楼阁，当地人便将其取名“听雨楼”。有人道听雨楼中有一戏子，有名无姓，唤作“云竹”，云竹公子声如佩环相击，又似间关莺语，他一露面，便使千万人如痴如醉，有的甚至于痛哭流涕……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所见之人，面容竟然是今生求而不得的挚爱，亦或离世的至亲之人。

　　于是便有人说：云竹公子是神女瑶姬眼泪所养的化神竹妖，他由神女思念所汇聚，集万千香客的怀念而诞生。

　　然而只有云竹知道，自个儿是那人的泪水浇灌出来。他不明白虞人北为何对待那不可得之人念念不舍，所以他幻化做那些酒客最挚爱之人模样，见得他人为其失神，似乎也知晓了虞人北对待白尹的感情，那是时光冲不淡的，他人代替不了的眷恋。

　　云竹曾经最爱一味乐器，便是二胡。那凄凄惨惨戚戚之声，隐射的却是自己。瑶姬曾言：“二胡之曲总为忧，两弦相伴甚是孤独。”云竹从此便不再碰那二胡，他才发现，自己怕连个琴弦都是不如的……自个儿是形影相吊，无依无靠。
　　………………
　　那是一个阴雨天，云竹至今都记忆犹新。那雨点连绵不断，来到听雨楼的人络绎不绝，云竹照往常那样换上行头，一身素衣，缓缓走上台子，向那台下大能福了福身，水袖一荡，开口唱到：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
　　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将子无死，尚复能来。”

　　正是天子穆与西王母离别，西王母谣于天子穆的送别歌。“白云缭绕，崇山叠岭，我同你相隔甚远，山河相隔，若你未离去，你我能否能再次相逢？”云竹日日夜夜唱着这离歌，却再未同那人相见，在这儿听雨楼，在这儿神女庙。他常常独自念想着虞人北如今与何方，怕是同那蛇妖修成神仙道侣……然而想到此，他却又嫉妒不已，他思索，虞人北怕已经和蛇妖分道扬镳，独自旅行。

　　他从未想到过，在这样一个夜……虞人北会彻底离开，驾鹤西去。

　　心头一阵剧痛，那心头血如同燃烧一般，灼烧这云竹的胸口。一口污血从云竹嘴角溢出，在座修仙人无不震惊，慌乱之中，瑶姬从天而降，一瞬间听雨楼宛如幻觉般消失，而那些个大能也不知何处去。

　　云竹回过神时，自己已在神女庙大殿之中。他顾不上嘴角血迹，只紧紧的抓住心口的衣服，他看着瑶姬，说到：“神女……虞人北他，恐怕出事了。”云竹在很久之前便知晓，自己身为妖，吸入虞人北心头血，两人便是结契，换句话说，自己就是他的式神。自己多年未曾有过感受，今日却突感胸口绞痛，那虞人北定然是凶多吉少：“神女，我该如何是好？我今夜便下山寻他！”

　　瑶姬一把握住云竹的手，练力缓缓探入他的心口，半响后看着云竹，有话再嘴里难以说出。

　　“神女，我云竹在巫山千百年，化形之缘，只因为虞人北。我如今在此地，只因知晓他在外安好，无心惊扰……”云竹脸色苍白，他皱着眉，眼角已然有泪出现：“如何知晓他有事，我该如何安心？”

　　瑶姬垂下头，摆了摆手，说到：“迟了。”

　　短短两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却也无需多言。云竹冲出门去，站在那倾盆大雨下，癫狂的笑了起来，嘴角的残血被冲散，脸上的胭脂水粉被雨水洗涮，他回头看着虞人北曾经所住的院落，一头栽倒。

　　云竹苏醒过来时，已然不知是多久。当他真开眼时，只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一块，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虞人北竟然是死去了。

　　“云竹先生，你可算醒来了……”出现在云竹面前的正是虞人澜。他奉师尊遗诏来到巫山，寻名为云竹的一个竹妖，没想到一来，变得知云竹昏迷不醒的噩耗，如今见着这人醒来，虞人澜忍不住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

　　“你是……”云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曾经不过及冠青年，如今看起来已经是而立之年了，然而他还是一瞬间便记起了他的名字“虞人北的弟子，虞人澜？”

　　“正是贫道。”虞人澜在云竹的床头坐下，帮助云竹坐起身来，接着道：“师尊临走前，曾叫我前来寻你，望你忘却他，再寻仙缘。”说到此，虞人澜忍不住流下了泪。

　　云竹这才知晓，原来虞人北是记得自己的存在的，“道友说笑了……我今生今世，便是要等到他转世来寻我，不为其他，只愿陪他左右。至少，不要让像那蛇妖似的人使他悲使他伤。”

　　虞人澜知晓云竹心意已定，也不再纠缠。这本是随缘之事，谁又能说准呢？只是奇怪，云竹既然如此在师尊却不多问：“云竹先生不问师尊为何……”

　　云竹抬起头默然的说到：“知晓又如何？”他不愿知道虞人北为何而死，他不想记恨任何人，也不想有任何后悔，那是虞人北的选择，自己又怎么有权干预？“只有我的心头，他还炽热着……”云竹摸着自己胸口，那血还是如此热烈，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度同虞人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