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维庸

60、番外六：云竹恋

　　番外七：云竹恋
　　神女峰，古籍如是所云：“峰峦上主云霄，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泰、华、衡、庐皆无此奇。”此峰是神女恋慕楚怀王，日夜思慕，而变为那毅力与山头的石峰……人仙殊途，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云竹身为一枝有灵识却未化形的竹妖，看腻了巫山高丘，朝云暮雨；听腻了神女的夜夜悲歌，丝竹管弦。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那小童叫他“师尊”，那妖怪叫他“北儿”。云竹第一次见着那么美的男人，他的一眸一笑都让云竹忍不住颤抖自己的枝丫，他的冷言冷语也让云竹忍不住想要回味。

　　他常见这个雪白衣裳的男人把玩这手里一块红布，云竹知晓这是凡间人们所说的红盖头，那红布将他的眉眼映衬的更加妩媚，云竹认为这男人比起这雪白无暇的白衣，更该穿上那红色的嫁妆，他能为他掀开这盖头，看着他那明艳的脸庞，云竹这辈子死而无憾。

　　那人和妖怪一同住在自个儿生长着的那院儿里，每日云竹都能从窗缝里探出自己的叶儿，看着那男人和妖怪共渡巫山云雨。看着男人从帐子里伸出的白皙的手臂，狠狠捏成拳头，指尖泛着潮红，随之高昂的还要男人的声音，那么的让他心动，让他恋眷——是的，云竹身为一个还未化形的妖，明白了何为爱情。

　　他常常见着蛇妖卧躺在门前那棵树上，看着远方，而男人默默的站在窗台边，那双松青色的眼里宛如泉深潭，仿佛有泪光浮现。须臾又垂下头，再抬头时那双眼又恢复了淡淡的光彩，而云竹却在深处看见了绝望，无助。

　　是夜，那妖不知往何处去了，男人一人待在屋内，一炷香时间，他推开院门，走向潭边来。他离云竹是那么的近，云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那么的急促，云竹崩住自己的叶片忍住不要惊吓到对方。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小心思，都宛若浮云般消散了，他见男人捧着那红盖头，泪水一点一点将其浸湿，谁……让这个宛若神人的男人流泪？云竹知晓，这男人的实力强劲，见神女对其态度便能知晓。万众敬仰的人，为了谁在落泪？

　　他见着男人将红盖头丢进了潭水里，潭水不过一阵便将其淹没，他的根丫吸收了泪里的能量……那不是普通的泪，是人至极所悲，至极所乐留下的血泪。随着云竹修为的上升，而来的还有男人那又似甜蜜又似悲戚想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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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壶酒，蛇妖说，这是凡间一个寡妇为亡夫酿造的桑落酒，放在窑子里，被自个儿偷了出来，想要与男人一品。男人不知饮了多少酒，脸颊绯红，他道：“我自恢复七情六欲以来，才发现这情的妙处……白尹，我心悦于你。”

　　“我亦然。”

　　美酒良辰与良人，云竹见着那黑衣覆盖住男人的身体，见着两人耳鬓厮磨，相濡以沫。自个儿也是如此开心，又甜蜜。

　　那画面再一转，眼前是琉璃青石所铸的一家大殿。男人见着蛇妖白尹看着自己呆愣的模样，笑出了声来，男人穿着一身宛如嫁衣似得大氅，人面桃花相映红。他坐在蛇妖身旁，将手里的相思豆手链放在蛇妖的手里，说到：“我听凡间趣闻，说这红豆又寄情、相思之意。我却只愿取它寄情之意，想要同你无分离……白尹，我们修为道侣可好，一同穿这红袍，拜堂成亲。”

　　“北儿……你知晓我一心想要羽化登仙。”蛇妖看着这红豆串，缓缓放在了桌面。

　　“是我多言了。”男人看着桌上那未送出红豆，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下一秒便堙灭在了男人的手里：“这一路有你作伴，我已然知足。”

　　忽而又回到这小院之中，男人依靠在蛇妖的怀里，那情事过后的红晕还未散去，下一刻便忽而变得惨白，他听见自己挚爱之人，缓缓叫着一个人的名号“青泷”。一声又一声，让他坠入冰窟。白尹羽化登仙，为了他，那么自己呢？不过是他这漫长一生的短暂过客，而自己却把这敷衍的感情当了真。他仰面闭目，却又光从他眼角溢出，他几百年未动情，这动情后便失去本心，贪恋温柔乡，如今真相揭开，却不愿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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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竹看着自己的手，是的……自己的手，他化形了。因为虞人北的心头泪，他看着潭水里自己的样貌，虽然比不过男人，却也是秀美。但是他知道，男人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瞬，那潭水里的脸已然成为了蛇妖白尹的模样，他光着身躯，走向虞人北的房门，看着对方昏睡在床沿边，缓缓的将其抱上了床。

　　“白尹。”虞人北缓缓睁开眼，“你回来了？”

　　“是的……北儿”云竹抚摸着虞人北的发丝，像蛇妖一样轻吻着虞人北的眉眼嘴唇，他终于能触碰到这个男人。“我爱你，我怎会骗你？我后悔了，我想同你厮守终生，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可算是……等到你这句话了。”男人露出了自己莹白的牙，他松绿色的眼朦胧而美丽“你说，你最在乎的人是不是我？”

　　“是你，只有你。”云竹覆上虞人北的身体，眼里只有男人的存在。

　　不论如何，虞人北想，他只要知道白尹最爱的人是他，就算是骗他的也好，只要他点燃自己身体里的火，自己便能一直为他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