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祭》鹊渚

26、光穿于影，得见君。

　　平淡。

　　吴邪仰头躺在操场的草地上，生活都淡出个鸟了。冬日里柔和的阳光又如神袛周身的光芒，温暖而不凛冽。

　　眨眼间一年的时光消逝，已经到了初三第一学年，又快要过年。吴邪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远方的教学楼，楼前两棵掉了叶子的白杨树笔直的站着，树身绕了一圈圈麻绳，有些可爱，相比于上身的树干又略显臃肿。

　　正午的太阳缓缓围着教学楼绕，墙上树枝光影斑驳。自初三之后体育课成了摆设，临近大考时被无情的占用，平时用来给苦逼的初三狗放松减压。

　　吴邪闭上了眼睛，耳边的声音渐远。仿佛人声鼎沸，仿佛空山鸟鸣。眼前的光暗了下去。

　　睡的有些熟，下课铃声被吴邪错过，操场上的人快走了个干净，不远处球场上胖子齐墨的声音像是安静的空气里平白敲起的鼓声。声声敲在他的心脉。
　　有人在自己身边躺下。吴邪睁开眼睛，大片的光斑在眼前晃了很久才散去。瞳孔慢慢聚焦，映出一张清晰的脸。

　　张起灵轻阖了眼，脸上的绒毛被阳光镀了层金色。

　　吴邪有些恍惚，眯了眯眼睛，睫毛的影子投在下眼睑，阳光挤入睫毛的缝隙，张起灵依然在自己眼中。

　　光穿于影，得见君。

　　“小哥。”吴邪糯糯的开了口叫着张起灵，也没有下文。

　　“你想去哪读高中？”他又开口问道。下半年即将中考，吴邪并不想和大家分开，然而现在连张起灵和齐墨会不会在F市上高中都并不晓得。

　　想到离开，吴邪自然而然的就忆起自己的发小。十一长假的时候两人刚见面，没有任何因长时间分离而变得陌生，也正是如此他才读懂了解雨臣完美掩饰之下的疲惫感。对于这件事除了装作不懂和解雨臣笑笑闹闹他什么都做不了，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什么时候我也如此多愁善感，害怕曲终人散。
　　那么张起灵呢，若是上不了一个学校，照这人的闷王性格怕是会断了情分。

　　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真的睡着了，张起灵依然没有回答。吴邪讨了个没趣悻悻的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感兴趣的学校，哪里都可以。”张起灵终于开口，睡在他旁边的小兔子一跃而起，眨巴着眼睛看他。

　　“唔，那跟我去一个学校吧。”张起灵睁开眼睛看他，吴邪当做他已经默认笑开了花，掰着手指头说：“你在哪齐墨应该就在哪吧，恩，我们三的成绩差不多，应该能上一中。胖子有点悬，小哥你说不要咱三分分科目给他补补课。”然后他歪头看看了不远处打篮球的胖子又继续到:“从今天开始作业再也不给这个死胖子抄了，考试也是！”

　　张起灵看着他点头表示赞同，“吴邪，吃饭去吧。”

　　欢乐的小兔子摸摸肚子，利索的爬起来将一只手递到张起灵面前。

　　吴邪背对着太阳将张起灵身上的阳光尽数挡住，整个人背着光像镶了金边似得，那只手也不例外，看起来格外的温暖有力。张起灵抽出压在脑袋下的一只手坐起身和吴邪的手握在一起，对方一个使劲将自己拉起来。

　　“胖子，齐墨。走了。饿死老子了。”吴邪把手叠成一个喇叭朝着球场喊道，那两人闻声停了手中的球放回体育室里。

　　周身被太阳晒得暖洋洋，远处有兄弟，前方有理想。如果一直可以这样就好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是种子在心里发了芽一样，酥痒难耐。

　　他突然理解了第一次去吴邪家吃火锅回去的路上，齐墨说“突然分不清以前的日子是梦还是现在的日子是梦”的心情。

　　张起灵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回答：“现在的日子。”也清楚的记得自己了一句：“我从不做梦。”

　　那么此时此刻呢？张起灵看着齐墨笑着向他走来。

　　“齐墨，你后悔吗？”齐墨听着张起灵的问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深问又被胖子大力扯到了他和吴邪的口水战中。

　　张起灵在原地站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齐墨在话语的缝隙间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