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紫薇落成泥——黛浅传》浮生草

2、第二节 合？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堂哥在窗前念书。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一把抽出了他手里的书。
　　“浅浅，又是你。”堂哥无奈地转过身，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
　　“人家都被你敲笨了。”我噘着嘴，笑着要打他。
　　“别别别，哥哥有事问你。”堂哥挡住了我的进攻。
　　“你说。”
　　“不久就是我的生辰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不是还有四个月吗？”
　　“你得好好准备准备，今年你的贺礼可不能再马马虎虎的了。”表哥又敲了一下我的头。
　　“讨厌，我早就想好了。”
　　“是什么？”
　　“给你跳一支舞。”
　　“哟，浅浅有心了，今年要给哥哥跳一支什么舞。是惊鸿，还是霓裳羽衣舞？”
　　“不不不，这些舞都太一般了。配不上哥哥的生日宴。”
　　“哟，那是谁学了两年才学会惊鸿，又是谁练了五年才练熟了霓裳舞衣舞？”堂哥戏笑道。
　　“哼，哥哥又取笑我。等着吧，我定不让你小瞧了我。”我匆忙转身离去，哥哥不知道我心里想的，作惊鸿舞的梅妃最后被唐玄宗冷落，杨玉环在华清池初次觐见时，玄宗以霓裳羽衣曲引导，可是最终也落得个命丧马嵬坡，和唐玄宗天人永隔。我不想让哥哥与我的结局是这样的，便也不愿作这些舞献给哥哥。其实这舞蹈我早已开始筹划，名字取作“合欢”，一方面，我想向表哥表白我心中之意，一方面也是我对未来的期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站在紫薇林深处浅声低唱，，着一件白红相间的舞衣，黑发柔柔地散在双肩，身上不带任何配饰。我闭上眼，轻轻旋转，长发和舞衣也跟着转了起来，用力抛出长长的水袖，周围的紫薇花也跟着颤动。我回身一笑，翻手收回水袖，一阵紫薇雨轻轻落下，撒在在我的头上，身上，踮起脚，由缓到急地旋转，周身的紫薇花也随着我转动起来… …
　　我自小习舞，对很多名舞早就烂熟于心，可是自己编舞，这还是头一遭，经过一遍一遍的练习，重编，我从绿树葱葱跳到了红花满园，在这紫薇林里编出了我要送给哥哥的“合欢舞”。
　　现在离哥哥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家里本来打算大办一次，请亲朋好友来家热闹热闹，可是两个月前大伯病重，关于哥哥生日的一切计划都被迫取消，家里的人个个愁眉苦脸，只怕大伯这个支柱倒下，我们这些人也就没有了盼头，哥哥作为大伯唯一的儿子，整天郁郁寡欢，两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想到这里，我心下一紧，赶忙提起裙摆向林外走去。
　　“伯母，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给大伯送药。”我扶住憔悴的伯母，端起她手中的药，朝大伯房里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哥哥疲惫的声影。
　　“哥哥。”我柔声道。
　　“浅浅，你来啦。”哥哥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给大伯送药。”我走到大伯身旁，一勺一勺地给大伯喂药。整个屋子静静的，只听得见勺子和碗相碰的声音。
　　大伯把药喝完的时候，哥哥已靠在床边睡着了。我收好东西，悄悄出了门，天已经黑了，月光映在园中显得十分凄冷，我来到这个家已经七年了，父亲毫无缘由的离我而去，就连他远在京城的坟墓，我也没有机会去扫过一次。大伯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父亲，我也不敢问，我七岁以前的生活，就像一场美丽的噩梦一样，让我怀念，却又让我恐惧。
　　我回到房间，点亮了灯，正要躺下，无意间瞥见放在桌上的一本书，那是哥哥送给我的东坡词集，不知怎么，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年少时，哥哥教我识字念书，我们模仿先前的文人，各自说一个典故，然后让对方说出这个典故出自哪里，最后翻书查阅，赌赢的一方可以喝茶以示庆祝。现在想想，那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我对哥哥的心意，一年一年的攒下来，竟也攒得整颗心都装不下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轻轻唱起来，又是一个不眠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从我发现自己对哥哥的爱慕以后，每次见到他时，心中就似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即想让他知道我心之所想，又怕他知道后会避我不见。我不知对他的情已深如大海，一日一日，把我的心浸得湿透，一掐就是一股水，从眼眶里流出来，化作冰冷的相思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