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美人》恒殊

21、二十一章

　　杜少爷的日常，上课睡觉打怪兽，如果说要再加点什么，那就是拉着成安和他一起打怪兽！
　　话说魔兽从初中打到现在，人家也不腻歪，杜少人生最大的乐趣怕就是如此了吧。
　　成安觉得现在的他已经成功进化成了杜雪言的战友，除了上课就是打BOSS，或者是被迫打BOSS,总之都和游戏分不了家。而杜雪言则觉得他觅到了一知己，同为游戏奉献青春，同视游戏为本命，可谓人生有此战友足矣。就这样轰轰烈烈一周后，气血不足的成安站在宿舍里鬼哭狼嚎，誓死抵抗游戏，英语课必翘，遇杜雪言绕道，这句话就像千古真理一样刻在了他脑中。但总有被逮到的时候，比如下楼吃个饭，很不巧地遇上了，从此，他又成了杜雪言的饭友。虽说吃饭是件挺美好的事，但是如果遇到一个像杜雪言一样可以从开始吃到吃完都滔滔不绝地介绍我天朝美食的人，除非是个聋子不然谁撑得住啊。
　　果然，以貌取人都是不对的。
　　和印象中的简直天差地别啊！成安在内心咆哮。
　　就这样直到某天，杜雪言心血来潮约成安去爬山。成安站在山脚仰望山顶，内心突然滋生一种很美好的愿望，那就是站在山下看见山顶断了，没错，就是断了。
　　这山也太他妈陡峭了！
　　“你确定要爬上去？”成安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啊，不然我带你来看山啊。”杜雪言容色轻松，完全没有压力的样子。
　　“怎么突然想到爬山？”成安哭丧着脸问。
　　“不突然，今天过节嘛！”杜雪言回答。
　　“恩，什么节？”成安疑问。
　　“清明节。”
　　“……”
　　请问这是在讲鬼故事么？
　　在清明节这个祭祖扫墓的节日里，冒着生命危险爬一座荒凉到毫无生命迹象的秃山真的没问题么？
　　“别磨磨唧唧地啊，照你这走法爬上去就明天了。”杜雪言催促身后如履薄冰的成安。
　　成安极其不情愿地走着，选择性忽略杜雪言的催促。已经没有走山路经验的他，这山爬地简直就是步步惊心。
　　“杜雪言。”成安看着脚突然叫道。
　　杜雪言回头。
　　成安一脸堪破红尘的平静，“我能口述一下遗书吗？”
　　诶？杜雪言纳闷。
　　成安很机械地低下头去，杜雪言顺着视线看去，心脏差点漏了一拍。
　　只见那条黄绿色一米多长的蛇从山石间爬出，小小的脑袋搭在成安的脚背上，并且还有继续爬升的意思。
　　成安手抱着脑袋僵直地站着，那条蛇在他的脚上爬啊爬，爬啊爬，就是没有下去的意思。
　　“它要咬我了！”看见蛇吐信子的成安大叫一声，差点吓得失禁了。
　　“嘘！别惊动它啊。”杜雪言仔细观摩着这条盘椐在成安脚上的大蛇，“你看它的眼后方有条很明显的黑纹，体背的前中断有黑色蝶状斑纹，体背中断往后斑纹渐渐隐失，往后还有四条清晰的黑色纵带直达尾端……。”
　　“听起来很专业的样子，但是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成安看着在他裤角前蠢蠢欲动的大蛇，眼里已经只剩蛇那柔软粉嫩的信子了。吓得快要归西的他，在听到杜雪言如此淡定地对蛇外表进行专业描述时，他就很想霍出去把蛇甩到杜雪言脚边，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它应该没毒，这种蛇我在书中见过。”杜雪言答。
　　“然后呢？”成安纵身笼罩着黑色的杀气。
　　“……”
　　“你来帮我拿掉。”
　　“我又不会捕蛇。”
　　“你不是说没毒吗。”
　　“可能没毒。”
　　“那你废话个蛋啊！”成安蓄积在眼眶里的眼泪差点被气了出来，身体呈一个频率颤抖着，如果不出意外，这条蛇就要钻进他的裤管了。
　　“这种秃山为毛会有蛇啊。”成安仰天长叹。
　　“是土石山。”杜雪言说。
　　“我管它是土山石山土石山，我只想知道这条蛇想干嘛，我和它无冤无仇。”
　　就这样耗了整整半分钟，大蛇已经在成安的左腿绕了整整两圈，头贴着成安的膝盖，黑溜溜的眼睛像猎食一样盯着成安。
　　成安两手扯着头发，想象着这蛇是否能将他一口吞下，或者这蛇如何将他缓慢地勒死。
　　“你就要这样坐以待毙？”杜雪言突然发问。
　　成安看着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杜雪言说，“不然呢，誓死抵抗与蛇搏斗，然后被勒死？”
　　“你为什么不想你会把蛇掐死呢？”杜雪言一本正经地问。
　　“真是一个励志的想法，不过，你觉得那有几分可能？”成安问。
　　杜雪言叹气，“就凭你这心理素质，没可能。”
　　“呵呵，有种你掐一个试试。”成安冷嘲。
　　“试试就试试！”
　　杜雪言一脸兴致，顺手扒下一抔土，向蛇身掷去。成安被吓了一身汗，还以为下一秒就是蛇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结果蛇竟然松开他的腿向杜雪言扑去。
　　真是生死攸关啊！看见杜雪言徒手逮蛇的瞬间，成安默默地松了口气。
　　“一条又老又丑的蛇。”杜雪言调侃，“真重啊，你刚刚是不是还在想它会一口一口把你咀嚼下肚啊？”
　　成安看着杜雪言玩儿似的提在手中的蛇，很自然得拉开距离，远离危险。
　　“你看。”杜雪言掰开蛇的嘴巴凑向成安，“就这血盆大口吞个你们家鸡还差不多，要吞个你，准给撑死咯。”
　　成安一吓，后退。
　　“得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劲儿大着呢，它跑不了。”说着，杜雪言从兜里掏出个绳子，“给我儿子买的绳子，溜儿子时，儿子老乱跑，还没来得及用，这东西可结实了。”
　　成安就这样看着杜雪言把蛇头和蛇尾扎在一起，然后打了个蝴蝶结，抛了下去。
　　“OK，走了。”杜雪言拍拍手，志得意满的样子。
　　成安惊魂未定，跟在杜雪言身后沉默着。路上粗砺的石子有些咯脚，实在精疲力竭的成安停下步子，看着杜雪言的背影问，“你不怕蛇吗？”
　　杜雪言转过头，“不怕，我小时候养过好多蛇呢，有次和同学去旅游给逮了条竹叶青，玩了好一段时间呢。不过，最后给我玩死了。”
　　成安瞪着杜雪言，“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
　　“我不是救你了嘛，喏，那家伙大概还在下面挣扎呢。”杜雪言挠挠头发说。
　　“可是，它都差点咬我了。”成安略带委屈说。
　　“别哭诉了！”杜雪言居高临下，蹲在一块大石头上说，“遇到事情总想着别人来救，你是小孩子吗？如果刚刚那是条巨毒蛇，你以为谁会冒着被咬的风险来救你？人要学会自救，自救，懂不懂啊你！”
　　成安被说得哑口无言，自认理缺但又不想道歉，所以只能僵持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行啦，别委屈了，你还走得动吗？”杜雪言起身，看着被自己训地一脸阴郁的成安。
　　“要不是你，我才不会遇到这种事。”成安不满地嘀咕。
　　“是啦，是啦，都是我的错，话说你还走得动吗？”杜雪言伸手，想拉成安一把。
　　“我又不残疾，当然走得动。”成安无视掉杜雪言的手，怀着满肚子的情绪向山顶进发。
　　山顶的风景有些令人出乎意料，虽然秃了点，依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但是那些形态各异的怪石确是稀奇。
　　欣赏石头之余，成安拿出手机拍照，结果一看是时间吓了一跳。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天已经蒙蒙发暗了，再不出半个小时怕是要全黑了。
　　“天快黑了。”成安说。
　　“恩。”杜雪言蹲在石头上俯视山下景色。
　　“我们回不去了。”成安继续说。
　　“没事，在这通个霄也不错。”杜雪言答。
　　“大清明，在这种荒山野岭通宵，真的好么？”成安看着他手机那不到百分之三十的电说。
　　“你不是会讲鬼故事么，一会要是有什么东西来，你就讲个鬼故事吓吓它们。”杜雪言打趣得说。
　　“省省吧，我怕到时候先把我自己给吓死了。”成安收起手机，靠在山石上郁郁看天。
　　真是一个饥寒交迫的夜晚。成安靠着石头的身体慢慢滑下，直到坐在了地上。
　　山顶的风阴森森的，吹得人头皮发麻，再加上是清明，心理上的恐惧又升了一级。
　　这时，成安的眼很不巧得瞅见了位于他正前方偏左的怪石，形状尖长，又像石灰石一样惨白惨白的，善于想象的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戴着尖帽子的白无常了。想象着各方魑魅魍魉睁着绿幽幽的夜光眼在石头缝隙里窥视着他，还有在这秃山无处觅食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野兽正在暗处对着他垂涎，就不仅仅是头皮发麻，连心脏都咚咚地加快了频率。
　　什么胆子大，连鬼都不怕，那都是装来迷惑世俗的眼的！
　　“滋滋——”
　　什么声音？！
　　成安身子一缩，拿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神技，准备战斗！
　　“呼呼——”风声越来越大。
　　成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御系统就这样被一阵风刮碎，说不出的幸酸。
　　“喂——”成安朝右手边蹲坐在山边的杜雪言喊。
　　没反应。
　　“杜雪言。”
　　依然没反应。
　　一时之间心中的恐惧被放大了数倍，成安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杜雪言身旁。看见杜雪言把脸埋在膝盖里，双手环抱着双腿，这姿势，怎么看都像个落寞的小孩。还挺萌的！成安甩开恐惧，张嘴在杜雪言耳边大吼一声，“杜—雪—言—。”
　　杜雪言被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脸呆萌样。
　　“你竟然在睡觉！”这个人竟然能在这荒凉的秃山上毫无防备地睡觉？还睡得这么安然！这该是拥有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达到的品质啊。
　　“不然呢，在这寒风中颤抖着身姿，明天顶个熊猫眼下山么？”清醒后的杜雪言说。
　　“切—”成安背过身去。
　　“喂。”杜雪言起身，走近成安，双手从后方环抱住成安的脖颈，身体整个也贴了上去。
　　成安身体一僵，“干嘛？”
　　“冻死我了。”
　　“……”
　　睡，睡，睡，活该被冻！成安在内心咆哮。
　　“四月的天为什么还这么冷啊？”
　　“那是因为在山顶。”成安回答。
　　双方的体温交融着，银白的月光也很识相得撒了下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两人相偎取暖，真是温馨的场面呢。
　　“听佳佳说，你老家在四川啊？”身后的人问。
　　“是啊”
　　“四川是太阳辐射最弱的地区，怪不得你的皮肤这么好。”杜雪言说着还伸手摸摸成安的脸蛋。
　　“那是我妈生的好关太阳辐射什么事儿啊。”成安拍开杜雪言闲得没事儿干的手说。
　　“我说你为什么会做网络配音这种事啊？”杜雪言问。
　　“没事闲得慌。”成安答。
　　“哦。”杜雪言放开成安。
　　背部瞬间的空虚让成安一怔，感觉一股凉风顺着脖颈直往里钻，冷嗖嗖的。
　　“你知道你脚下踩的是什么吗？”
　　成安懵神，“什么？”
　　“坟头。”杜雪言阴阳怪气地说。
　　“呵呵…。”成安从脚下微微隆起的土堆上下来，故装镇定地鄙视杜雪言一眼。
　　杜雪言坐回石头，“你袖子上有个虫子。”
　　成安满不在乎地暼眼袖子，“你几岁了？”
　　“是另一只。”杜雪言提醒。
　　成安是最怕那种软软的没有骨头的小毛毛虫的，所以在看到袖子后面那棕色的带毛的小虫虫时，差点叫出声。
　　“你帮我弄掉。”成安走到杜雪言面前蹲下，把胳膊伸过去后说。
　　“自己不会啊，它又不咬人。”杜雪言幸灾乐祸似地笑笑，是枚糙汉子的他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怕毛毛虫。
　　“那你快帮我弄一下啊，反正又不会咬人。”成安催促。
　　杜雪言磨蹭一会，看见成安那张吃了苦瓜似的表情时，脑袋一抽说，“那你让我亲一下作为报酬。”
　　成安原本的苦瓜表情被杜雪言一说，瞬间晋升为西瓜瓤。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羞，总之成安迅速地克服怕虫的毛病，将虫一掌拍死，然后跨着大步走到离杜雪言十丈处。
　　“这是什么反应？喂，你好歹有点跟本少谈恋爱的自觉啊。”杜雪言头顶挂着黑线，一脸郁闷说。
　　“那种自觉早没了！”成安斜瞪着杜雪言愤愤地回。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是你先看上我的吧？”杜少侧扒在石头上可怜巴巴地说。
　　“是是是，是我看上你的，看走眼了，不行啊！”
　　“诶，这是什么话啊？”
　　“人话！”
　　……
　　就这样叽叽喳喳一夜后，两人各顶一双黑眼圈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