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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木与萤火虫 ...

  •   在往往返返几个来回后,提起最后一桶水的时候已经是明星当空,不知何处飘来的烧鹅香气让她的肚子叫个不停。巷口有只长着花斑的野猫,翻着垃圾堆里的食物,看到仙度瑞拉几乎是推着木桶前行,便两条前腿扒着地发出“呜噜呜噜”的怪音,大概是以为她在侵略自己的领地。

      渐渐地,她也像那只猫一样变得警觉起来。因为,在这个已经打着盹即将安睡的小巷中,或许是从刚刚经过的那个小岔道开始,一种硬底靴子走过存着积水水的路时发出的“嗒-嗒”声,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里是被几幢陈腐的大房子包裹着的“真空地带”,热闹非凡也寂静无比。

      狂欢与迷醉是窗户里面那些人的事,这条肮脏乌黑的小路只是佣人们洗菜或挑水经过的地方。那些人把废物堆积在巷边,有些已经长了青苔,永远固定在那里。有些则从其中爬出了藤蔓,蜿蜿蜒蜒地伸入掉色的墙面。

      夜晚钟响后,仆人们纷纷回到大房子里,大房子里的贵族们都在各个舞会上狂欢。这时,没有人再愿意提起它时,它就内敛起来,静得如同冬日的蝉。

      在她听到那个不属于自己和猫的声音后,竟因害怕有些心跳加快。母亲给她讲过的那个童话:邪恶的巫婆会在夜晚出门拐走独自在外的小孩子,把他们变成各种动物,青蛙,蛇,老鼠,猫。。。

      总觉得那只猫还在哪个地方悄悄瞪视着自己,每次经过一垛小木堆时,空气中腐坏的木头气味总让她浑身不舒服,万一那片阴影后面藏着什么秘密呢?

      越看越觉得这条小巷变得阴森起来,仙杜瑞拉只能屛住呼吸加快脚步,那不慌不忙的脚步声却好像离自己近在咫尺了。

      一阵凉风吹过,就这么和自己擦肩而过了。

      她没有被什么女巫抓走,只是已经干了的泪痕被风吹得有些刺痛。

      那人稍稍与自己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她才鼓起勇气,仰起头看了一眼前方。

      远处山上的那座城堡的顶尖,正好挡住了银盘似的月亮的一部分,比以前和妈妈站在花园葡萄藤下远远望见的,感觉要小很多。黝黑色的山,转角人家不高的房檐,再往下的目之所及就是那个刚刚走过去的一身灰黑色斗篷的人了。

      没有巫婆,没有扫把和笛子。

      也没有那些被变成小动物的孩子。

      他的身形比仙杜瑞拉高大不了多少,月光下,影子也和自己一样,低低的,矮矮的,小小的。

      但就是这个陌生人,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熟悉感。

      这一天,幼小的女孩遇见了许多人,他们中有些横冲直撞就闯进来改变了她的生活,有些像个批评家一样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评头论足。如今,反倒是这位与自己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伴着自己走过这一小段路。

      不必害怕他会回头,就这么刚好的距离,刚好的时空,刚好的蝉鸣,水声,脚步声。

      令她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在之后的第二天夜晚,他们再次这样奇妙地擦肩而过了。而后,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第无数次。

      渐渐地,每天的相遇成为了一种习惯,他的影子,脚步声,甚至当他走过身边时带起的微风感觉,她都可以辨识。但就算是如此,她能做的也只是从背后望着他逐渐长高的身影。

      仙杜瑞拉第一次由衷地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可以如此奇妙。

      她为那个神秘的人编织了无数的身份和名字,想象着有关那个人无数种的可能性。她最喜欢童话故事,而现在,那些童话中最神秘的主人公都变成了一个人。

      会不会

      是那位被下了魔咒

      只能夜晚出现的牧羊人?

      还是那个

      完成了卖火柴任务,

      着急回家的小女孩?

      剧院前广场的雕塑,

      前几天失踪了。

      她记得,

      也是穿着斗篷的。

      于是,自第一次遇到起,直到三年后,这份带着默契的平静才开始被打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木与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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