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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蒹葭苍苍,木水,晚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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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在我眼里你的样子,在我口中你的精贵。你只该知道,我是陪着你。前程风雨,那要是风吹干了我的眼睛,雨打湿了我的襟子。请不要离开那个老态龙钟的人,想必那时我是个心思脆弱的老人,怎么舍得让你走在我前头。 ——小记岑眉小姑的大补汤果真被于铮带回。他来时心里盘算过,待会儿怎么进去,万一冒冒失失冲进去打扰了,是小;岑恪怪罪了,那简直真该死了。于铮在门前踌躇了会儿,偏巧接到了泸上那边的电话,说是局里批了岑恪的假,也说有事要处理,让他把这边安排好就赶紧回去。他将东西交给了查勤护士,交待几句辞别的话让她带过去,也是离开。这一来二去的,楼栀这几天的假全耗在医院上。 “明天我恐怕来不了了?”楼栀站在床边的柜几上,打开保温盒,浓郁的水汽扑在脸上。岑恪没有声音,楼栀觉得这会儿他倒是乖张,不觉奇怪。一偏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手里忙活的动作,不满的用汤匙敲了碗边。岑恪笑,抬头望她,“你又不是专职伺候我,不还有工作,难不成想辞了,才和我说道。”说完便是指节叩着桌边,示意她继续打理饭食,别停下。真是大爷。楼栀这般想到他现在的姿态。“那我只能抽空来看你的,新闻部没什么双休日的概念,别指望我那时候过来。” “自然。” 晚上楼栀也没留那儿陪他,虽然是双人间的病房,还有个床位。她觉得岑恪就是算计好的,住了双间。回了住处,月上枝头。楼栀觉得有一股潮闷气,看来北京也没少下雨,就开了家里大大小小的门窗。北京的沙石自然厉害,家居,阳台,木板地上积着灰气,连个落脚的干净地儿也没有,楼栀撂上袖子便是打理起来。这一忙活,就是两个多小时。她泡了热水澡,在迷迷蒙蒙里睡了一大觉。落了半多月的工作量,楼栀再是火拼也不会一朝一夕完结,她只觉得自己像只老牛,不知疲倦地啃草,耕地,终是要累垮在自己的本份上。回去路上,末班的车子早是驶过。她提着鞋子,沿上过街天桥,踩在高低不依的阶段子上。一个立步,停在栏杆边的石墩子,翘首脚下车水马龙。她心思反复,觉得北京的日子,存在脑海里的那些个片段,出奇的模糊起来,就像断了片似的。让她忍不住难过…… 楼栀走了回去。门口看门的老大爷忽然在后面咋呼起,“楼丫头啊,这儿正换声控灯,一会儿上去注意点儿,别一脚儿踩空喽。” “哎,知道了,大爷。您也早些休息。” 果真楼道里的电筒灯明明烁烁,楼栀侧身绕开,过道上的升降梯。向着二楼去。大楼是早些年建的,没有电梯,东西也总要翻新,也会因为电压负荷太高时常跳闸。不过租金合理,地段好,有公车上下班,还有采购的菜市,超市什么的。楼栀一手提着袋子,一手顺着扶手,楼里静静的,都是她“啪嗒,啪嗒”的落脚声。大概到了自己那层,她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白花花的墙面和自家大门还是有点区别。没带手机的习惯,只好摸黑去找钥匙眼。她迎面是门,左边是去上面的台阶,清冷的月光在上边的窗口探进来。原先这种情况她也遇过好几回,可今天偏偏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禁失笑。只觉得衣角一绊。楼栀身子一怔,拿袋子的手都不稳了。突然想起今天顾元说的:多名单身女子失踪案。 “怎么胆子还是这样小。”岑恪正盘腿坐在楼栀左手边,半人高的阶子上。见她被自己一拉扯吓着了,神色沉沉。起了身,便拿下她手里的钥匙。楼栀默声,让开了空间,就听见钥匙串“稀稀哗哗” 作响。 “这样晚回来,也不怕遇到个打家劫舍的。”他揶揄她没个心思。你不就是。楼栀瞪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住院半个月。” 岑恪没答她,就着刚打开的门进去了。才说,“哼,那群庸医,。” 楼栀在玄关换拖鞋,片刻,看着屋里的岑恪,琢磨要不要添置双男士拖鞋。 “楼栀。”他忽然低低叫了声。 “怎么了。” “饿。” 楼栀在收拾碗筷时,电还没来,只好就着窗外的光亮在水池边。岑恪站在边上,也不说话。“叮叮当当”地声响,落在耳窝。她一转身,没料到岑恪没起开,还干干在那儿,就愣得撞上。反应不及。她的动作偏巧撞他身上,一个吃痛,岑恪觉得胸口有股子的血腥味要漫上,单手促促扶在她身后的台上,靠向了她。她却脚下没把住,几个退却,“哐当”坐在流理台子的面上。岑恪眉眼轻琐,便是抽下台面的手,垫在楼栀下弯的腰身。楼栀只怕自己磕碰了他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岑恪!” “嗯。”他便是回道。“撞疼了?” 楼栀摇头,可想起黑灯瞎火的,他又是贴着自己怎么看见,就起声,“没。” 她动作时,脸颊擦过他的耳廓,岑恪能感觉到动作和,温度,轻轻松松地敲在自己心口。他耳边凉凉,她脸颊温热,一寸寸捂暖耳蜗。抬起单下的胳膊撑在楼栀颈后,轻轻抱起她,不言。楼栀只觉得一瞬间心思繁乱,她快忘了在他怀里的滋味儿,像个贪孩子,执拗地不愿拱手她人的相颈温暖。一路北上,她怎么舍得。她只有一个人,泸江的夜她总睡不安稳,半夜一醒,睁眼一片清冷的寂寞,就会忍不住难过。便再也不愿生在那里。那些日子都被漆上了灰色,泸江的两年像跳在光阴里的细小珠灰,一不经意就会迷了眼睛,隐隐作痛。岑恪抵着她额,轻轻笑出声,听在耳里,却像是叹婉。 “楼栀。”他喃喃着,声色清亮,“我想亲你。”指节漂亮的抬起她的脸,唇齿在楼栀额上落下,再到眉眼,鼻尖,脸颊,一寸寸吻下。楼栀抵眸,揪住了他的衣领角子。他们就像寂寞的连理,紧紧攀升在一起,干渴的需要彼此,消磨原始的欲望。岑恪欺身,拥紧她,两人呼吸顿顿,氤氲在狭小的厨房。探口,气息吐纳,慢慢地摹着楼栀的唇形,在她的齿贝厮磨。她启口,指背绷得紧紧的,用力呼吸着,可是不够,胸口起起伏伏。岑恪也是气息紊乱。他们熟悉彼此的敏感,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攻陷,落难。两人的影子开落在寂寞的墙上,斑斓的像他们看过的,那年夏季高三,开在风里的合欢,姹紫嫣红。谁说,寂寞寂寞就好,却都是需要陪伴着的,上帝任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