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姜无缺

3、第二章：重回天显

　　被各神族奉为圣地的九天，虽说有九座山峰，但这九座山峰上却只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居于最高峰的执掌九天的九天神母，而另一个可以居住在九天上的便是世代守卫女娲灵石，掌管瑶池之水的瑶女。
　　自赤原一氏的双生子因守卫女娲灵石陨命，灵石便交由天显双生子守卫。据记载，灵石由女娲大帝思念伏羲大帝的眼泪和心头精血汇聚而成，因而蕴藏着无限神力，更有得灵石者得天下之说，女娲大帝因担心它的神力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在仙逝之前将灵石封印。赤原一氏曾试图开启灵石神力，却不料被它反噬，双生子才由此丧命。而后来的天显大帝深知不可用暴力开启灵石，无奈又不知解封之法，遂将其置于九天位于天显族内的一座山峰上，灵石汇聚天下之水，有镇水治水之能，因而有瑶池，又幻化出守护者瑶女。历代瑶女都由九天上的天地精华和灵石之力孕育而生，一生的使命便是守卫女娲灵石，掌管天下至纯至净之水，而瑶池则汇聚了天下至纯至净之水，被称为整个大荒最纯净之地，其水有起死回生，洗净污秽，灵力速增之效。因九天瑶池位于天显族内，遂被族人们奉为清净之地，世代朝拜。
　　而此时，在天显的皇城内，年轻的帝王正揉着头，端坐在座椅上，旁边的侍从战战兢兢地立着，顺与帝开口问道:“这么些天了，还没有靳深的消息吗？”
　　自从那位大人在九天神宴闹过之后，这位帝王就有些烦躁，也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急躁，总是时冷时热的，让他们这些随从很是提心吊胆，于是侍从严肃的回道:“今日义周大人来禀报，说是有靳深大人的消息了。”
　　顺与帝松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坐着，缓缓问道:“靳深他在哪儿？”
　　侍从小心翼翼的答:“靳深大人，他在……”
　　“别吞吞吐吐的，他在哪！”顺与帝突然怒了，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大声问道。
　　“是！靳深大人，他，在瑶池。”侍从匍匐在地，不敢再惹这位年轻的帝王生气。
　　顺与喃喃道:“靳深他……难道真的……”又顿了顿，向那位侍从道:“现在马上去瑶池将靳深大人请回来。”
　　小侍从磕了个头，大声道:“是！”
　　近日来，素来清净之地之称的瑶池却被丝竹之声所扰，整个瑶池整日的弥漫着箫声，那萧声飘渺寂寥，透着一股萧索和寂寞，飘荡在九天这座最末的山峰上，又添了一股悲凉。
　　瑶女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位不速之客，瑶池素来都只有她一人，百年与这座山峰相伴，可九天神宴过后，这位少年便每日来此吹箫，她不出去与他会面，也不说话，但少年似乎并不在乎，只是日复一日的吹箫。
　　而此时，少年卧在一棵树上，闭着眼，双腿交错着直直的挂在树上，暗红的长衫飘逸的垂着，手中的箫却在演绎着天籁。瑶女按捺不住，也拿出古琴来弹奏，和着少年的箫声，好似一曲琴瑟和鸣的伯牙子期合奏。
　　半晌，箫声戛然而止，少年皱眉说道:“姑娘的琴声真是妙，在这山上独自弹奏，倒是屈才。”瑶女没有想到，他突然停下来，竟是为了自己无人欣赏而惋惜。
　　她随口回道:“不过是为了解千愁罢了。”
　　“琴声便能解千愁？姑娘未免把话说的太满了。”
　　“虽不能解千愁，倒也能反应出人心所想。”瑶女顿一顿，也停止了拨弦:“这位公子箫声中的戾气过甚，似乎隐藏着一个故事。”
　　少年从树上翻了下来，轻盈地落在地上，红袍拖在地上，可他眼中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你还能读人心？”
　　“不敢说读人心，倒是能看出一二。恕瑶女斗胆，公子的故事怕是不是个简单的故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理所应当的觉得可以和眼前的这个人这样说话，她总觉得这个少年似曾相识。
　　不料少年却换了一副清冷的神色，冷哼道:“你倒是聪明。”
　　突然，有一名侍卫闯入瑶池，因瑶女一直藏身与大雾中，小侍卫未见到，直接扑倒在靳深跟前，请安道:“参见靳深大人，陛下听闻大人已至天显境内，邀您立刻前去相见。”
　　靳深！是他！瑶女心中一惊。
　　靳深却恍若未闻，一直盯着瑶女藏身的那团浓雾看，仿佛看到了白衣的瑶女一般，他就那样孤傲地侧着头，一动不动。一直跪在地上的小侍卫耐不住了，试探性的叫道:“大人！靳深大人！”
　　良久，靳深才收敛了目光，低头冰冷地看向那名侍卫。小侍卫抬起头，刚好与靳深的目光相撞，不禁打了个哆嗦，真是冷。这位大人的眼神不带一点儿温度，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人，就像是……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在俯瞰众生一般的气势，没错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况且又带着巨大的威压，真不愧是让整个大荒惧怕的大魔头。比起他们的帝王来，眼前这位才更像一个王，更加的可怖。随即，小侍卫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是大逆不道，于是摇了摇头，重重地往地上一磕。
　　靳深却开口了，道:“懿奚找我吗，我马上就去了。”小侍卫又打了个哆嗦，居然敢直呼上神族之一的帝王名讳，整个大荒估计也只有这位大人敢如此了，果然还是自己小看了他。
　　小侍卫不敢再回话了，连连磕了几个头，便飞一般的跑掉了。
　　而靳深却一甩长衫，跟了上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不过就是我被天下人背叛了而已。还有……不要随便乱猜人心啦。”等瑶女听全这句话再去寻他身影时，他早已消失在天际，连大鹏划过天边的声音都淡了。

　　天显素来是赏花的好地方，皇城内也种了不少樱花，此时正影影绰绰地飘扬进殿内。顺与坐在高处赏花，他深知自己近日烦躁过了头，甚至于看这些柔美的花朵都有些嫌恶。但他毕竟是一族之长，再大的怒气也要学会克制。顺与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将树枝上的花骨朵儿摘下来，不料却忽来一阵狂风，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卷着绚丽的落花闯进了殿内。顺与一时被花瓣迷了眼，众人也尚未反应过来，一名少年就蹙着眉坐在自己帝王旁边的椅子上，行动快到看不清动作。
　　待侍卫总管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惊失色，怒斥道:“大胆狂徒，快快下来，你可知你身边坐的是什么人！”话音未落，其他的侍卫皆拔刀以待，怒目而视着那位少年。
　　少年却恍若未闻，只是淡淡的扫视着周围，对旁边的顺与帝道:“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变。”
　　顺与帝只是叹了口气，道:“都是按照父王生前的布置。”转而又向众人道:“还不快参见靳深大人！”声音中满是威严。
　　众人皆惶恐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的声音响彻大殿。靳深这才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只是一瞬便收敛了目光，努着嘴道:“这规矩怎么还是这样。”
　　顺与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霎时间，空荡荡的大殿就只有他们二人，顺与帝忽的感觉到悲伤，上一次他们还这样坐在一起，都是好几百年前了，那时候他还未登上王位，父王未死，靳深也还是他的小哥哥，可自他登上王位就再也没有见过靳深了，如今可真是时过境迁了。
　　顺与邀靳深出山也不是一两次了，义周也常常在他面前提及，靳深却不为所动。他来之前顺与也想了许多，不知要怎么跟他说，而如今见到面了，他却只是简单的开口，道:“回来帮我吧。”
　　靳深却沉默了，只是抬着头看着大殿外簌簌的落花，眼神复杂。
　　良久，靳深抚了抚食案，低着头道:“看来，你身边很久都没有坐过人了。”顿了顿又道:“天显果真是到了非要我出山不可的地步了？”
　　顺与帝只是叹了口气，道:“现在神逾封山已千年，赤原有天恩大帝，魔族有魔君轵霆，妖族有妖王仙姬，下神族和中原各大姓也蠢蠢欲动，天显表面风光，但你在伏魔之地，应该有所听说……我怕这僵持的局面坚持不了多久。”
　　靳深却没有接话，半晌，他站起来抖了抖衣衫，道:“这衣服穿久了也旧了，记得替我备好衣袍。”说完便跨步消失在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