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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2 ...

  •   屋子里没有开灯,北辰一路走到浴室,放了半池温水把身体埋进去。维特从窗子进来,黑亮的皮毛衬着眼珠黑宝石一样晶亮亮的。

      轻轻地喵叫了一声,在浴池旁蹲下来,舔了舔爪子,然后温和地看着她。

      一只幼年的燕尾服猫。
      那时她从公墓回来,缩在墓碑旁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机警地看她,对这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孩子没有过多乞求和信任。她停下来,与它在黑夜里发亮的眼珠对视。怀里抱着一束花,是这个时节不多见的三色堇。它始终非常冷静,对寒冷和死亡没有过多概念,只是本能地发抖来保持体温。

      一瞬间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一分钟后,她放下那束花蹲下身把它抱起来盖进斗篷里,叫它维特根斯坦。

      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青青。”锥生零在门外轻声叫她。

      北辰惊醒过来,才发现还在浴池里。天窗已经完全黑了,她才发现竟然睡着了。
      房门外的人大概是没有听到回答,想要推门进来,北辰应了声,说了句等一下,擦干净水随手套了件长衫,擦着头发走出去,看到恰好推开门进来的人愣了愣。

      四目相对,男人止不住地心颤了一下。

      原本以为她在睡觉,想叫她下去吃饭,谁知道进来却是这副光景。

      北辰愣了三秒,三秒之后若无其事地拿了外面穿的衣服重新进了浴室。

      直到“喀嗒”一声轻响,锥生零才回过神来。一摸胸口,心跳竟然有些快。

      裤腿被什么挠了一下,他低下头,维特很不高兴地怒视他。男人蹲下身一手捞起它,小东西在他身上乱抓,眼看身体越来越高,最后被他放在衣柜顶上。

      它叫了一声,根本不怕他,被他晾在高高的衣柜上,还居高临下地打量。

      结果北辰再出来时就看见这两只又斗上了。

      锥生零作案成功后就变身慈祥大哥哥,哄骗着小猫往下跳。维特前爪搭在边缘,轻轻的叫了一声,又退回去,不吃他这一套。

      北辰穿上外套,一边朝斗得起劲的两只说了句小心一点,一边套上围巾,遮住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单纯御寒作用。

      在炸毛边缘锥生零终于抱它下来,一回头看她的架势,皱了皱眉。
      “你确定要去?”

      “只是想当面确认。”

      “确认什么?”

      北辰没有理他,只说了句你就在家里,我很快回来。
      朝楼下的Babysitter招呼了一声,到夜间部门口时,有人却先到了。倚着沉重的中世纪大门,静静地看她。

      北辰轻叹口气:“我说过要知道的。”

      锥生零站起身来:“只是在等你。”

      “我不想你去。”
      亲耳听猎杀自己这个物种的理由,就好像亲耳听六百万犹太人日夜在耳边轻语想要你受折磨的方式。

      “北辰,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而我希望,开枪的人是你。”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树林里忽然一阵轻响。

      三秒钟后,为首的人开了口:“我们是奉一条的命令来接你们的。”

      “那种危险的东西,可否收起来。”架院用两根手指,轻轻拨开的锥生零的枪口。

      她还从未知道夜间部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都是探寻的目光,非常礼貌。

      “生日快乐。”她轻轻和他碰杯,微微笑着,“抢走了寿星,好像不太好。”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过来。锥生零,还真的有些分量呢。”一条递给她一小碟Godiva。

      “谢谢,”她剜了一小勺,想起沈清寒逼着她买的那一盒,是及其心痛的掏钱的,“我听说Godiva的巧克力冰淇淋,是皇室御用。”

      笑眯眯的,“你喜欢,以后这里可以常设。”

      “你是来问今天下午的事的。”

      “现在,也是为你庆生的。”

      一条抿了一口,轻松地和她解释,“吸血鬼世界,是由极少数纯血种和一部分高等贵族阶级统治的。夜间部所有成员,都是贵族出身。而我们一下,是普通吸血鬼,在往下,是原本为人类的吸血鬼。”

      “Level E,是独立于吸血鬼世界之外的,不能相提并论的存在。”蓝堂接过一条的话,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锥生零。

      锥生零还没什么大的反应,北辰却阴阴柔柔地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焉下去。

      一条笑这小少爷终于遇到对手了。

      蓝堂心里那个憋屈啊,现在打不得骂不得,这小姑奶奶要是再因为他被怎么着,比起那位枢大人的手段,他还是趁早自我了结算了。

      “其实蓝堂说的,某种程度上,没有错。”

      北辰抬眼看他。
      “Level D如果没有宿主提供血液完成转化,再怎么拖延,理智也一定会被侵蚀。”

      北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他一定会到最坏的那一步。而你们,现在在大肆捕杀Level E。”

      “北辰,”一条非常平静地叫她,“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太薄情。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好。那时候的事我虽然不知道细节,大致还是了解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就算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也该想明白了。老实说,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这么一年一年的等。他从被唤醒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几年,就用了十年的时间等你远行归来。”

      “你遇到沈清芥是个意外,他也就纵容这个意外发展下去。杀掉一个人类于他而言基本上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因为你喜欢,他就觉得怎么样都好。”

      “至于今天杀掉那个Level E……”

      “是我下的命令。”
      一个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立刻噤声,朝着站在夜间部前的男人,单膝跪下去。

      所有人都单膝跪下去。除了北辰,还有锥生零。

      “枢大人。”

      “各位,我无意打扰,请继续。”

      他像是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还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或者说,在其他人看来,是专程赶回来的样子。

      玖兰枢看着她,穿过人群走过来。“今天的事,是我让他们做的。”

      牵过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几级大理石阶,北辰顿时觉得几十道视线齐刷刷朝他们投来。

      “……我就在下面就好了。”

      “听话。”

      “……我恐高。”

      ……

      玖兰枢非常温和地叫她的名字,简直柔情似水,“青青。”

      北辰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立刻条件反射坐下去。

      “锥生,也到上面来。”

      少年抿了抿唇,手放在上衣口袋里,冷冷地直视他,“其实,你不用出手,也会有人解决那个Level E。猎杀吸血鬼,原本就是吸血鬼猎人的事。”

      “是啊,”他笑,端过一杯红酒,指尖轻轻摇晃,“那为什么,你没有率先杀掉他呢?”

      枫叶林忽然开始沙沙作响,玖兰枢的声音,在夜晚下,越发幽暗,“还是,你在同情他。”

      锥生零没控制住地卷起獠牙,血蔷薇瞬间抵上玖兰枢的额头,铁链的声音划破了每个人的耳膜。

      场面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收起呼吸,俯低身子做出攻击姿态。蓝堂直接冻了所有燃烧的烛光,支葵咬破了手指,一条抽出了武士刀,硫珈的幻术也蓄势待发,高等贵族的能力,就在这一刻摆到了台面上。连北辰都被他吓住,“零……”

      玖兰枢却没有动,仍旧淡淡地看着他,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锥生零也没有动,星炼也没有。

      “星炼。算了。”几秒钟后,座上的男人开了口,“毕竟,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女孩子的手直直卡住锥生零的脖子,听到命令,才慢慢放下手,眼里尽是凶光。

      “竟然敢用枪指着枢大人,”蓝堂头发都竖起来,“简直罪无可赦!”
      *

      “不下去?”

      “不了,”下面太多吸血鬼,非常不舒服,“你不也上来了。”还是主人家呢。

      “你在上面啊。”他笑。

      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只是习惯性的有侵略性。

      他忽然抬手锁住她的腰,在她来不及反应的失措下手指一带,就将她整个人抵在落地窗上,低下头和她纠缠在一起。

      玻璃是透明的,即使没开灯,以吸血鬼的视力,听不见十有八九也看得见。

      北辰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推他的肩膀,却被他举过头顶单手锢住动弹不得。

      “不要……在这里。”玖兰枢吻她白净的脖颈,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为什么不在这里?”男人终于停下来,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北辰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玖兰枢是极喜欢她这个样子的,这样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她是他的。从开始就是。

      蓝堂英一直在看上面的动静,这会儿已经失手捏碎三个酒杯了。随侍来来回回的走,大家都不敢有什么反应,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正常,半点差池也没有。开玩笑,夜之一族最耐人寻味的就是这位蓝堂少爷的性取向问题,这种敏感时刻,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他的面前,一条架院硫珈齐齐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气得这只少爷脾气一上来就要冻了整个大厅,三个人赶紧非常低调地把人拖走了。

      “你为什么那么说?”
      “你为什么要向着他?”
      男人低头看她,目光温和又落寞。

      北辰撇过视线,恰好看到锥生零卡住喉管往外跑。情急之下她挣开他往外跑。

      “你留下来。至少现在不要走。”

      “我待会儿回来。”
      她追出去,锥生零倒在露天泳池旁大口喘息,吞进去的血液淀剂又呕出来。

      北辰蹲下身扶起他的脸,他却盯着她的喉管眼睛猩红。
      她的眼泪一瞬间流出来,是不是呢?是不是他最终真的会无药可救呢?

      下一秒她托起他的身体,两个人狠狠摔进水里。

      本以为会让他清醒过来,他却猛地将她按在水底撕开她的上衣。水的阻力根本无足轻重,北辰挣扎着池水呛进鼻腔后脑剧痛。她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他黑夜中亮起的眼睛。然后头部被他抓扯着倒向一边露出脖颈,他的尖牙就在那一秒刺进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北辰剧烈的尖叫,透过水面传出去非常微弱。下一秒压在身上的力量忽然消失,她感觉到身体被人从水里抱起来。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玖兰枢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直到她清醒过来。

      她却只看得见黑暗中他猩红得恐怖的双眼,不住地后退。

      “青青,”他叫她的名字,努力控制自己不废了锥生零,“不要怕。不要害怕。”

      锥生零被子弹打中左肩,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看向岸上,玖兰枢抱着北辰不让她过来,眼神却看着他冰冷。

      夜刈叼着烟,左轮手枪暴露在空气里,血液快速在泳池里蔓延。

      “没想到会用这把枪收拾我可爱的学生。”

      “要恨我我就很吧。”

      锥生零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回过头,看着枪口直直对着他眉心的男人,声音温和淡漠。“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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