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醒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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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看着扶桑笑娃娃，唇角上弯也微微笑了起来。
只是这扶桑木本是至热之物，灵力地位的她，怎么没被烫到呢？
小夭疑惑地看向璟，璟看着她，开口说：“应该是有至冷之物在其中，冷热相抵，便不觉得热了。”
小夭喃喃重复：“至冷之物？”她突然想到她曾送相柳的那个冰晶球。小夭想，如果是那个用极北之地做成的冰晶球，要抵过这些热，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小夭觉得胸口发疼，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一样。相柳，相柳。他死了！不管是冷漠的相柳，还是温柔的防风邶，都不会再出现了！哪怕是交易，她也再没法和他做了！
小夭双腿有些发软。璟过来扶住她，轻轻拥着她。小夭说：“我想打开看看。”璟疑惑地看向她。小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颓然地低下头，说：“算了。”这是阿獙送她的怎么可能会和相柳有关。可是，心底有个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小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璟却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笑娃娃是被用灵力封住的。只凭我一人，怕是打不开。”
以璟的修为，都打不开？小夭有些吃惊。璟淡淡的笑了笑，说：“既然这是獙君送你的，不如我们去找獙君问问，怎么样？”
小夭沉默不语。她在怕，怕如果这真的是相柳送的，她要怎么面对？可是她更怕，怕这个笑娃娃不是相柳送的，那……最后一丝念想不也留不下了吗？她想知道答案，可是她不敢。璟叫她：“小夭？”小夭回神，点点头，说：“我们去玉山。”
小夭的眼光聚在扶桑笑娃娃上，并未注意到璟眼中流转的千般情绪。
玉山。
小夭和璟先在獙君的带领下，拜见了新的王母白芷。然后獙君带小夭和璟去了他们的住处。小夭静静地看着阿獙，璟一如既往的沉默。阿獙突然觉得心慌，他试探地开口：“小夭……”小夭开口：“相柳死了。”她的声音平静如大海，深处涌着最汹涌的漩涡。璟看着小夭，确认了小夭认为这笑娃娃和相柳有关的想法了。
阿獙却不敢再看小夭，视线稍稍偏移了一点。小夭捕捉到他的变化，心中的某个想法似乎被确认了。小夭略带乞求地叫道：“阿獙……”
她带着悲伤的眼，和曾经的阿珩那么像！阿獙想走，他怕再多留一刻，他就再无法面对那双眼，他会心软，会小夭告诉那些有关相柳的事。
璟突然开口说：“獙君，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小夭吧。”阿獙吃惊的看着他，璟微微颔首，走出去，带上了门。阿獙一向都敬重璟，他不愿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璟。既然璟都已经这么说，他似乎再没理由拒绝了。
可是，相柳已死，再让小夭知道那些事有什么用呢？那只会让她不开心，倒不如不说，让她就这样和璟无牵无挂地过一生。阿獙狠了狠心。小夭问：“这笑娃娃是你送我的吗？我很喜欢。”阿獙违心地点点头。小夭扬起一抹冷笑：“你常年在玉山，去哪里找这冰晶？”阿獙不语。他前一秒还觉得眼含悲伤的小夭与阿珩相像。可是现在，他觉得她像极了蚩尤。
小夭继续说：“请你告诉我。”
阿獙设下禁止，隔绝了声音，防止外界听到。他说：“这是相柳假借我的名义送给你的。”小夭身子发颤，笑娃娃掉落在地上，完好无损。小夭愣了一瞬，将笑娃娃捡了起来，轻轻吹去刚刚沾上的灰，凝视着它。
阿獙叹了口气，默默地向外走。小夭说：“你一定还有什么瞒着我。”阿獙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说：“小夭，相柳一定是希望你能和璟公子幸福快乐一生的。至于其他，你并不一定非要知道。”
小夭犹豫了。她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安稳的生活吗？她努力地想着和璟的一幕幕。她告诉自己他是多么好，他可以给她她最想要的生活……可是，相柳的身影却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他咬破她的脖子吸血，他在海底逼迫她吻他；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他骑着天马噙着笑向她走来;他用数十年的时间教她射箭，最后她却将箭射入他的心口，他连躲都没有；他在海底陪伴了她三十七年，给她无数的拥抱和温暖，却在她苏醒之日选择离开……
相柳，相柳！小夭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她坚定的说：“我要知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阿獙依旧不肯开口。小夭突然跪下，并未再说话。阿獙连忙弯腰扶她，小夭却不肯起。阿獙无奈：“你先站起来，我说就是了。”小夭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阿獙道：“当时你中毒后，命已绝，只有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想来应该是相柳通过情人蛊来牵引着你的心脏跳动的。后来，是……相柳赶来了玉山，用自己的本命精血救了你，又……用一条命诱杀了情人蛊。”小夭面色越来越苍白。她早该想到的，这一切，都是相柳做的。可是，都怪她，一直想要所谓的安稳，才刻意逼迫自己去忽视那些的……
小夭心里一阵阵的疼，很真实的疼。相柳，竟然隐瞒了这一切！
阿獙又道：“还有一件事，这只是我的怀疑。我想，璟公子也可能是相柳所救的。”小夭抬眼，震惊地看向他。阿獙说：“璟公子掉落在海中，被鲛人所救。我想，鲛人应该是由相柳驱策的。”小夭突然想到，那日两人的最后一面，他向她要的那些血，难道是为了给璟做药用的？
阿獙突然唱起歌。他的歌声有魅惑人心的作用。小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阿獙扶住她，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小夭觉得自己坠入了黑暗之中，她努力挣扎，却什么都抓不到。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无暇的白衣白发，分明就是相柳。他身上纤尘不染，脸上也带着最温柔的笑意，眼中却带着丝莫名的留恋。
小夭想叫他，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她伸出手想抓住相柳的手，相柳却将手抬起，轻轻抚了抚小夭的发梢。相柳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与留恋渐渐褪去，笑意也慢慢消失，眼角唇边都是冷厉。他的身体慢慢消失，小夭急的掉泪，却无能为力。
终于在相柳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她大喊出来：“相柳！”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到了轩辕山。璟沙哑又略带欣喜地声音：“小夭，你醒了。”小夭无力地点了点头。璟问：“獙君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小夭眼神空洞洞的向上看着，并未回答。她只觉得头好疼，很多事情掺杂在了一起，她却什么事情都记不清。
璟苦涩的笑了笑，说：“阿獙也打不开这笑娃娃。我带你去找白帝，一起用灵力强行把它打开，好不好？”小夭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璟叹口气：“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去。”小夭不答话，璟凝视了她好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小夭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她觉得心好痛……就好像邶抢婚后，相柳让她感受到的那次心痛一样地难受。小夭突然瞪大了眼——心痛不能作假，所以那次——那是他真实的痛吗？那、那其他几次，她所感受到的心跳，也都不是幻觉！
小夭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最后竟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终于明白，原来他带给她所有的温暖都是真的，他的冷酷都是假的。可是，她却因为贪图安稳，情愿相信他的冷酷；而他，为了让她拥有安稳，情愿给她冷酷，让她安心接收璟的温暖！
小夭的泪悄无声息的滚落。她一直说相柳九个脑袋有多精明，原来他的精明都在算计如何给她一生安稳，而他的痴傻，都被他一人独自默默品尝……
小夭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璟推门进去，看着小夭脸上的泪痕和被打湿的枕头，面色复杂，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
第二日，璟和小夭一起去找白帝，碰巧阿念也在。几个人打过招呼，璟说明了来意。白帝看了看笑娃娃，面露难色，说：“这是用极高强的灵力封上的，虽不知为何着灵力淡去了几分，却依旧很强。”小夭恳求地说：“父王，您帮帮我。”
白帝叹口气，说：“好。璟也来帮忙吧。”璟看着扶桑笑娃娃，沉默一瞬，答道：“好。”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阿念说说：“我也来帮忙。”白帝道：“也好。”
三个人一起用灵力，扶桑木表面开始出现点点绿色光亮，半晌，扶桑木慢慢裂开，绿光开始消失，又出现了蓝色的光亮。一个晶莹的冰晶球露了出来。小夭定定地看着它，白色的贝壳中，女鲛人向男鲛人伸出手似在求救，男鲛人却冷漠的看向外面。
小夭揉了揉眼，女鲛人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男子！两个人对视而笑，似乎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小夭眼角发酸。冰晶球完全露出，三个人收回了灵力。阿念呆呆地看着白色的贝壳，一言不发。小夭喃喃道：“这是我送给他的冰晶球。”
白帝看到冰晶球的时候，已经猜到事情的大概了。他担忧地看着小夭。小夭又说：“当年我被梅花阵射杀后，相柳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贝壳里为我疗伤的。他在那里陪了我三十七年……”阿念不自觉地说：“难怪……”却又立马闭了嘴。小夭疑惑地看向她，阿念说：“这次你中毒后，相柳通过我，送了这样一个贝壳，来给你续命。”
小夭没回答，很轻很轻地叫：“相柳，相柳。”璟犹豫了一瞬，轻轻拍了拍小夭的肩膀。小夭心头涌上一丝愧疚。白帝突然说：“小夭，相柳已死，你还是忘了他吧。他救过你，我们都很感激他，可你已经是璟的妻子了，要和你相守一生的人，是璟。”
小夭木偶般点了点头。她慢慢拿起水晶球，仔细的端详。突然，她发现底座上刻的那一行小字：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小夭还记得在清水镇，她还是玟小六的时候，就对相柳说过：“我无力自保、无人可依、无处可去！”原来她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他教了她射箭，救了璟，又送她海图，不正是为了让她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么！
小夭忍着不哭。璟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带你去找他。”小夭一惊。阿念说道：“他其实，还没有死。”白帝瞪她一眼，阿念不敢再继续说。璟却道：“施灵力的人如果死去，灵力虽不会完全消失，但至少会变得非常弱。这笑娃娃上的灵力依旧很强，所以，相柳还没有死。”小夭惊喜的重复：“相柳还没有死？”璟回：“是。”
白帝不可置信地看向璟。小夭求他：“您让我去吧。”白帝看着，她的容貌让他想到了阿珩。当年的阿珩，对他提的条件之一便是，等他当上帝王的时候，给她一纸休书，让她好可以追寻她所爱的人——蚩尤。
现在的小夭，好像那时的阿珩，为了追寻一个注定只能对立的人，不惜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安稳。璟好似那时的他，而相柳，充当了蚩尤的角色。可是，相柳与蚩尤是不同的！蚩尤可以不管不顾天下人的看法，任意妄为，可是相柳，在自己身上压下大义，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了小夭。
但，璟与自己也并不相似。璟心中没有对权力地位的渴望，只是一心地爱小夭，当年的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娶了阿珩。纵使最后他已深深地爱上了阿珩，他却不得不为了帝王之位冷眼旁观地看着阿珩失去了所有至亲至爱之人——青阳、昌意……
也许，他其实和相柳才是最相像的。明明已情根深种，却放不下某些东西，甘愿退到一旁默默守护，给她一生幸福。也许，相柳比他幸运，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阿珩的爱，可小夭……白帝闭上眼睛，说：“你去吧。带上左耳和苗莆。”
小夭感激地说：“谢谢您，父王。”白帝叹口气，说：“我和你父母之间有太多遗憾。小夭，我不想你们也有。”小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醒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