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白玉瓷》风与月闲

3、第三章 叶墨子叶子墨

　　蔺琴心随叶墨子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了，照例夫妇二人还要在饭桌上用筷子来往数招，蔺琴心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
　　叶墨子闹够了，收了手，她夫君也很自然地停手把筷子上夹着的菜先放到叶墨子碗里，才悠然问道：“怎么让墨子去送衣服倒是接了个人回来”
　　“叶大哥手艺好，多日没吃到了，馋。”蔺琴心一向不善交际，只是和这叶家夫妇二人实在是熟了，少不得见面两句玩笑话。
　　“咱们谷里来了个外人啊，血糊糊的在琴心那里养伤呢，某人不是自诩消息灵通，怎么这看起来是不知道啊……”叶墨子含着筷子说，到了后半句就斜睨着夫君叶子墨。
　　叶墨子叶子墨，这名字是假名，夫妇二人刚刚进谷定居时就说过，不过住里面的人都不大在意这些，就当是真名了。
　　叶子墨看起来倒是丝毫不在意，淡淡地说：“与夫人在此定居，消息自然不如在江湖上漂时来得灵通。只不过最近江湖纷争，闹得大了，少不得入耳，仇杀情杀围追堵截的，好不热闹。比起我夫妇二人还未隐居的时候，丝毫不差，到底是江湖，不会因为少了某些人而清静下来啊。”
　　“我不就说了一句，话真多，句句听起来文绉绉的，却一点说不到重点上！”叶墨子嫌弃。
　　叶子墨沉默了一下，扔出一句：“叶墨子。”
　　平时叶墨子时时与叶子墨唱反调，此时却乖乖安静了，只吃饭，不说话。
　　叶家的伙食一向比蔺琴心那里好，叶墨子肉食动物一个，叶子墨时而去打些野猪兔子回来，顿顿少不得肉。不像蔺琴心，她师父在时多是她照顾她师父，她师父空有一肚子墨水，一身武艺，到了居家必备的生活技能上，却是弱得连后面商家的十岁孩儿都比不上，蔺琴心也不喜欢做这些，顿顿都敷衍到不行，结果师徒二人都养成了隔三差五就要到叶家来改善伙食的习惯。
　　蔺琴心吃了个痛快，还要打包带走。叶子墨一边给蔺琴心装食盒，一边交代：“琴心，最近江湖上不安生，受伤流落这里的，善恶难辨，你自己多小心。”
　　“不然我也琴心那里陪她住几日，等这血糊糊的家伙走了我再搬回来。”叶墨子出的主意大多不太靠谱，果不其然，叶子墨头也不回冷飕飕飘来几句——
　　“身子重就少折腾。”
　　就是因为想要个孩子，想过几年安稳的日子，夫妇二人才久久寻觅找到这里来，结果搬进来这叶墨子就开始瞎折腾，叶子墨一向宠她，事情不大都听之任之，如今有了孩子，叶墨子还想蹦跶，叶子墨就给一巴掌拍下来。
　　蔺琴心没想到，自己也就半月有余没来，怎么再来就是这样的好消息。
　　看着蔺琴心目光在自己还是平坦的腹部扫了几个来回，又探究的看向自己，叶墨子难得有些害羞：“怀上有一月多了，我平时不太注意，就一直没发现。”
　　“好事，回头去我那拿些安胎药吧。”
　　“怕被你弄死。”叶墨子笑笑，“还不如去别个家看，咱们谷里会点医的个个比你靠谱。”
　　“那就好好养着，我先走了。”蔺琴心东西打包好了，临走也交代一句。
　　蔺琴心去叶家吃饭，一个来回耽误不少时间，再回来天都暗了，却没见一点烛光，转念想起家里这个病号是个瞎子。推门进药房才知道自己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医术，还期待着剩下的日子伤者刀青能自理自立，看他现在靠着墙一点动静也没，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不过好歹看起来这人是自己换过药了，也免了蔺琴心一番折腾。不过蔺琴心把刀青搬上床，又是浪费了好大功夫，点了烛火放在床头，蔺琴心出去打水进来，拧了毛巾给刀青擦脸，擦干净又取热水给刀青敷眼睛，刀青明显是这次受伤之后盲的，也不知道能治好不，只是蔺琴心见过他睁眼，实在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瞎了可惜了，所以刀青昏睡的这几日，蔺琴心一日不落给刀青热水敷眼。
　　蔺琴心也说不上自己这么尽心尽力是为什么，说是善心泛滥了似乎也不是，照料刀青几日，她心态倒好，是尽人事听天命，天天想方设法弄些药草就往刀青身上折腾，另一面这天天把刀青摔出摔进的也不见发发善心，谷里有人专业就是当医生的，蔺琴心也丝毫没动过要请人来帮看看的心思。
　　刀青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一早，蔺琴心正在给他的眼睛换药，刀青思量了一下，才开口问：“琴心姑娘……我的眼睛，还能看见吗？”
　　“我姓蔺，”蔺琴心先是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姓氏，她并不喜欢她师父给她的这个名字，感觉太文弱了点，随后才回答刀青的问题，“不知道，这两天有感觉到能看见么。”
　　“没有。”
　　“那也许就好不了了。”蔺琴心上好药，用帕子擦擦手，看看窗外，“外面天气不错，你要出去晒晒么？”
　　“好，”刀青应了，也不麻烦蔺琴心，自己咬咬牙起身，摸着起身往外走。
　　蔺琴心本来根本没意识到一个双眼看不到的东西的人行动是需要帮助的，自顾自就出了，到了门边听到刀青一路撞桌子撞椅子的，才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刀青笑了一下：“不用，要是我以后真好不了了，也要习惯这样。”
　　蔺琴心不再啰嗦，任刀青自己在里面磕磕碰碰，自己一个人先到了前院的桌椅那里坐下了。屋内还好，总有些东西让人扶，出了门就完全搞不清楚方向了，刀青走出来两步，就有些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不得不承认现在没有任何帮助他确实是不知道要往哪边走了。
　　蔺琴心坏心眼地看了半天刀青的糗样，才心满意足地开口：“这边。”
　　刀青听了指引，才寻着声音走过去，一路算是顺利，没有磕磕碰碰，因为在外面没有什么可以扶的东西，他的双手也就不无意义的瞎摸，只是，每迈出一步都很缓慢，确定一步踏踏实了才会迈出第二步，看起来也算从容。
　　走到蔺琴心面前，蔺琴心看着他，说：“坐。”说让人家坐，也不给指引一下椅子的位置，目的不言而明，就是要看人瞎摸。
　　“……”刀青之前一直忍着，毕竟是救命恩人，不好乱想别人，不过……这真是个坏心眼恶劣的姑娘。刀青默默地席地而坐了，形容起他的心理可以说是……不堪受辱。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刀青听耳边有切削木头的声音，偏了下脸问道：“蔺姑娘在做什么？”
　　蔺琴心索性把手中的东西塞到了刀青的怀里。刀青接到手里，有点怀疑地开口：“木剑？”
　　“对。”
　　刀青顺着剑身细细地摸，一直到剑柄，发现这木剑刻得很细致，剑柄上的刻纹都可以清晰地摸出来。刀青心里一动，抬头问：“你可以帮我做一把木刀么？”
　　“木刀？你等等。”蔺琴心起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再出来手里拿了数柄木刀出来。蔺琴心一个人待在谷里，平日没事就喜欢做些木制的武器，因为自己的用剑的，所以做出来的东西是木剑居多，但是偶尔做些其他的东西，木刀木枪什么的，也积攒了不少。
　　蔺琴心把手里的木刀一股脑放到刀青手里：“挑吧。”
　　刀青顿了一下：“我希望你帮我做一把我想要的刀。”刀青本来有一把自己的刀，可惜被暗算的时候掉在了那里，现在也不知道给什么人拿去了。
　　“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你想要的。”
　　刀青只好把怀里的刀细细摸了个遍，随后抬头面对蔺琴心。
　　“……好吧。”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老是坐在院子里探讨木刀的事情，在蔺琴心看来刀青实在是挑剔，而刀青，对刀的要求确实是挑剔，偏偏蔺琴心是个随性的性子，受不得束缚，按着刀青的要求做实在让她很不舒服，其间也罢工不做了多次，刀青也不紧张，待上一炷香的时间蔺琴心又会默默地回来继续做，实在对刀青爱惜无比的刀有好奇心，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