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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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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楼梯道里充斥着同学们诧异的眼光,还有“啪踏啪踏”急促的拖鞋声。
倾星像木偶一样,被拽着从六楼跑到一楼,接着被式漠请进了他的香槟色小车。
她的脸滚烫,听得见自己心脏“砰砰砰砰”的狂跳声,汗水从额头急速外渗。
她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林式漠,他不可思议地平静,没有喘息声,没有汗,也没有通红的脸,她觉得他好像一直就坐在那儿没有动过,而从六楼跑到一楼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
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倾星怀疑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的真实性,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只会被他唤醒的认知精神分裂症。
车飞驰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倾星四下望去,发现正置身密不透风的树林里。
“我带你去个地方。”式漠微笑着对女孩说。
女孩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林子,穿过林径小道,似乎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面前是一堵斜崖,崖底是一条闪着星点银光的河流。
式漠跳下了一人高的岩坎,把手伸给倾星,就用这一只手把她拦腰抱了下去,轻易程度,就好像抱的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一样。
之后,倾星神差鬼使般任他拉着手,一路走向谷底。
眼前是静静流淌着的河流,朦朦胧胧看得见河对岸,脚下遍地的鹅卵石中,不远处有几颗雪白的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阵阵夹杂着河流味道的清风拂来,女孩拨开挂于嘴角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她要守护自己的尊严,必须告诉他,把我当成某人的影子,是对我人格的亵渎。
正准备开口,式漠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齐炼骗了你,关于我前女友的事。”
“啊?”女孩张口既出的愤怒只化作了这一个拖着问号的感叹音。
“你前女友没死。”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很多种可能性中选中了这么个结论,可能性太多,他的前女友可能不是死于癌症,他没有对前女友念念不忘,等等。
“我没有前女友死。”式漠笑得几近张扬了。
好像在嘲笑我没看出他不止一个前女友一样,倾星有点愤怒了。
“带我跟她们问好。”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咬着牙说。
他竟然笑得那样开心,倾星简直无地自容了,转身就走,其实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被他拉着下来时,她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记得下来的路,自然,从哪里上去无从得知。
她抓住一把草,想顺势爬上面前的一个高坎,翻过去,不料土太松,草被拔了出来,式漠接住了翻下来的女孩。
他还在笑,女孩被彻底激怒了,挣开他的手臂喝到:“请你走开!”
可男孩接着的一句“傻瓜,我没有前女友”让女孩像被点了穴道,一下子怔住了。
“你,你没有过女朋友。”她的舌头有点僵了,每次在激动中却又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她的舌头都会试图罢工。
“没有。”看着快结巴的她,他又笑了,侧过头去,还在笑。
“你没有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句话有些扭捏作态,女孩简直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
式漠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炽热的眼神几乎将女孩融化了。
她不知道此刻心里头有多少种情愫在翻滚,只知道自己在慢慢走近他,直到他那纤长的睫毛近在眼前。
“是你让齐炼骗我的吗?”她问。
“不是,是他自作主张的,他觉得那是最好的办法。”他温柔地看着她说。
“那招真的很毒。”
“对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还没坦白。”
“什么?”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吗!”
倾星设想着他对她若即若离的难处,比如他定有娃娃亲,有家族病史,他是微服私访的王子,等等,她被自己这种无稽的联想逗笑了。
式漠给了擦边的说法:“我不能自私地切断你的人生,你有更好的选择。”
“你是说夏佐吗?他——他和我没有关系,我是说,他只是朋友。”倾星紧张地给式漠解释。
“这一个寒假的相处让你们的关系改变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知道他是在我家过的寒假?”
“我去找你,看到你在帮他处理伤口。”式漠悻悻地说。整个寒假,他是在不停穿梭于探花寨和中海城之中度过的。
“你来我们寨找过我?可我没看见你呀!你是什么时候去的?那个,夏佐——我们当时——他受伤了——我——我只是把他当做弟弟,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做弟弟!”倾星焦急地解释,巴望着式漠能够理解。
“那你把我当做什么呢?”式漠笑着问。
“当然不是弟弟,”女孩不由得在他释放的甜蜜里开始放肆,“是哥哥,看起来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大才对。”
接着没等男孩有所反应,她急着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你是女生们心中的男神,我也是女生,当然也包括我。”
可式漠对这句话的反应让倾星始料未及,他脸上的笑容消失,表情僵硬,眼神冷峻,看着她说:“我并没有你想象中完美。”
他的样子让倾星有些忐忑,忙揶揄到:
“我确实想象不到你三天不刷牙不洗脸不洗头的样子。”
浅笑又回到了林式漠那月光下晶莹俊美的脸上,几秒之后,他看着倾星的眼睛,严肃地说:
“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晶莹的手指轻触嘴角,然后无力得垂了下来。整个动作显得无奈,甚至有些反感。
倾星偷偷一笑,她觉得他抛出的是再古老不过的话题:
你喜欢我的美貌,还是我的内心?
喜欢我的钱,还是我的人?
鉴于夏佐家是中海首富,所以可以忽略“爱钱”一说,倾星认为他想问的是前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一般都是女人问男人的,想到这里,她不禁调侃道:
“如果你不是这个样子,一定是洗面奶和洗发水用完了,我可以请玲子帮我在天猫上给你买,你平常都用什么牌子?”
绽放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这个男孩拥有完美到极致的面容和身材,独一无二的俊雅气质,倾星深信“相由心生”,深信他的内心绝对一如外表一样完美、迷人。
“由于你来无影,去无踪,我还是叫卖家把包裹直接寄到你家吧,你贵姓?”她快乐地加上了一句。
他顺势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林式漠。”
“你好,我是穆倾星。”倾星真的觉得他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他们的对话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彼此的姓名。
她把手伸进他温暖白净的手掌,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后,女孩的手马上收了回来,慌乱地滑到额头,笨拙地把被河风撩起的发丝抚向耳后,尴尬中捡起一个鹅卵石朝河里扔去,河面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式漠也拾起一颗,轻轻一扔,并没有传来石头落入水里的声音。倾星惊讶地看着河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叹道:“一定是扔过河了!你只是轻轻一扔,石头竟然飞过河了!你真的从小就开始练武功吗?是在少林寺学的吗?”
式漠笑得靠在了身后的大石上,他多想一切真像这天真的女孩所想的那样!
女孩此刻不需要答案,她和式漠并排靠在大石上,醉心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孩,仿佛全世界都陷入了甜蜜的混沌之中。
式漠想把真相和盘托出,这是原本打算好的,告诉她一切!看着夏佐和倾星朝夕相处,一天天走近倾星,渐渐得到了她的关心,爱护,照顾,得到了她的爱!就算只是友爱,可他至少能肆无忌惮地去表达他对她的爱,能光明正大地去靠近她!
式漠承受不住了,他的心在见到穆倾星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被啮齿啃噬,终究,他还是承受不住那种剧痛了。他爱她,太爱太爱!
“告诉我你能想象得到的关于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所有可能,最坏的可能,告诉我。”他问她。
“你并不是贴在墙上的一幅画或者蜡像馆里的塑像,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可能有些不被你自己认可的习惯什么的,这我知道。但请你原谅我,我恐怕并不适合复杂的思考,我所能想到的最离谱的,你是一名特工,潜伏在中海大学,想要阻止某个大坏蛋正在我们的大学里进行的一场惊天阴谋。”倾星的幽默细胞被幸福感激活了。
式漠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你来自某个暗黑门派,那个门派以夺取江山为宗旨。”倾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很开心自己逗笑了式漠,可他的笑并不纯粹,夹杂着无奈与悲愁,她看得出来。
她的心里产生了些许隐忧,没敢再继续猜测放肆下去,失落地说:
“你是想把我吓走了事吗?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让我离你远点,不要对你心存幻想等等,我不会纠缠你的。”
式漠颤抖着按住倾星的双肩,逼近她的双眸,咬着牙嘶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心,我的灵魂!”
“你也拿走了我的,可我不管你是谁,也许你是一只青蛙,一头野兽变的,可我不管!我不在乎!”倾星的肩膀被捏的有些疼,男孩的表情有些可怕,但她并没有被吓到,倔强地挺起胸膛,抬头回应道。
“你就像一颗种子,在我的心里悄无声息的发芽,生长。”式漠的双手从女孩的双肩滑落。
“你可以把它拔掉。”女孩凝望着男孩,月光从他的身后洒下,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于是挨近他,很近很近,近到他们的呼出的空气混为了一体。
“当我发现这颗入侵的种子时,它已经长入了我的血肉。”式漠贴近了女孩的身体。
女孩朝后退了一下:“你可以连同血肉一起把它剜掉。”
“我试过。”他又逼了上去。
“一定很痛。”女孩已经靠在了大石上。
“在我忍住剧痛,把它的根须拔离血肉的时候,却发现,它的枝桠已经渗进我的灵魂。”
“灵魂是一团迷雾,你可以拨开迷雾,找到它,把它驱逐。”
“我尝试过,直到它告诉我,你才是我的灵魂。”他双手按在石壁上把她围住,“我只能任你肆意占领我的每一寸呼吸,任你的藤蔓刺穿我的心脏。”
女孩幸福地呼吸着男孩的呼吸,那双缱绻流转的眸子盛满了甜蜜。她爱莎士比亚笔下的戏剧人生,可她知道生活虽然是个舞台,却是远不至于像戏剧般夸张妄诞。林式漠所表现出的脱离现实的忧虑与忧郁,只是青葱岁月里的他们表达爱意的一种蒙太奇,是一种情调,一种令人无比幸福的罗曼蒂克,她觉得。
“所以你决定留下那颗种子,不会再试图铲除它了,是吗?”
“每一次反抗它的入侵,只是让它的根扎得更深罢了。”
“你就那么讨厌它吗?”她咬着嘴唇,强装愠怒,从他的手臂之下钻了出去。
“我不能自私地拥有它,它是如此完美,而我——”
“我绝不完美,我也并没有说你是个完美无缺的人,这世界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完美不是一种客观存在,只是一种主观感受而已。一个流着口水尿裤子的小孩在他妈妈的心里却是无可比拟的完美生物。”倾星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提到了“妈妈”,女孩的鼻子酸楚起来,眼眶也湿润了。为了不破坏气氛,她使劲抽了几下鼻子,接着说:“我一直觉得‘完美’这个词之所以被创造出来,完全是为了讽刺这个世界的不完美。”
式漠心疼地捧起女孩的脸庞,手掌缓缓拂过耳际,拇指轻轻触抚着她的眉梢、眼角,把她涌进了怀里。
女孩紧紧抓着男孩的衣衫,无声地抽泣着。
妈妈这个词,是用来堵住人们心里的泪水的,当她离去的时候,泪便决堤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1章